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座談
見第一紡織廠的各位領導一副面面相覷的樣子，秦揚也就見好就收了，因為，秦揚所準備的是改革而不是改制，這些個廠裡的領導之中也許有很多早已經墮落的無能之輩，也許有很多只知道奉承拍馬的人，可是，也未必就沒有真正有實力的人，不管怎麼說，總之他們是最為熟悉這個廠的領導者，即便以後成為不了新改革之後的領路人，可是也是可以很好的為廠貢獻出光和熱的，只要具體的措施能夠到位。
因此，秦揚對他們也客氣了起來，微微笑了笑說道：「好了，大家也不要為這個背負上過於沉重的包袱，要說這個壓力最大的，其實還應該是落在我的肩上的。這一次我來，可不是為了給大家帶來壞消息的，我來，就是為了大家齊心協力的將第一紡織廠恢復往昔的榮光。大家也不要過於的緊張，這次，咱們就是商量工作。」
眾人的臉色有些緩和了，不過，誰都不能夠忘記秦揚剛才所說的那副驚心動魄的話語——「不換思想就換人，就是不能夠換體制！」這讓在場的七位廠領導思想各一，各有打算，不過，有一種情緒那是非常統一的，那就是緊張。
秦揚又接著說道：「好了，潘廠長就請你帶我走馬觀花一遍吧，然後，也請大家談一談具體的想法，關鍵要真實！大家都是紡織廠的老人了，也是紡織廠的曾經的驕傲，當然，也同樣或多或少辜負了紡織廠人民的期望，還請大家能夠真實說話！」
在這一刻，秦揚雖然只是一個剛剛過三十的年輕幹部，可是，在這麼一群四、五十歲的廠領導面前顯得是那樣的游刃有餘，那樣的從容不迫。
潘思遠與秦揚肩並肩親切的交談著，廠領導班子成員緊跟其後，而左近都是廠宣傳辦的人員在進行拍照。
在秦揚的想像之中，第一紡織廠的情況應該是很糟糕的。可是，真正的進入了廠區之後，秦揚卻發現除了顯得有些雜亂之外，無論是廠區的綠化還是佈局都是非常不錯的，要是沒有那些個廠房屹立在左近，簡直就很難想像這裡居然不是一個公園而是第一紡織廠。
秦揚看到了這裡，不禁暗暗點了點頭，也許也有人要說這是廠領導借助搞綠化來開花賬什麼的，秦揚卻認為且不管這實際情況如何，起碼現在的這個現狀是不錯的，一個優雅的廠區環境不單單是廠區的臉面，更是能夠提高員工們工作效率，與保證員工們的身體健康的做法，這是值得提倡的，當然，前提是廠裡為此的付出並不是那麼過分。
潘思遠對此廠區的綠化與規劃還是比較的自得的，作為一個有著多年經驗的領導幹部，他深深的知道，哪些東西可以伸手，哪些東西應該廉潔，這片廠區的綠化之中，也許也有過一些好處，不過，在整體上，那可是毫無任何的瑕疵的，完全可以算得上公正廉潔的象徵代表，所有的流程都是非常的公正透明的。
因此，潘思遠帶著幾分自得的神色向秦揚驕傲的介紹著這廠區的規劃與綠化：「秦市長，咱們廠的綠化是得到過環保局的表彰的，無論是在質量還是價格上，咱們都是當時的最優秀標準，被市局列為過示範工程的！」
秦揚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這就是一種人文關懷，潘廠長做的非常不錯。」
潘思遠謙虛的笑了笑：「哪裡，哪裡，只要是符合廠的利益的，我們是責無旁貸的。」
秦揚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跟著進入了廠房，由於正處於剛剛結束罷工的狀態，再加上潘思遠的特意疏導，車間中的工人並不多，不過，那機床與紡織機，卻是一排一排的，看上去也很有氣勢，秦揚湊近了仔細看了看，還發現了很多的除塵設備與除濕設備，都是非常非常新的，一看就知道是新機器。
秦揚不無感慨的說道：「沒有想到，這裡的機器還是這麼的新啊。」
潘思遠接著說道：「這個車間裡的機器全都是前年技改時買的機器，只到現在在咱們省內都還是處於領先水平的。為了保護工人們的身體健康，為他們創造一個良好的工作環境，我們更是不惜花錢為他們配備了很多一流的除塵設備與除濕設備。」
「是啊，我們廠長一直都是將工人們的身體健康放在心中，放在第一位的！」邊上一個戴著眼鏡的傢伙湊趣的說道。
秦揚沒有多說什麼，繞著廠房走了一圈，摸了摸廠裡的機器，潘思遠看了看秦揚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的複雜神色，也緊跟了上去。秦揚又接著在廠區裡走了一圈，幾乎將所有的廠房與車間都跑了一遍，花了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這擁有了五千人之多的第一紡織廠佔地面積可也是不小的。
大家回到了廠辦會議室，秦揚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看著大家說道：「一直都在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沒有親身實地的前來廠區看看，還真的沒有想到第一紡織廠會是這麼一個樣子。」
秦揚頓了頓，環顧了大家一眼，接著說道：「這一次，給我的感慨是很大的，尤其是潘廠長對員工健康的重視程度是很值得我們去學習的，也是很讓我感到佩服的。不過，我的疑惑也是很大的，為什麼，咱們廠有這麼好的設備，又有這麼長的經驗，還有如此老而知名的品牌，再加上潘廠長對員工健康的高度關注，可是，為什麼，工人們還會選擇罷工？會選擇如此一個激烈的手段？」
「請諸位幫我解決這個疑惑！」秦揚看著眾人，聲音堅定而又悠長。
在座的幾個廠領導各個神色尷尬，便是負責會議記錄的人員也都是垂下了頭去，顯然這個問題很尖銳，也很讓人難以回答。
潘思遠猶豫了一下，就準備開口說話，秦揚卻做了一個阻止的手勢說道：「潘廠長你已經和我交流過了，這一次，你就最後作總結發言吧，先讓其他的領導同志說說，記住，大家要說實話，因為，這將會影響到第一紡織廠的進一步走向！」
等了一會兒，終於在秦揚的盯視之下，剛才那個湊趣說話的眼睛率先開口說道：「秦市長，你好，我是分管供銷的副廠長，我叫錢德貴。」說到這裡，他自嘲了一下自己說道：「只可惜我這個錢德貴沒有能夠幫助咱們廠真正的貴起來，我也是很愧疚的。」
秦揚鼓勵似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錢德貴見秦揚沒有說話的樣子，又接著說了起來：「現在咱們國企的日子不好過，以前我們去聯繫業務的時候，只要亮出自己的牌子，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可是，現在了，咱們出去還比不上個體戶，比不上那些鄉鎮企業的小老闆。」
說到這裡，秦揚插話說道：「錢廠長，說些真實的內容，說些直白的話，為什麼，咱們堂堂的小型企業出去會這樣？是我們的產品不行，還是我們的服務不夠，亦或者是我們的定位不對？！說具體點。」
被秦揚搶白了一句，錢德貴臉色略略的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接續說道：「其實，這還真的不能怪我們，我們廠裡的產品質量好，自然成本也比那些小企業的高，一分價錢一分貨嘛，這是天公地道的，可是，現在的市場很多人只是看產品的價格，而不去看質量。」
秦揚搖了搖頭說道：「你這話就不對了，要是高科技的產品這麼說，也就罷了，可是，這紡織品別說穿了，就是光靠摸也能夠分辨得出來的，你所說的這種情況只是托詞。我不想要聽這個，也不想因此而影響了紡織廠的進一步改革。」言罷，秦揚站起了身來，便就準備離去。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站起身來，勸阻不已，錢德貴更是打了霜一般，急忙的說道：「秦市長，秦市長，剛才只是我所說的一個方面，一個方面。」
潘思遠也來打圓場：「到了這個時候還不抓重點的來說？抓緊時間。」
秦揚這才坐回了身去，錢德貴理解開始說了起來，而潘思遠則心中翻江倒海一般，他萬萬沒有想到，秦揚是這麼一個說翻臉就翻臉的人，更沒有想到，秦揚居然是要進行進一步的改革，這毫無疑問是對他的計劃的最大阻礙，要是真的如秦揚所準備的那樣子去做，雖然潘思遠還不確信，秦揚的具體做法與他所瞭解的完全一樣，可是，這風格應該是差不多的，到時候東窗事發，自己也難保會被當做犧牲品給丟出去。
絕對不可以，絕對不能夠發生這樣的事情！潘思遠看著秦揚，雙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心中已經開始了一些原本不怎麼敢想，現在卻又不得不去想的念頭。
而此時此刻，秦揚兀自不知，坐在桌前，時不時的記錄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