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神官的血樣紅袍背後,繡有幾乎佔據整個背部的火焰符文,這在煉獄山中是長老的標誌,而且這些神官的面目,都是有些乾癟,隱隱的泛青,這更是得到了魔王的「永生」恩賜的標誌。
所以在看到這些神官從隊伍的深處行走出來時,外圍所有吟詠的紅袍神官們,全部都敬畏的跪伏下去。
有金屬轉動聲響起。
有炙熱的氣流隨著沉重的腳步聲四溢。
這些敬畏的跪伏下去的神官,很快發現,一尊尊金屬傀儡和一頭頭火魁,從黑色的帷幔中行出,行在了這些神官的前方。
一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在這龍蛇山脈的曠野中響起。
這聲音反而大多來源於張平的這支隊伍裡,發出這些聲音的,都是選擇臣服於張平的雲秦和大莽的修行者。
除了厲害的修行功法和權勢的利誘之外,這些修行者選擇臣服張平,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為覺得張平根本不可戰勝。
獨輪傀儡和火魁都是聖階的存在。
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是被一尊獨輪傀儡或者一頭火魁便懾服,很多人所在的宗門和修行之地,甚至是被一頭火魁便消滅。
事實上現在行出的金屬獨輪傀儡一共只有十一尊,火魁總數十三頭,身後跟著十名蒙受了「永生」恩賜的煉獄山長老階神官,光論數目似乎並不算龐大。
然而現在整個世間的修行者已經很少,聖師更是死傷得可以直接如數家珍般一個個報出名來。
這樣的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長老階神官的組合,完全就相當於二三十名聖師同時出列,在往前行去。
所有的人都可以肯定,青鸞學院現在加起來,都沒有二三十名聖師。
此刻龍蛇山腳下的曠原裡,有一雙睿智的眼睛始終在觀察著戰局。
這雙眼睛屬於湛台淺唐。
在先前的數月時間裡,湛台淺唐一直在躲避著煉獄山的追殺,一直到此時,他才和許多雲秦百姓一樣,到了龍蛇山脈下的這片曠原裡,變成了這場大戰的旁觀者。然而既然現在林夕已經決定正式決戰,他和陳妃蓉一樣,便堅信林夕一定能夠獲得勝利。
拋開張平的實力本身,張平所擁有的實力的確是驚人的,只是此刻他唯一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張平自己還不出手,而只是砸出他的部下?
……
此刻的曠原裡,還有不少來自龍蛇邊軍的軍人。
相對於別的軍隊,邊軍一直是桀驁不馴的存在,尤其龍蛇邊軍和林夕之間本身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只是來自中州皇城的一紙空文,現在恐怕早已有十萬以上的邊軍大部出現在這裡,準備和張平戰鬥。
真正讓龍蛇邊軍的大部並沒有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是林夕在早前就已經知會龍蛇邊軍,讓龍蛇邊軍不要插手此次的戰鬥,所以最終出現在這片曠原裡的,只是一些相當於觀察員一樣的龍蛇邊軍將領。
這些將領是修行者,但和普通的修行者不同的是,他們還會以純粹戰爭和領兵打仗的眼光去看問題。他們很清楚,在南宮未央很久的經營中,這座最早由流寇盤踞的山頭上,肯定已經佈置了無數的軍械,而讓他們現在也有些不理解的是,鰲角山一直靜寂著…直到那些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已經進入大多數軍械的射程之中,鰲角山還是寂靜著。
……
獨輪金屬傀儡像火魁面前的一面面盾牌,而身形魁偉的火魁,則像肉山一樣擋在那些煉獄山長老的身前。
這支隊伍到了鰲角山的第一層「鰲背」上。
就在這個時候,鰲角山的頂端放下了一個鐵籃子。
鐵籃子有三個人。
一個一臉認真的青衣少女,一名身穿紅衣的女琴師,一名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
獨輪傀儡和火魁身後的煉獄山長老們驟然反應了什麼,因為他們雖然不認識那名女琴師,但他們卻認得那名一臉認真的青衣少女和那名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
紅衣女琴師微微一笑,手指落在琴弦上,一聲清冽的琴音響起。
獨輪傀儡轟鳴、火魁咆哮,煉獄山長老尖嘯,竟無形中匯聚成一曲獨特的曲調。
獨輪金屬傀儡和火魁、煉獄山長老的前進速度驟然快了數倍,拖出了殘影,而身穿月白長衫的劍師,瀟灑一劍往前刺出。
一道飛劍直直飛起。
鰲背上沁出無數條透明的劍意。
無數絲劍光就像無數透明的符文,浮現在空氣裡,切割向獨輪傀儡、火魁和這些煉獄山長老的身體。
與此同時,一直靜寂著的鰲角山發出了轟然的金屬震鳴,整座鰲角山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噴著氣的馬蜂窩。
許多沉重的刃車,同一時間從半山之上的山壁中衝出,狠狠的朝著這些獨輪金屬、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砸落。
曠原上許多觀戰的龍蛇邊軍將領頓時釋然。
即便看不清月白長衫劍師的面目,但那些從山體和草木劍流散出來的透明劍氣,也已讓他們知道這名劍師只有可能是葉忘情。
所以鰲角山並不是不發動,而是一發動就要是雷霆一擊,徹底將煉獄山的這一股聖階力量毀掉!
…….
無數絲透明劍光切割在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上。
真正的天人劍已然失傳,葉忘情只是能夠領悟賀白荷的數分劍意,這些透明如絲的劍光無法切開獨輪傀儡的金屬表面,甚至雖然切入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體,卻不能夠真正深入。
而且這些煉獄山長老修的某種功法,使得他們的身體完全就像堅硬的朽木一樣,即便被切出深深的切口,也沒有絲毫的鮮血流出。
然而這些透明的劍光至少像一張透明的大網,在這一瞬間徹底限制住了這些獨輪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行動,近乎將他們徹底的禁錮在當地。
轟隆一聲巨響。
大量沉重的刃車就像是一座金屬小山驟然壓下,在這鰲背上堆積起來,堆得龐大的火魁都只剩下破碎的頭顱或者手臂伸在外面。
有數條漏網之魚在金屬小山的間隙中衝出。
金屬刃車一擊堆積成山的畫面足夠震撼,而無論是獨輪金屬傀儡,還是火魁還是煉獄山長老,即便是漏網之魚,也是足夠強大。
然而南宮未央連眉毛都沒有跳動一下。
她也只是很簡單的出了一劍。
一尊深藍色的海妖王出現在空中。
只是震起的劍風,就捲起了不少沉重的刃車。
時隔半年,和上次中州城和張平交戰時相比,她這一劍的力量,已經更為強大。
然而她這一劍卻不是刺擊,而是拍勢。
她的這一劍,就像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深藍色浪頭。
朝著她和葉忘情逼來的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全部都被往後拍飛而出。
「鰲背」和地面也有著很多米的落差。
又有數道箭光從山崖間飛出,落在這些獨輪金屬傀儡、火魁和煉獄山長老的身上。
沉重至極的重物墜聲響起。
地面都好像為之一跳,許多煉獄山神官的面容也變得蒼白起來。
……
魂兵寶座上的張平依舊面無表情。
他的手只是再次落在了魂兵寶座上。
這次根本沒有任何的金屬震鳴聲響起,然而一直安靜的在他帳前等待著的巨大神像身上的神像軍軍士,卻是全部抬起了頭顱。
所有的神像,開始動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