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靜寂,夜色淒離。
戰鬥結束了,這只是一場突然的遭遇戰,自衛反擊戰場上這場戰鬥是如此的不起眼,甚至1979年2月17日這一天可能發生了不下於數百起,這似乎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去回憶和記念的。
但是文風眼裡,這場戰鬥對一排,對他和李飛來說卻是意義非凡。
戰鬥完畢後就是打掃戰場,一排取得了上戰場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中的戰鬥勝利,打死越軍一十九人,重傷越軍五人,後還抓了兩個俘虜,可謂戰果輝煌。
兩個俘虜應該是兵,被一排叢林抓住時,他們被這場極其血腥的戰鬥嚇壞了,兩個兵一邊高舉雙手投降,一邊大聲用十分蹩腳廣東話叫著『**』,並且不斷地豎大拇指,笑得很猥瑣。
越南人真的不笨,他們似乎告訴一排**曾經說過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重要一點是要優待俘虜的。
面對兩個面無人色的越軍俘虜,文風有些傷神,因為現一排的嚮導孔孟並沒有跟著部隊前進。
從同登那個小村莊出發前,雖然孔孟再三說他熟悉地形,他不怕死,一樣能打越南鬼子,也能帶著一排好的敵人。
但文風考慮他畢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軍人,一排這次的戰鬥風險足夠大,就算立了功孔孟也得不到什麼實質意義的獎賞,所性就把他留了同登,但這也就造成了現一排戰前學的那半吊子越南話根本無法從越軍俘虜那裡問出什麼來。
還好的是,偵察員小吳從後面帶著重機槍九班上來,這傢伙因為經常要越過邊境偵察的原因,越南話還是比較過關的,還是他從兩個越南俘虜那裡問出了一些情況。
從敵人的番號上的來看,這是越軍師團的一部,據文風和偵察員小吳所知的情況瞭解,這個番號的越軍應該282高地至331高地一帶防禦。
再從死去的二十多個人竟然似乎都不是一個班排的,少有兩個營的將士混了一起的情況來看,一排有幸地又撞上一夥從前方陣地上被我軍擊潰的散兵游勇,很顯然他們撤退的目標也是387高地,所以不可避免地和一排撞了一起。
「建國,咱們的傷亡怎麼樣?戰士們現的情況穩定嗎?」
文風和偵察員小吳審訊完俘虜,他站小不點犧牲的地點將幾個班長都叫過來,打過一場齊心協力的惡仗之後,由於戰場上戰友們不留餘地地互相幫助,李飛和田壯山的事件是給將士們上了極其生動的一課,所以一排加的團結,戰友們之間感覺加的親近。
「咱們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犧牲一名戰士,重傷一名,輕傷三人!」
排裡缺少衛生員的情況下,曾經師醫院當過警衛戰士的莊建國現成了戰場上救死扶傷的權威,一排戰後的善後工作莊建國一般都交給了他。
「但好的方面是,付出了就回報,戰士們現雖然由於戰友傷亡情緒不高,但是正是由於戰友們的傷亡讓他們真正認識到了戰場的殘酷,對越南人的仇恨使他們不再畏懼和逃避戰爭了,咱們一排我感覺能打惡仗了!」
莊建國的話非常的有道理,這其實也是文風不惜暴露行跡打這一場遭遇戰的重要原因,他可不想到了387高地後,還帶著一幫毫無戰鬥經驗的嫩上戰場,那絕對是一件不負責任的事情。
「排長,我們來得太晚了,所以造成了這麼大的傷亡,我們要做出檢討!」
二班、三班和重機槍班來得較晚,其實這一仗大部分戰果都是一班的,也就造成了傷亡全是一班,漆黑的夜裡進行這樣一場突然出現的戰鬥中,三班跟進的速度還好一點,可是二班和重機槍班直到戰鬥快結束田壯山中彈後才趕了過來,實很難說過去,所以當二班長趙福來羞愧地將這話說出口時,連偵察員小吳都表情沉重地低下了頭。
「能夠發現問題是好事,這是咱們一排真正意義的一場戰鬥,所以我才戰場上臨機決定打下這一戰,也是希望全排能夠真正認識到戰爭的殘酷性!」
其實李飛還真沒有看錯,當時決定是放過這幫越軍,還是伏擊打擊這幫越軍時,文風真的心裡出現了掙扎,但正是他想到了如今一排存的僥倖心理,還沒有打過大仗的精神狀態,所以他才下了這個決定,戰鬥果然出現了傷亡,但總的來看這個險值得冒。
「先不說咱們排有一半以上是兵,就說咱們這些老戰士除了偵察員小吳因為偵察進行過幾次像樣的戰鬥外,咱們都沒有戰場上見過真正意義上你死我活的生死搏殺,因為第一次戰鬥,所以我們可以犯錯誤,但是你們要知道,下一次戰鬥,也許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一次失誤付出的代價將是戰友鮮活的生命,這一點我希望大家永遠不要忘記!」
「排長,我明白了,二班從此以後決不再拖部隊任何後退,請全排這裡看我們下步的表現!」
二班長趙福來正好站開始小不點犧牲的地方,那裡似乎還有鮮血未乾,他低頭彷彿能感覺到小不點當時這裡無助的嘶叫,鮮血卻止不住的溢出體外,只能痛苦地掙扎。
而這一切卻是因為火力支持的二班遲疑所造成的,文風如此相信的他,將全排所有的機槍全部交給了二班,可是二班的回饋卻讓他難以抬起頭來面對全體將士,文風雖然一句話沒有說他,但這只讓他加的愧疚。
「排長,重機槍九班也要做出檢討,但以後的戰鬥絕不再拉稀!」
偵察員小吳其實真名叫吳應龍,來自山東濟南,跟二班長趙福來還是老鄉,他的問題是帶領重機槍九班畢竟是外來戶,一時未能九班進入狀態,但經過這一戰後,年僅二十三歲的年青人神情變得凝重許多,他下定了戰鬥決心。
「排長,咱們的傷員怎麼辦?還有鬼子的傷員和俘虜呢?」
四個班長中,一直沒有說話的是方志軍,與前段時間相比,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剛上戰場時的興奮和渴望了。
也許是因為一班這次戰鬥中的傷亡,看到朝夕相處的戰友倒身邊,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樣玩笑生活,讓他終於認識到戰爭絕不是一件可以讓他去衝動和興奮的事情。
戰爭讓這名班長變得成熟很多,此時和文風說這句話時他咬著牙,眼裡取而代之多的是凝重和憤怒,多的卻是血與火鑄就的仇恨:
「咱們還要向前前進,不說我們的傷員是問題,就連敵人的傷員也足以成為我們的累贅!戰士不能白死,讓td紀律見鬼去吧,我饒不了這幫狗日的……」
方志軍目光泛著血絲,咬著牙恨恨地大手一揮,向下做了個狠狠一斬的手勢,讓三位班長和文風聽了後心臟都不禁隨著他的手很是不爭氣狂燥地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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