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劍帶著兩頭火魁體內衝出的岩漿般的鮮血,狠狠的斬擊在這尊鎧甲的胸口。
即便在兩頭火魁的體內消減了一些力量,但在南宮未央的魂力全速貫注之下,這依舊是世間最強大的一劍。
就像一片深海衝上一塊岩石。
在輕薄的劍身還未和鎧甲的表面真正接觸時,在狹小的空間裡,就已經發出了無數驚濤拍岸般的轟鳴聲。
鋒銳的劍意衝擊在珵亮的鎧甲表面,瞬間就形成了數百上千道明亮的火光,就像整具鎧甲在下一刻就要被這無數細小的劍氣摩擦而徹底的燃燒起來。
然而在下一刻,這尊鎧甲的表面驟然釋放出無數道符意,那些比劍鋒要細小無數倍的金色符文裡,就像同時綻放無數道煙花,驟然冒出無數條金色的游絲。
飛劍的劍身此刻真正和鎧甲的表面相接觸,劍鋒和鎧甲接觸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更明亮的劍痕,隨即無數劍氣從這條劍痕中流散而出,和盔甲上流散的無數金色游絲相撞,激起無數道恐怖的元氣湍流和爆音。
密集的切割聲、爆裂聲、雷電的轟鳴聲在鎧甲的表面匯聚成無比噪雜的聲流,張平腳下的地面驟然變形下陷,但整尊看上去無比沉重的鎧甲,卻反而像皮球一樣從地上跳起,往後落下。
即便如此沉重的鎧甲,都被南宮未央一劍震退。
然而也就在身穿著鎧甲的張平在地面上跳脫而出的這一刻,南宮未央的雙瞳卻是微縮。
寶藍色鎧甲表面那一條光亮的劍痕正在消失。
鎧甲的表面非但沒有留下任何的斬痕,而且就連些許的凹陷都沒有。
即便是姜笑依身上的那件青鸞學院的最強戰鎧,都不可能在她這樣的一擊下完好無損,然而這件鎧甲,卻做到了。
純粹只是鎧甲沒有絲毫的損毀,還不能夠讓南宮未央的心情凝重到極點,因為龐大力量的衝撞,依舊可以殺死人。就如即便是兩柄飛劍的衝撞,她都可以將對方御劍聖師震傷,殺死。
然而在張平被她這一劍斬中,到從地上跳脫而起之時,他身外這尊鎧甲上所有的符文,卻一直都在閃亮,他的身外,始終交纏著無數道金色的游絲。
這只能說明,張平一直在保持著魂力的連續輸送。
不中斷的魂力輸送,便說明在她的這樣一擊下,張平都甚至沒有遭受多少的損傷。
感受到自己這樣一劍的無用,南宮未央的飛劍懸浮在了空中,如在沉吟。
「噗!」
張平落地,雙腳下方的地面再次凹陷,塵土大作。
鎧甲的腦後,陡然震開無數的「髮絲」,在空中飛舞。
這純粹透明的髮絲,在寶藍色和金色的光華中若隱若現,使得這尊鎧甲更像活著的神魔。
林夕認得這種「髮絲」是什麼東西,他的心更加的冰冷。
這原本就是他和佟韋等人在大荒澤裡經過死戰之後才得到的東西。
「這是學院準備用來對付煉獄山掌教的鎧甲。」
「你一直說這具鎧甲無法完成,想不到你已經暗中完成了這具鎧甲。」
林夕看著這具鎧甲寶藍色的眼睛,寒聲道:「為了這件鎧甲,學院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人的犧牲,可是你竟然用這件鎧甲來對付我們?」
……
張平也是第一次真正穿上這件鎧甲對敵。
他第一次對敵,便是面對這世上最強的聖師南宮未央,現在南宮未央的一劍,也只是讓他震退了數步的距離。
在這件鎧甲的包裹中,他感到分外的安全,分外的溫暖,與此同時,他也感到自己分外的強大。
這種感覺真好。
他聽到了林夕的聲音,他也看得出南宮未央是在尋找他的弱點。
於是他沒有第一時間理會林夕,而是同情般的搖了搖頭,「沒有用的。」
「你在尋找這尊鎧甲的弱點,然而我這尊鎧甲根本沒有弱點。」
「這件鎧甲已經不只是青鸞學院所有大匠師設計的鎧甲…還匯聚了我在天魔獄原中得到的冶煉之法和古符文。經過煉獄山的大匠師製造…所以這件鎧甲,已經是匯聚了雲秦和大莽所有匠師力量,是現今和古修行世界的完美融合,這件鎧甲,已經無限接近於仙魔大戰時古修行界中的強大鎧甲。當初很多修行者,便應該是穿著這樣強大的鎧甲戰鬥。」
關閉
「而得到天魔宮真正傳承的我,和這尊鎧甲也是完美的融合。我的身體比世間任何人都要強大,即便這尊鎧甲無法消除所有的力量,然而這種力量,卻是已經對我的身體造成不了什麼損傷。」
「所以你們憑什麼戰勝我?你們所做的唯一事情,就只有臣服。」
張平的聲音通過金屬的震盪傳播出來,顯得分外的森嚴而冷酷。
……
劍嘯聲再起。
在張平最後的「臣服」二字還未出口時,南宮未央懸浮在空中的飛劍,便已經重重的斬擊在了鎧甲的面部。
她這一擊比方纔的力量更強,如同破海而進。
她依舊沒有能夠察覺到這具鎧甲的弱點,她也十分清楚自己的這樣一擊可能不會有任何的效果,然而她卻是受不了張平說話的這種姿態和語氣,她很想張平閉嘴。
所以她這一劍,是準確無誤的落到了這具鎧甲的嘴部。
無數劍光和金絲在鎧甲的表面瞬間交錯。
在巨大嘈雜的聲浪中,張平的身體微微往後傾倒,雙腳再次被震脫了地面。
然而在這一瞬間,張平的雙手卻是往上伸出,寶藍色的金屬指掌準確無誤的握住了南宮未央的飛劍。
這是一種可怕的感知和反應速度。
張平在這一瞬間很是驕傲。
「我忘記告訴你們一個事實…身體的強大,同樣也會使得感知和反應變得更強。昔日那些修魔的修行者們,即便和現在的修行者同階修為的,他們的感知和反應,也比現在的修行者更強,而且隨著身體強度的不斷提升,他們的感知和反應,也會更強。」
他體內的鮮血被南宮未央的這一劍也震得如同沸騰,然而他卻依舊忍不住想要述說。
金屬的指掌上金色的電芒開始切割南宮未央飛劍上的力量。
飛劍上的光芒隨著金屬指掌的合攏而迅速黯淡下來,外界的力量若是和這柄飛劍隔離,材質本身的差異,將會使得這柄飛劍被扭成徹底的廢鐵。
然而也就在這一刻,又一道劍光出現在張平的面前。
這一道劍光狠狠的斬擊在張平其中一條手臂的臂彎處,硬生生的將這隻手的速度減緩了一分。
只是這極短暫的一個時間裡,南宮未央的飛劍陡然一震,硬生生的從這兩隻手的鎖扣裡衝了出來。
張平在倒退中看著這柄突然降臨的飛劍。
這柄飛劍是林夕的。
「你終於忍不住對我出手了。」他發出了冷嘲的聲音,「終於不把我當成朋友了,不想再解救我了麼?」
林夕甚至已經很少會想起大荒澤一役裡的凰火笑,他也絕想不到凰火笑會出現在雷霆學院,他也不知道高亞楠等人在雷鳴山崩塌前及時的逃了出去。他以為自己摯愛的妻子和最好的朋友們已經在雷霆學院死去。這種悲慟和張平的扭曲和背叛,讓他的體內就像有無數冰冷的火焰在燃燒,也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噬咬著他。
然而在這一瞬間,他還是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退!」
面對張平的嘲諷,他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個字。
花寂月和秦惜月第一時間往後全力退卻。
林夕微仰起頭。
他圍繞著張平飛舞的飛劍,在一息間和張平身外的鎧甲發生了五次真正的接觸。
刺、斬、削、挑、抹,每一劍都在變化著,竭力試探著張平身外這具鎧甲。
南宮未央的飛劍,也在這一息之間和張平身外的鎧甲發生了數次碰撞,而且每一擊都是落在同一個點,鎧甲的小腹部位。
鎧甲中張平的面容變得更加的冷漠。
他在心中發出了一聲驚疑的聲音,此刻他的感知甚至已然超過了南宮未央,然而他卻是一次都沒有能夠阻止林夕和南宮未央的飛劍落到自己的身上,都無法像先前一樣鎖住南宮未央的飛劍。
南宮未央和林夕的實力,依舊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是他依舊不認為這能改變什麼,依舊不認為他視線之中這些人能夠逃出中州城。
他的雙手朝著地下伸出。
一股強勁的旋流將數十條黑紅色的鎖鏈吸引而起,在飛劍還在不停擊刺在他身上,帶出一條條劍光和火光時,落到了他的手中。
這數十條黑紅色的鎖鏈一端還留在那兩頭火魁的體內。
黑紅色鎖鏈在落入他金屬指掌之間時,便驟然變得通紅,燃燒了起來,發出紫紅色的火焰。
兩頭火魁的身體內驟然發出了無數火焰的聲音。
兩頭死去的火魁站立了起來,燃燒了起來,在林夕的眼中,化成亡靈騎士一樣燃燒著的惡魔。
「千魔窟的東西,只是小道。」
張平森寒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