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座談會(一)
打完了給王民權的電話之後,秦揚迅速的起身前往了罷工中的第一紡織廠,由於,第一紡織廠人數眾多,所以雖然男女比例是很失調,也顯得男子不少,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大家也顯得比較的克制了,畢竟,大家罷工那是實在沒有辦法,就快要活不下去了,而大家罷工的目的也是為了解決困境而已。
所以,在廣大開發區與市裡的幹部下來維穩之後,眾人也顯得比較克制冷靜起來。畢竟,青陽市的經濟文化還是不錯的,大家耳濡目染之中或多或少還是有些理智的。
起碼目前事情的發展還是比較的符合工人們的意願的。雖然實際的問題還沒有人出面解決,可是來了這麼多的幹部而不是警察,這已經表明了市裡的態度,這也算得上是一次進步,一些收穫了。因此,老實的工人們各個也顯得比較的克制了起來。
這是勤勞的中國人民的美德,同時也讓秦揚感到心中沉甸甸的,對於那些禍害了集體利益的人們更為的痛恨起來。你想要發財可以,可是請不要將你個人的發財建立在眾人的吃虧之下啊。
秦揚已經準備好了跟工人代表進行對話,這到不是他有意思想要脫離群眾,亦或者是想要給予工人們一些壓力,實在是這五千多工人,要是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那自然是沒有絲毫的用處的,只會使得情況越發的糟糕,而選舉代表進行交談,顯然能夠更快更直接的瞭解到眾位工人們的具體想法,當然,前提是這些工人代表們是真正代表了工人們的。
作為分管的副市長。秦揚感到自己的這項工作將直接關係著全市的穩定大局。為此他感到很振奮,也很興奮,至於壓力?還是留給沒有準備的人吧,對於一個時刻都在準備著為人民的利益服務的秦揚來說,這麼一個突發事件,實在是不算什麼,至少,在戰略上是這樣子的。
戰略上的藐視,戰術上的重視,這是必須的!
不一會兒,第一紡織廠的會議室之中,人已經基本上到齊了,主持會談的是計委主任蔣繼紅。蔣繼紅是個女性幹部,四十來歲的樣子,人長得比較的端莊,能夠給人一種踏實與願意信任的感覺,所以擔任這個會議的主持人還是非常合適的。
見人已經全部的到齊了,蔣繼紅便就開始了會議內容,說道:「今天參會的有第一紡織廠的十位工人代表。而政府這邊有分管工業與經濟的的秦副市長,開發權管委會司馬主任,市委辦肖謹陵科長、李向東科長。我是市計委的蔣繼紅。這次座談會,市裡高度的重視,因此,由秦副市長親自到來,而為了聽取工人們的真實想法的意圖。所以,這一次的座談會,我們就沒有讓第一紡織廠的領導層參加。所以,今天,請各位師傅暢所欲言。講真話、說實話,不要誇大,也不要掩飾。以便於市裡做出進一步的正確應對。」
第一紡織廠的十個工人代表,見蔣繼紅說的如此的動聽,又是如此的陳懇,心中原本有些七上八下的心,倒也安穩了許多,看向蔣繼紅與秦揚的眼神也顯得比較的友好,客氣了起來。
蔣繼紅知道時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於是,笑著鼓勵的說道:「那麼,還請各位師傅按照一個順序來說一說吧,不過,為了考慮到這進一步的做法,所以還請每一位師傅在講之前先做一個自我介紹。不要擔心,不會有任何的風險,今天這裡的內容是不會進入廠領導層的耳朵中的。」
十個工人代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坐在第一個的穿著工作服帶著眼鏡的男子率先說道:「那就從我這裡開始吧,首先,感謝各位領導能夠在百忙之中,前來我們廠,我是廠裡的技術員。叫做鄧建國。就由我先來說一說我的想法。」
秦揚鼓勵的點了點頭,拿起了筆開始準備記錄起來,雖然這會有記錄員專門進行記錄的,可是,秦揚還是比較的相信自己的手筆,畢竟,這可是影響到進一步的行為了,可不能夠孤立的分割來看。
鄧建國咳嗽了一下,開始說了起來:「咱們第一紡織廠曾經也是輝煌過的,也代表過青陽市的形象。可是,現在卻走到今天這個局面。我認為三分天災,七分**。天災我也不說了,這是市場經濟發展所面對的必然挫折,而**,才是最為主要的重點,今天,當著各位市裡領導的面,我就直接說了,所謂的**,就是指廠裡的領導層。是的,咱們廠從輝煌變成了現在這個連工資都發不起的廠,最為關鍵的不在咱們市開始走私營路線,亦或者是新模式,也不是因為私營企業對我們造成了強大的壓力。而是因為我們的領導在其中充當了一個極為不光彩的角色。」鄧建國說得很是激動,這也沒法子不激動。
秦揚點了點頭,不過,倒也並沒有在心中對他進行贊同,只是在鼓勵著他繼續說話而已,因為,這些話還只是一些空話,沒有實際的論證,和更為細緻的分析下來,這些還只能夠算得上是一個「揣測」的階段而已,是做不得準的。
鄧建國紅著臉,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接著說道:「鄰近省有我們相同性質的紡織廠。可是,他們為什麼就能夠發展起來,並且還能夠越搞越好?這遠的咱們也就不用說了,就拿咱們市裡來說吧,為什麼一個鄉鎮的紡織廠,能夠發展起來,取得比我們要好上太多的效益?!是我們技術不如他們,還是設備不如他們?!不,恰恰相反,我們的技術與設備都是遠遠的超過他們的。而造成了我們現在這個局面的就是我們廠的領導。我們也只有在他們的身上找問題了,這一點也不冤枉他們。」
「首先,咱們廠裡的銷售渠道居然已經差不多被外包了,是的,各位領導,你們沒有聽錯,我們廠裡的銷售部門,在很多程度上其實已經是屬於一個個人被人外包的部門,很多人接著我們廠的名號接訂單,然後卻將訂單轉手賣給了鄉鎮企業,從中謀取暴利,這一點,最起碼分管銷售的副廠長是有著直接的責任的。」鄧建國越說越是激動了起來。
秦揚的筆也開始動了起來,是啊,鄧建國這個話語,實在是讓人驚訝啊,一個廠能不能夠發展起來,一是靠生產,二是要銷售,而現在這個第一紡織廠,居然將銷售渠道都外包了,誠然能夠收穫一筆承包費,可是,這付出的代價卻是遠遠的要超過這承包費的數額的啊。
做出這樣決策的人,要不是腦子有問題,那就是屁股有問題了。
鄧建國也瞧見了秦揚在飛速運作的筆,心中受到了更多的激勵,繼續的說道:「其實,各位領導,你們要是查一查我們廠裡的賬目,你們就會驚呆的,去年申請下來的貸款,我們廠號稱用了三千萬用於了現代設備的提升上面,而我們剛剛花了五千萬在前年新購的設備以報廢的價格賣給了清河鎮的鄉鎮企業,用三千萬買來的卻是一個最多價值也就是一千萬左右的設備上面,雖然設備上的銘牌什麼的,已經被摘除了,可是,巧合的是,我是認識這款設備的,也是懂得這款設備的型號的,作為一個有心人,我打電話瞭解了一下這行情,卻發現,最高的行情居然也就只有一千一百多萬而已,而我們廠領導是用了整整三千萬,是的,三千萬。你說,有了這些領導,我們還愁不下崗再就業麼?」
秦揚聽得很是心驚,不過,這個事情還沒有核實之前,秦揚也不好進行表態,也只好衝著鄧建國笑著點了點頭,以表示鼓勵,而心中早已經是對潘思遠一行深深的厭惡了,對於鄧建國所說的話語已經是相信了一大半的了。
鄧建國坐了下去,在受到了鄧建國激勵的人們也越發的踴躍了起來,第二個發言的一看上去知道是個一線老工人了,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怨氣也是如此。一開口就說道:「要說,他們那些當官的吃點喝點。我們也沒有多大的意見。可是你卻一直吃到了國外去了,那就太過分了。這幾年廠裡的情況一直不好,工資也一直都是在拖延,從來沒有及時的發放過的,按照道理來說,大家應該更是要同舟同濟的了,可是,那些領導們卻輪番著出國。每一個人他都花的是咱們工人的血汗錢啊,都是血汗錢。」
「老李,這算什麼,領導們,咱們廠裡的那些頭頭們都不是人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們啊,總是無緣無故的就扣我們工資,即便我們生了病,要休病假,也居然是要扣錢的。太沒有天理了。」
「是啊,是啊,我們上一天班也就二十塊錢的樣子,居然請假一天,就要扣三十,真黑啊,真黑。」
「對,我們看病都不敢看了,只敢自己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