秦都咸陽。皇宮之內。一間密室之中。
宦官趙高跟丞相李斯正在商量著什麼。那趙高道:「雖然那陳勝吳廣已經敗亡,不過,關東各路盜賊卻仍然猖獗不堪啊。可是,咱們的二世皇帝,卻整天只知道作樂,而不理朝政,這樣下去,到底怎樣才好啊?而你這個丞相卻也是不管不問,不去進諫阻止,這哪裡還像個做丞相的啊?」一番話聽來,倒像是做父親的教訓兒子一般。可見此時那趙高已經飛揚跋扈到什麼程度了。
其實,那趙高自然心裡早有打算,只是想先給李斯一頭的霧水罷了。先讓他不知所以然,然後再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這可是他趙高一貫的的伎倆。
「唉,咱們的二世皇帝終日深居宮中,我多日都見不得他一面,這樣一來,我又哪裡有機會去向他進諫啊?」李斯也是有些無奈地說道。其實李斯所言,都是實話。無論如何,儘管當初受趙高脅迫,他們二人私自篡改始皇遺詔,廢去扶蘇公子而改立那胡亥為帝,可是,他的骰子裡,還是以效忠於大秦王朝為己任的。這一點,他李斯自然不同於趙高。只是,他的政治手腕不及那趙高罷了。
趙高聽了丞相李斯的話之後,微微一笑,對李斯說道:「這有何難啊!丞相,也不是我吹牛啊,只要我趙高跟皇帝說一聲,那麼,丞相就只管進宮面見皇帝就是,區區小事,不算什麼。」
言下之意,那秦二世竟然就像是他的孫子一樣,他趙高可以任意擺佈。而那丞相李斯不知是計,還十分感恩戴德的樣子,道:「多謝大人了!為了大秦朝,大人可以說是嘔心瀝血啊!李斯佩服,李斯佩服啊!」
趙高仍然是微微一笑,道:「哪裡哪裡!丞相客氣了!丞相難道不知道樹倒猢猻散的道理嗎?只要有這大秦朝在,那麼,咱們二人就在;而這大秦朝一旦沒有了,那麼,咱們二人的結局,那可是可想而知的啊!所以,為了咱們二人的身家性命,咱們也得好好地救一救咱們的大秦朝啊!」
趙高的這一番話並沒有說什麼大道理。要論說大道理,他可不是李斯的對手。那李斯作為法家創始人韓非的關門弟子,自然是滿腹經綸,可是,他趙高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卻都是一些實實在在的話,雖然起起來很一般,可是,卻句句都鞭辟入裡,波及到他們二人切身利益,自然是不可不聽的話。李斯聽完之後,臉色一變,接著,便不由得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是啊,當今天下的危局,他這個當丞相的是最清楚不過的了。正如那趙高所說,雖然那鬧事的始作俑者陳勝和吳廣都已經兵敗身亡了,可是,那些後起追隨的人,卻仍然是不斷,大有風起雲湧之勢。崦前番,也多虧了出了一個章邯,此人甚會用兵,這才抵擋一番。雖然暫時還算是穩定住了局勢,可是長此以往,還是讓人不放心啊!
幾天之後,丞相李斯便匆匆忙忙地闖進了皇宮之中。他原本以為,既然那趙高已經跟二世皇帝說好了,那麼自己闖宮,也應該沒有什麼事情。要知道,那二世皇帝,對於趙高可是寵幸有加,對於他的話,可以說是如聞天音,總之一句話,那趙高的話還是十分靈驗的。現在,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麼,自己還怕什麼呢?畢竟,與這大秦王朝共存亡,那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啊!
於是,這位從始皇帝的時候就效忠於大秦朝的左丞相李斯,便天真地聽信了那趙高的話,信心十足的衝進了皇宮,說有要事要稟奏。
而那位秦二世,此時卻正玩在興頭上,正跟一群宮女玩得不亦樂乎。而在那一些宮女之中,有一個穿著紅衣服的,應該是那二世的新寵,此時正被那二世抱在懷裡,而在他們的周圍,一群仕女們嘻嘻哈哈地在起哄,一時間,深宮之內,一片旨粉的香氣是直衝雲霄。
而正在這個時候,那左丞相李斯卻不合時宜地進來了,非要面見聖上,說是有要事稟奏。而那秦二世胡亥,此時卻正玩在興頭之上,一聽說左丞相李斯求見,不由得興頭一下子跌下來,就如同是從那高高的雲端裡,一下子跌落到了地獄裡一般,十分地掃興。
「李斯那老賊,就是會壞我好事。」秦二世胡亥氣憤地說道。本來,他對於這位只知道說長道短的老傢伙心生厭煩。他怎麼就不像那趙高,專門挑揀他願意聽的話,往他的心裡說。而他所說的,不是一這裡又起盜賊了,就是那裡又生天災了,反正是沒有好事。而那趙高呢,則跟他恰恰相反。也沒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萬一從他的嘴裡說出一些什麼來,也會被他一把都攬過去,說這麼一點小事情,哪裡還用皇上操心,讓臣下就給你解決掉算了。
那秦二世的昏庸自不待言,現在是只知道享樂,而至於別的事情,特別是正事、國事,都被他拋到了腦後。在他的心目之中,自己的大秦江山,那可是永世都不會有變的。雖然說,自己的父皇並沒有鐵定要把皇位傳給自己,可是,卻也有想要傳給自己的意思。
而且,早在當上這個皇帝這前,他就已經在羨慕當皇帝的種種好處了,特別是,當上了皇帝之後,便可以擁有眾多的嬪妃,那種每天晚上都可以當新郎的感覺,可是他最為嚮往的啊!所以,後來當他終於得以如願以償之後,這位胡亥便如魚得水,終日在後宮裡面玩樂,而對於什麼朝政國事,都讓它們見鬼去吧!
所以,那秦二世一見正在他玩在興頭的時候,李斯卻來打亂了他的好事,不由得怒從盡頭起,對於那李斯的好感大大地降低。而且,本來,在他胡亥的心目中,對於那李斯也沒有多少好感的。
「這該死的老東西,光想敗壞朕的興致,真是該死之極,真是該死之極啊!」胡亥不由得大為惱火,一臉的不愉快。
「告訴那老賊,讓他該到哪裡涼快就到哪裡涼快去,朕不想見他!」胡亥一氣之下,便將那左丞相李斯給轟了出去。可憐那李斯,那個跟趙高一同篡改了始皇帝遺詔的傢伙,這一回也輪到他傻眼了。或許,他現在已經後悔,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啊!本來一腔的熱血,本來滿腹的經綸,可是現在,卻落得一個「該死的老東西」,真是可悲之極,可悲之極啊!
無奈之下,那李斯只好低頭歎氣,一步一步地離開了大殿,往相府裡走去。可是他哪裡知道,此時,一雙邪惡的眼睛,卻正盯著他呢!那一雙眼睛裡露出了邪惡的笑意。而這一切,其實就是那一雙邪惡的眼睛所精心策劃的。他現在可謂是呼風喚雨,心想事成。對於他來說,他就是天下,天下就是他的,就是他趙高一個人的了!
因為就現在來說,那二世皇帝已經完完全全地成為了他的手中的一個傀儡,對於這一點,他還是十分地有把握的。只是,那左丞相李斯,有的時候,卻是十分可惡得很。那個老傢伙,總是不識時務,總是以自己身正為由,多次壞了他的大事。那個人,在他趙高的眼裡,早就已經成為了一個阻擋他的野心進一步膨脹的絆腳石了。所以,這趙高這才想方設法地要把他給般掉。於是,那天他趙高才設下了一計,跟李斯反覆地說著二世皇帝的壞話,以激發起那個呆子的拳拳之心,然後,自己再答應跟皇上進行匯報,好讓他放心地前去。這樣的話,那李斯便勢必會觸上那二世曾經的霉頭,也自然便有好戲可看了。而到了那著急的時候,自己再出面扇幾點火一番,不愁那老不死的,真的就死不了!
而事情的發展,果真正如趙高所料的一樣。此時,那秦二世胡亥,正氣憤異常,倒背著雙後在他的內廷裡走來走去,一時間之間怒氣難平。而那趙高早就算好了時機,於是便屁顛屁顛地跑了起來,一副十分關心的樣子和口氣,道:「陛下,陛下,不知什麼人惹得陛下這麼不開心啊?告訴小人,小人一定捉來給陛下出氣!」
「哼!捉來?他是丞相,而且還是左丞相,你捉得了來嗎?真是的!」那趙高本來心情十分不爽,一見到了趙高,自然也沒有好氣地對他說道。
趙高一聽這話,一時間像是嚇得半死一般,道:「我的天哪,原來,原來是,是,是那左丞相啊!我的天啊,那我還真是無能為力了。不過,老臣想知道,那左丞相李斯不好好地料理國事,跑到這後宮裡來幹什麼啊?真是有些讓人費解啊!」趙高似乎對於李斯的行為,也是十分的不理解似的。李斯知道,他這樣說,肯定就是說到了那秦二世的心眼上了。只要那秦二世看著自己順了眼,那麼下一步的事情,自然也就好辦得多了。
「嗯,是啊,要是所有人,都像趙愛卿一樣善解人意,那朕也就省心多了。你看看,朕好不容易想靜下心來,跟朕的那些愛妃們玩樂一番,可是那老不死的丞相李斯,卻竟然把朕的興致給打亂了,唉,真是的!真是煩死我了!真是煩死我了!」那二世皇帝胡亥臉上的惱怒之色不減反增,一番大氣難解的樣子。
趙高見此,眼珠不由得一轉,然後似乎有什麼顧慮地對那二世皇帝道:「陛下,如果是換了另外的一個人,那麼,老臣還真可以把它弄來給陛下出氣。可是,沒有想到,惹陛下生氣的,居然是左丞相!唉,那可是一國之棟樑啊,就算是借給幾十個膽了了,老臣也是萬萬不敢拿他來說事啊!」那趙高不失時機地激了那秦二世一把。他知道,情勢,正在向著往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著。
果然,聽完了那趙高的話之後,那秦二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哼!左丞相,什麼左丞相!朕讓他做這個左丞相他就是左丞相,而要是朕不想讓他干了,那麼,他就什麼也不是。」
不過,正在趙高再想接著再燒一把火的時候,那秦二世忽然眉頭一皺,彷彿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趙高說道:「趙愛卿,莫非,莫非是現在又在什麼地方,出現了什麼盜賊作亂不成嗎?不然的話,那左丞相也可是很長時間都沒有到皇宮裡來了,怎麼今天卻想起來,要到我的後宮裡來奏事來了呢?」說到了這裡,那秦二世的臉上,立刻間顯微了陰晴不定的神色。
聽到了這裡,那趙高心下不由得一凜,心想,嘿,這二世皇帝難得還會想起這事來!看來,他也並不是完全是一個混蛋!只是,遇上了老夫,那可就是天意了。小子,如果不是老夫的話,你還想當皇帝?只怕是,早就被你的哥哥扶蘇給殺了呢!既然你當上皇帝完全是老夫的功勞,那麼,讓你完完全全的聽著老夫指揮一番,那也自不為過了。
想到這裡,趙高覺得,很有必要再給那二世皇帝加一把火了,於是道:「陛下,現在天下太平,先皇所留下來的,那可是萬世不有之功的大基業,偶爾有幾個小毛賊作亂,那也早就被章邯將軍的大軍給鎮壓下去了,現在,哪裡還有什麼人敢再做亂啊?再者說了,陛下如此英明,治國有方,天下的百姓都普遍稱頌陛下的功德,萬民都安居樂業,根本就沒有什麼造反之事。」
「既然如此,那麼左丞相他為何此時闖進深宮呢?」二世皇帝疑惑道。
那趙高一見自己的奸計馬上就又要得逞了,於是便接著說道:「陛下有所不知啊!據老臣所知,那左丞相李斯,早在陛下即帝位之時,便對於陛下的賢能持懷疑態度。而且,他時常自恃自己功高能大,可是事過兩年之後,覺得自己當年的那扶主之功,並沒有得到陛下的關照,所以,時常有怨氣冒出來。而且,」說到了這裡,那趙高一臉的遲疑,似乎是不知下面的話不好說的樣子。
「趙愛卿,有話只管說,跟我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嗎?」二世皇帝趙高說道。
「呃∼∼那老臣可就說了。不過呢,這也只不過是老臣道聽旁說的話。我聽說,左丞相李斯在私下裡,可是想跟他的長子李由準備謀反呢!」趙高不慌不忙地說道。
「什麼?謀反?」胡亥一聽說「謀反」二字,不由劍眉一豎,眼放寒光,死死地盯著趙高,問道:「此話當真?」
之後,胡亥便踱步至一鳥籠旁邊,伸出手去,好似十分感興趣地玩弄著那只不知道究竟叫什麼名字的鳥兒。
其實,那胡亥雖然昏庸,對於左丞相李斯的忠心,還是知道的。那個人雖然有的時候十分招人之厭,可是,畢竟能夠為國事操勞,頗有些任勞任怨的意味。像這樣的一個忠臣,居然說反就反了?這自然讓他一時轉不過這個彎來。所以,他現在自然也在猶疑著。
而趙高,既然打算將李斯扳倒,自然也是做也充分的準備的,他轉到了胡亥的面前,繼續說道:「陛下,陛下!咱們的左丞相李斯,他可是跟那反賊陳勝是同鄉啊!而且,當年那反賊陳勝起事的時候,李斯的長子李由,可是並沒有出兵清剿啊!這,難道還不能夠說明問題吧一?請陛下明察!」
那二世皇帝胡亥一聽,果然如此,不由得勃然大怒,怒氣沖沖地說道:「快快給我傳旨,快快給我傳旨,將那李由捉拿歸案!將那李由捉拿歸案!這李斯的家鄉那裡還就真是一個賊窩啊,在一個賊窩裡,難道還能夠養出好人來不成?」
而此時,那趙高自然不會真的讓二世皇帝傳旨下去去捉拿那李由歸案的,因為本來這純粹只是自己給人家李由捏造的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如果真的此時就去捉拿李由,由必然會致使真相顯露,到時候,自己可就被動了。所以,先把此事給穩下來,只要這胡亥開了口,給那李由的罪名定了位,那麼,那李由還不就由著自己拿捏在手裡玩弄嗎?哈哈,這一回,械丞相李斯,我看你還往哪裡跑!
想到了這裡,那趙高又轉到了那位秦二世皇帝胡亥的面前,道:「陛下請息怒!有老臣在,想那李由,也不會成什麼氣候。我明天就派人到三川去查訪,只要有了真憑實據,到時候再將那李由捉拿歸案也不遲啊!再者說了,像這種區區小事,陛下只管交給臣去辦就是,哪裡還敢煩勞陛下去勞心呢!請陛下放心,老臣一定會把此事給辦得利利索索的,一定不會讓陛下失望的!」那趙高的一席話,直把那秦二世說得是連連點頭,心裡不停地直誇這趙高真是會做人。
而這秦二世現在,所需要的,也正是這樣的「人才」。只要能夠讓他玩得開心,只要能夠讓他少操勞什麼國事什麼朝政,只要能夠讓他天天夜夜地流連於深宮酒色之間,那麼,這樣的臣子就是忠臣,這樣的臣子就是好人。而那趙高,自然也正是摸透了那秦二世的這種心態,所以他才這麼投其所好,自然也得到了那秦二世的歡心,對其更是信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