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那昔日陳王的大將周甫便被引進來了。
「陳王手下武將周甫,特意前來拜見雍齒將軍。」說話間,那周甫便已經來到了大帳之內,向著雍齒深深地拱了一下手道。
「哦,哈哈,哈哈,久聞周甫將軍大名,周將軍快快請坐!」雍齒一臉的笑意,對前來的周甫說道。不管怎麼樣,這也是他雍齒自出道以來,第一次受到別人的拜見,心裡自然是無比的高興,於是自然在語氣上便顯得十分地和善。
「不知周甫將軍此番前來,有什麼見教啊?」雍齒倒也沒有拐彎抹角。
「雍齒將軍,小將前來造訪,還真是有一件事情。將軍一定知道,這豐鄉之地,自古便是魏國的地盤,而魏王自然也絕對不會放棄它的。而眼下,魏王已經收復了大片的失地,包括幾十座縣城,實力大增,大有燎原之勢啊!我們魏王的意思,只要雍將軍能夠歸順於我們魏國的話,那麼,我們魏王自然還是仍然讓將軍鎮守著這豐鄉,而且還會封將軍為大將,加官晉爵,一定會讓將軍有著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可是,如果將軍不識時務的話,當我們魏王大兵一到,破城之時,那後果,我不說將軍想必也一定會想到了吧!小將其實也沒有他意,只是受魏王之命,前來向將軍稟報一聲,還望將軍三思。」
聽完了那位周甫的話之後,雍齒眼珠轉了幾轉,先命周甫下去稍事歇息,說讓自己考慮一下再給他答覆。而等那位周甫下去之後,雍齒便把一直藏在隔壁的那個灰須老者叫了出來,把見教周甫所說的那些話,都一一地說給了那位老者聽。其實,那位老者呢,也已經早就聽到了剛才周甫所說的那一番話了,心裡自然也早就有了數。
「明伯,你說,咱們該怎麼去答覆那位周甫啊?」雍齒其實心裡也已經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去做了,可是,既然把這位明伯給請了來,那麼,自然也還是要聽一聽他的想法,省得說自己目無尊長。
「將軍,這豈不是正好嗎?將軍正愁著屈於劉邦的手下從而會鬱鬱而不得志,今番既然有了這樣的一個機會,豈不是天助將軍啊?想那劉邦,也就是兩三千人的烏合之眾罷了,能有什麼出息?替他賣命,將軍覺得值得嗎?既然那魏王有意,將軍乾脆藉機投奔於那魏王就是。」那灰須老者看來跟雍齒也不是一般的關係,說話十分直接了蕩。
「可是,那劉邦知道之後,肯定會派兵前來討伐於我,到了那個時候,我當怎麼辦啊?要知道,若是論兵力,這手中的這麼點兵力,還是劉邦臨走的時候賞賜給我的呢!憑著這麼一點兵力,我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是他劉邦的對手的啊!」雍齒顯得有些為難。
「唉,將軍多慮了!這有什麼?第一,雖然將軍的手裡的兵力並不是很多,可是難道將軍忘了?咱們可是佔據著整座豐鄉啊,儘管這裡已經被劉邦給徵用了大量的壯丁去,可是,若是將軍再從中挑選幾幾百來了,那也是很輕鬆的事情啊!要知道,將軍你現在可是這一鄉的最高之長了,而且,將軍在本地也是名門望族,號召之力那可自比那劉邦強,而不比那劉邦差啊!只要將軍把兵員給徵調起來,然後再在城牆之上準備大量的滾木雷石,就憑他劉邦的那兩三千烏合之眾,要想攻破咱們這準備充分的城門,就讓他去做夢去啊!」那灰須老者循循善誘,說得雍齒是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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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劉山河親率手下部眾三千多人,以樊噲、夏候嬰為先鋒,向著那泗水亭便浩浩蕩蕩奔襲而去。一想起那泗水的亭長,居然在自己給母親辦喪事的時候,暗暗地捅了自己一刀子,劉山河心裡十分憤慨,一心只想著攻破泗水守城之後,捉住那可惡的亭長,將他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
「想我劉山河,雖然性情也是日漸豁達,漸與當年劉邦相類似,可是,心胸再寬廣也不能恩怨不明。有恩不報非君子,有仇不報非丈夫。那泗水亭長小兒,竟然敢乘人之危,真是太不丈義了!老子要是不先滅了他,也難解我心頭之恨!」劉山河此投,是志在必得。
自然,他也通過軍力對比,來進行此番分析的。如果對手是強敵的話,那他劉山河也不至於傻到跟對方硬碰硬的。好在那泗水亭的小城本來就不是很大,守防也並不是很嚴密,而且,當年劉山河也曾經在那裡做過幾年的亭長,對那裡十分熟悉。所以,攻取泗水亭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了,那守城的七、八百人在城破之後,也全部都投誠於劉山河,從而讓自己的部隊人數,由原來的三千多人,一下子增加到了近四千人。只是,那個亭長卻是猜測得很,居然早早地逃走了,讓劉山河頓足不已。
攻取了泗水之後,按著劉山河的計劃,也藉著剛獲小勝的氣勢,趁熱打鐵,繼續兵進胡陵,然後再是廣羽,把這豐邑郡城兩邊的這兩顆釘子給拔掉之後,然後再一鼓作氣,拿下豐邑。
黃沙漫漫,風捲紅旗。劉山河率領著他的四千義軍,行走在那茫茫的荒野之中。此時已是午後,陽光透過那漫天的黃尖,照到了劉山河和他的那些將士們的身上。風聲乍起,四野裡卻是一片安靜,只有劉山河的部隊行軍時的匆匆腳步之聲,偶爾也會傳來幾聲馬嘶之聲。
「征戰疆場,看來也只不過是如此啊!」劉山河在心裡不由暗暗地歎息著。曾經自己在那個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只是從書本上,甚至是從電子遊戲裡,從一些影視作品之中體驗過那古戰場的悲壯,體驗過那千萬人部眾的浩大聲勢。而且,自己曾經為之而驚歎過,而嚮往過,甚至曾經想,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夠身掛堅甲,手執銳兵,下跨戰馬,頭戴鋼盔,縱馬揚鞭,馳聘沙場。那種感覺,那種體驗,真的是豪邁,粗獷,豪放,壯烈……
而現在,自己終於身臨其境,而且扮演的,還是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漢劉邦,不能不說,他的心情是相當的激動與興奮。穿越?嘿嘿,這事兒本來就夠玄乎的,可是,上天卻讓他穿越到了秦末的那位劉邦的身上,賦予了他再一次一統江山的歷史使命,這讓他既時刻感到興奮,又不時地感到有些壓力。他不想當一個窩囊廢,同時,卻也不願意完全按照當年劉邦的路走下去。他總想是不是可以走出一條完全不同於當年劉邦的帝王之路來,可是,卻是很難有所突破。不過後來一想,即使自己能夠順其自然的,按著劉邦當年的帝王之路走下去,最終能夠一統天下,那也行啊!只是,以自己現在的能力,能不能擔負起這樣大的歷史使命來呢?
雖然,自從穿越成功之後,自己的性格因為環境的因素,當然了,主要是他所穿越成的角色的特殊性,他的性格得到了不少的改變,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看來,這環境造人,真是實言啊!再加上劉邦**中的那種強勢的靈氣,所以,他現在就是想不聰明,都已經很難了。
正在劉山河策馬前進之際,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聲急促地馬蹄之聲,緊接著,一匹快馬便已經趕到到劉山河的身側,揚聲道:「報告沛公大人,報告沛公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據哨探報告,留守豐鄉的雍齒已經背叛了我們,而改投魏國門下了!那留守豐鄉的雍齒已經背叛了我們,而改投魏國門下了!而且還跟我們義軍分庭抗禮呢!∼」
「此話當真??」劉山河一下子被那探馬的話給驚呆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要知道,如果說,當自己在豐鄉給母親辦喪事的時候,那泗水的秦軍襲擊了自己一下,讓他勃然大怒的話,而這回自己的守下居然背叛了自己,而且時間竟然如此地短暫,那更是讓他感到心寒!
其實,劉山河讓雍齒留守豐鄉,並沒有雍齒所想的那樣複雜。他只是考慮到,畢竟雍齒是地方上的望族,令其進行鎮守的話,自己更放心一些。而且,那雍齒跟自己還是同鄉,從忠誠的角度來說,也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道才是。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一怒之下,劉山河號令三軍,馬上回師豐鄉,去討伐那個該死的雍齒∼他娘的,吃裡爬外的東西,真是太不丈義了,真是太不丈義了!
不久之後,劉山河便率領著他的大隊人馬,浩浩蕩蕩,一路黃塵滾滾地來到了雍齒所鎮守著的豐鄉城下。看著城牆之上的那些兵士們,正在忙忙碌碌地搬運滾木雷石,劉山河的肺幾乎都快要被氣炸了。回想起自己率領領軍出城去討伐那泗水的秦軍之時,自己是何等的威武雄壯,豪氣沖天!可是現在,這一座本來是自己的老巢的豐鄉,居然轉眼之間成了別人的地盤了!而那個被自己傾注了無限的期望和信任的雍齒,也居然突然間跟自己反目成仇,投靠於魏國的帳下,真是豈有此理!
「人心難測,天意難違啊!」劉山河望著顯得如此陌生的城牆,不由得感慨起來。
「三哥,還愣著幹什麼,快快架起雲梯,待我樊噲衝上城去,活捉了雍齒那小子交與三哥,讓三哥任意處置便是!省得三哥不停地歎氣,有個鳥用啊!」樊噲一看到自己軍隊的大後方轉眼之間居然改換了門庭,自然早就勃然大怒,便立馬來到了劉山河的面前求戰道。
「樊將軍暫時息怒,待我先問罪於雍齒那廝!樊將軍暫時息怒,待我先問罪於雍齒那廝!」劉山河伸出手來打了一個阻止的手勢,然後便驅馬向前走了幾步,向著已經站立在城牆之上的雍齒說道:「雍齒兄弟,雍齒兄弟!你可豪門鉅子啊,在方圓也可是大有聲望之人,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我劉邦雖然只是一介布衣,可是,畢竟咱們是同飲豐鄉水,同吃豐鄉糧啊!你們同屬豐鄉子弟,自幼便受同一鄉的水土滋養,而且現在我們又同聚於義旗之下抗那暴秦反秦,共圖大事,我們之間有什麼話,不好明講呢?又何必至少刀兵相見,六親不認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咱們可是剛剛分離了兩天啊!至於這兩天之內,豐鄉城裡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我也懶得知道,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兩天之前,我委託你留守豐鄉城池,可是在兩天之後的現在,你卻背叛了我,這究竟是為何啊?」劉山河清楚,其實跟雍齒說得再多,也已經是無濟於事了,他雍齒自然也不會因為自己的一番唇舌而會重新投誠於自己。可是,這打仗首先得攻心,如果不能一道義方面把對方壓倒的話,即使自己方面實力比對方經強大,真正動起武來,自己的兵士們便不會有著那麼高的士氣。所以,歷數一下對方的罪行,然後再進行武力解決,自然也就是十分必要的了。
可是,那雍齒根本就不再買他劉山河的賬,在聽完了劉山河剛才的那一番話之後,先是哈哈大笑了幾聲之後,臉色猛然一頓,凜然道:「劉邦無賴,你的那點底細,整個沛縣豐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初的一個偷雞摸狗混跡於市井之中的無賴之徒,如今居然想騎到我的脖子上拉屎撒尿,真是不自量力之極啊!我可以告訴你,你現在少跟我來這一套,更不要再巧言令色∼你其實就是小人得志,可是你本性難移,竟然在出征的時候,棄我於出征行列之處,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思?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世界也自然也不只是你那麼聰明!你把別人都當成了猴子來耍了嗎?有本事你就跟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什麼道理啊?」
劉山河一聽,心裡不由想道:這傢伙還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我明明為如此相信於他,可是,他竟然不識好歹,以為外擺著他,真是混蛋!不過,劉山河也是盡量地壓制著自己的怒氣,不讓自己爆發出來。他盡量地心平氣和地說道:「啊,雍齒將軍,雍齒將軍,你何出此言啊!我劉邦也是念你是本鄉的名門望族子弟,在本地有著很大的號召力,所以才覺得派你留守豐鄉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也正是考慮到這裡,我這才讓你鎮守豐鄉,安居故里,也作為咱們義軍的大後方和總基地,我可是寄你於厚望啊∼這樣的話,也可以讓你少糟些鞍馬之苦,避免一些血刃之災啊!可是,你卻以怨報德,不知好歹,不明恩怨,叛軍投敵。你這罪名可是夠大的話,本來理應斬首示眾,可是,我念你我同食豐鄉之糧,同飲豐鄉之水,所以呢,我可以不計前嫌,也不再追究你的過失,望雍將軍速速投誠,重新歸於我們義軍的大旗之下,共同誅滅暴秦,共圖大事,豈不快哉?望你快快醒悟,這樣的話,我也還可以免你死罪!不然的話,你也休怪我劉邦手下不再留情了!∼破城之下,也就是你被千刀萬剮之時!」
可是,那雍齒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劉山河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他便仰天長笑,彷彿看穿了劉山河的表演似的,然後正色說道:「劉邦小兒,你不要再想蒙我了∼還說什麼再歸於你的義旗之下共圖大事,真是癡人說夢罷子!就憑你這幾千烏合之眾,也想去圖謀大事?你就是做夢也做不出這樣的好夢來的。你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跟你明說了吧,劉邦!我勸你啊,還不如陪著我,一起去投奔魏王,一起去圖謀大業——那才是真正的圖謀大業啊!也免得日後會遭受魏國的刀下之災,你看如何啊?哈哈哈哈∼∼∼∼」
雍齒說完了這一番話之後,倒是覺得心裡十分地痛快,彷彿自己屈居於劉邦手下這麼些天來的那些怨氣,全部都隨著這一番話而煙消雲散了,特別是看著那劉邦被氣得紅首白臉的樣子,他雍齒的心裡也是更高興了。嘿嘿,嘿嘿,老子要的就是這麼一個效果!
果然,雍齒的這一番話,把個劉山河氣得真是夠嗆,猛間大喝一聲:「住口!你這個反覆無常的忘義之徒!我本來讓你留守豐鄉,是對於你的信任,可是一片好意,卻反而被你曲意理解!像你這樣的吃裡扒外、恩將仇報的傢伙,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老子要是不把你碎屍萬斷的話,老子就誓不為人!來人,給我攻城!拿下那叛軍雍齒,以解老子心頭之恨!」
隨著劉山河的一聲令下,他手下的那些兵士們,便把早就準備好了的攻城雲梯架上了那高高的城牆,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兵士,前赴後繼,攀上雲梯,迅猛地向著那城牆頂端攀爬而去。
而劉山河則跟蕭何、樊噲、夏候嬰等諸位將領騎馬並肩立於一側,緊張地盯著自己的這邊攻城的將士們。同時,劉山河也看到了那可惡的雍齒,居然也沒有從城牆上走掉,而是仍然站立在那裡,向著他怒目而視,一副誓與他劉山河幹到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