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永遠無法體會眼睜睜地看著戰友死亡卻無能為力的痛苦。
雖然文風和李飛來自未來，雖然他們對這個世界並沒有多大的認同感，他們甚至只想回到未來，只想過他們自己的生活，認為這個時代的人與他們也不過是擦肩過客而已。
但是，剛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文風甚至還能眼前浮現副連長昨天親切地拍著他的肩膀希望他早日立功的場景，可是現……
原來戰場是如此的殘酷？
文風輕輕地放下了廖武揚，他抬起了頭，遠處受傷的還有范大偉，還有重機槍9班的班長楊永和。
一班長方志軍死死地抱著范大偉，這個堅強的戰士沒有哼一聲，蒼白的臉上牙齒狠狠地壓下唇上，張錦雲手中的急救包捂他的腹部，他的手上全是鮮血，急得眼淚直流。
「不要急，我來！」
還是三班長莊建國遇事不慌，他一把將張錦雲從范大偉身邊拔開，然後用急救包緊緊地壓住范大偉的腹部，再讓方志軍緩緩將范大偉放平，當范大偉的身體都展開後，很明顯他的眉頭有些舒展開來，彷彿也沒有那麼痛了。
「越南女人，害人精啊！害人精啊！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毒……你害慘我了……」
再看看九班長揚永和，文風還清楚的記得，其實按籍貫來說，揚永和還是三十三年後他的老鄉，湖南衡陽人。
沒受傷前的揚永和是一個非常精幹的人，不算高的漢子總是精神揚溢，彷彿渾身是力氣，但此時他卻虛弱地靠一個小土丘上，目光死死地瞪著癱倒地的那個越南女人，口裡喃喃地自語著，滿頭都是冷汗。
他的傷腿上，整個右腿下半部血肉模糊，文風直接感覺他的腿已經斷了，軟綿綿已經變了形，幾個九班的戰士圍他身邊，已經用綁腿緊緊地縛住了腿的上半部，血似乎已經止住了。
還沒有進行一場像樣的戰鬥，可是全排就已經一死二重傷了，文風實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當他的目光順著揚永和看的方向找到越南女人時，他竟然發現女人雖然全身已經被鮮血染紅，可是她的身體還顫抖，她還沒有死？
「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文風咬著牙，放下了手中已經犧牲的廖武揚，幾乎是一步一步地挪到這個女人的身邊，然後一把將女人從地上提起，也隨不得她渾身**，也不顧她滿身鮮血四濺，一隻手完全被炸得不見蹤影，他只想問清楚這個女人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為……為什麼？！呵……呵呵……」
女人眼裡露出了瘋狂的鄙視，這個時候她還笑得出來？不過那是明顯得意的笑，那是明顯對生命的無情藐視，她甚至呵呵笑得嘴角溢出鮮血，依然帶著自以為勝利的神情冷冷對文風說道：
「那……那麼你們為什麼要來侵略我……我們……」
「我們不是侵略，也從沒想過要佔領你們的土地，是你們做得太過份，逼得我們不得不這樣做！而且我們不是殺人狂，我們不是當年的日本鬼子！你是個女人，你不應該上戰場，我們絕對不會傷害你，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這是一個無比沉重的話題，文風沒有想到這個越南女人不但會說話，而且中國話說得那麼好，也許她的身份真不那簡單，但此時悲憤交織的文風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他只是憤怒地使勁搖晃著這個女人，無比痛恨地大聲向她喝問著。
「哈……哈哈，你……你認為有區別……有區別嗎？」
也許死亡接近，也許是真的將文風的話聽到了心裡，女人眼裡突然閃過一絲茫然，可是轉瞬間如同迴光返照一般，她的眼神又變得堅定起來，用一種近似羞辱的目光盯著文風冷然回答著，臉上讓文風彷彿看到了那個民居裡個無比『嚮往』，很『社會主義』的畫片，這兩人文風的眼中瞬間彷彿重合了一般。
「不……有區別，真的有區別！！很大的區別！」
該死的洗腦政策，該死的越南當權者，聽到了女人的回話，文風的情緒反而變得平靜下來，但是他的目光卻變冷了，他的身體彷彿也變得無比僵硬，當他冷若冰霜的目光死死地瞪女人身上時，竟然會讓女人感覺到一種極其恐懼的氣場。
「你……你……」
女人本來已經奄奄一息，可是不知何時卻被目光驚得多了幾分生氣，那種感覺讓她格外的恐怖，她彷彿從文風的眼裡看到了一個惡魔，噬血的狂暴讓她彷彿感覺打開了某種不知名的封印，一種泛自內心的懼意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相……信……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文風的聲音突然變小了，小得彷彿只有這個女人一人能聽到，此時他表現得異常冷靜，說話時一個字一個字從他嘴裡堅定地蹦了出來，彷彿就要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刻到女人的大腦裡，冷酷的眼神，無情的聲音讓他如同來自天外的魔神：
「你會為你今日的所做所為付出代價，我一定要你們越南人用百倍千倍的鮮血來償還，你為你的民族打開了殺戮之門，我會讓你縱是死了也後悔你做的一切！不過……你算是第一個……」
「風哥，你……」
李飛緊緊地跟文風的身後，他幾乎是親眼目睹聽到了文風與越南女人的每一句對話，可是當他聽完文風近乎是詛咒和發誓的警告之後，他禁不住臉色大變，用恐懼的目光看著文風駭得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但他根本也沒機會再說下去了，他只見文風雙手一揮，越南女人的身體就如同一個破敗的木偶被扔了出去，然後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文風就已經閃電般從他的身上將56式衝鋒鎗奪到了手中。
嗒嗒嗒嗒嗒的槍聲連綿不絕地響起。
那一刻，李飛看到了無助飛空中的女人眼裡再也沒有驕傲，也沒有堅定和冷漠，取而代之的卻是無的恐懼，她用難以置驚恐的目光瞪著文風，就彷彿看到了一個惡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