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鳳凰?
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林夕之所以震驚,是因為囚車裡面的東西,是他無論在先前的世界還是這個世上,都從來沒有見過的。
客棧廳堂裡的,不是普通的囚車,大小超過普通囚車的兩倍。
囚車內裡,是一隻金黃色的鳥。
這隻鳥,外觀看上去有些像孔雀,但身體卻是比林夕見過的最大的孔雀,還要龐大三四倍。
它的長長尾羽,如同一條條純金一般,像一條條狹長的眉毛,和孔雀的尾羽也截然不同。
這顯然是一頭妖獸。
在林夕的認知之中,似乎只有鳳凰兩個字,才能適合囚車中這頭即便被囚著,也給人強大視覺和心神衝擊力的金色巨鳥。
在一剎那的無比震驚之後,林夕又看到了,這支通體好像純金般的鳥身上,有些鳥羽上,有些銀色的,如淚滴一般的天然色彩,鳥額上,也有一塊像體內生出的稜形銀色晶石。
「墜星天鳳!」
林夕終於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東西。
在他先前熟悉的世界中,鳳凰只是在傳說中存在的百鳥之王,然而在這個世界,卻是真的有一種叫做「鳳」的強大鳥類存在。
這種鳥類,便是張院長命名的。而在這個世上,恐怕只有林夕知道,張院長應該就是見到這種鳥類像極了他和張院長先前那個世界的鳳凰,才命名為「鳳」。
在當年墜星陵一戰中,曾有一支南摩國水軍,橫渡墜星湖偷襲雲秦軍隊,卻是在墜星湖中全軍覆滅。
殺死這支南摩國水軍的,並不是當時張院長所率的那些青鸞學院強者,而就是這墜星天鳳。
也就是在那支數千人的南摩國水軍覆滅之後,這世上的修行者,才發現遼闊的墜星湖水域之中的一些無人島嶼之中,有這種十分稀少,但卻也十分強大的妖獸存在。
這種妖獸的金中帶銀的鳥羽,可以提煉出可解很多劇毒的解毒藥,額頭上那塊天然生成的骨晶,可以打磨成最為堅硬和鋒利的箭簇,足以洞穿這世間大部分的鎧甲。
雖然這種妖獸當時應該只是維護自己的領地,或者南摩國的那支水軍無意之中衝撞了這種妖獸,才導致那支軍隊被這種妖獸殺死,然而為了紀念這種妖獸的功績,在墜星陵一戰結束之後,張院長還是將墜星湖這種妖獸繁衍生息的地帶劃成了禁地,讓這種妖獸在內裡ziyou自在的生老病死,無人打擾。
青鸞學院也沒有人和這種妖獸交手過,只是描繪過這種妖獸的外觀,以及粗略估計這種被張院長稱之為鳳的妖獸實力應該不會在鏡天人魚之下,那麼這支大莽軍隊生擒一頭這樣的妖獸,是要做什麼?
對於修行者而言,活著的妖獸,只有兩種功用,修煉融魂,或者收服,成為侍寵。
……
林夕迅速平靜下來,他手上的魂力緩緩溢出,將窗戶的縫隙略微推大了些。
這下他便看得更為清晰,這頭雲秦鳳凰身上傷痕纍纍,有四條鎖鏈,洞穿入它的兩翅下方,應是穿過了它體內的數條骨骼,在它的相抗之下,四條鎖鏈穿入她身體的部位,一片血肉模糊。
整個客棧之中,除了這架囚車之外原本已經空無一人,但就在林夕看到這四條鎖鏈,眉頭一皺之間,一條人影緩緩的從門口走入。
這是一名背負著長劍的銀衫劍師,他的面目初看二十如許,但仔細看去,卻又像三十餘歲,但要說是四十餘歲,卻似乎又不過分。這種年紀好像謎題一般的觀感,一般都只在一些高階修行者的臉上才會出現。
他背負著的長劍劍鞘是黑色獸皮製,劍柄卻是通紅的整塊寶石雕刻而成,看上去十分鮮艷奪目。
此刻他的臉色顯得略微有些蒼白,右手無力的垂著,似乎受了些傷。
一見到這名修行者緩緩走入,牢籠中的墜星天鳳頓時憤怒的掙扎起來,但是身體一震,就馬上被四條鎖鏈緊緊的繃住,只扯得牢籠光光震響。
先前林夕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身負長劍的銀衫劍師也不撩撥這頭墜星天鳳,只是走到這頭天鳳的身後,背對著林夕駐足靜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一片紛亂的房屋廢墟之中,那名身上紅袍被割裂,腿上鮮血林夕的煉獄山紅袍使者面色更為難看。
另外兩名大莽修行者遠離這名煉獄山紅袍使者至少兩百餘步。
煉獄山本來就是大莽其餘任何流派的修行者都招惹不起的存在,尤其是李苦死去,千魔窟都被清洗之後,煉獄山出來的使徒地位便更加的超然。
在這種時候接近這名煉獄山使者,在兩名大莽修行者看來沒有任何的好處,只有壞處。
「對手在哪裡?難道上了天了?」
這名煉獄山紅袍使者憤怒的低頭,心中如是想,開始處理自己腿上的傷口。
無巧不巧,就在他低頭之時,他看到了一顆瓦礫中的石頭。
一顆很不起眼,只有在這種近距離之下,才有可能看到的,包著棉布的石頭。
就在這一瞬間,這名煉獄山使者的腦海之中,驟然出現了林夕擊殺那名大莽女修行者的位置。
「調虎離山!」
這名煉獄山紅袍使者頓時反應了過來,發出了一聲厲嘯,整個人再次如同一條紅色巨蟒一般,轟然朝著客棧方位碾壓而行。
林夕在思索著,他一時還沒考慮好自己要怎麼做。
若是囚車之中困著的是一名雲秦將領,他便會盡力一試,看能不能將之救出去。
但這囚車之中是一頭雲秦鳳凰,即便他想救,這樣的妖獸,懷著對修行者天生的敵意,一放出來恐怕會敵我不分。
索性將之殺死?
正在猶豫之間,他已經聽到那名煉獄山使者的一聲厲嘯。
他紛亂的心緒頓時變得徹底平靜。
說起來他今日的運氣的確不算太好,先是那名崗哨的昏死被人很快的發現,又馬上恰好撞到一名大莽女修行者,現在對方也很快的發現了他的意圖,但這樣的局勢,對他來說選擇就變得極其簡單。
他本身只是抱著要刺殺大莽將領的想法到了這裡。
在沒有時間做更多事情的情況下,那他便只剩下了盡可能的刺殺對方的高階將領。
…
林夕的身體微微的繃緊,雙手極柔和、極輕卻又是極快的豎起長弓,搭上了一支黑色的金屬箭矢。
「噗!」
他面前的這扇窗欞,一瞬間震得粉碎。
冷厲的黑色金屬箭矢,帶著淒厲至極的嘯響在紛亂的木屑和窗紙中透出,狠狠的落向那名背對著林夕的銀衫劍師。
在這樣近的距離突施冷箭,且又是林夕這樣強大的箭手突然出手,尋常的修行者根本不可能來得及做出任何閃避的動作。
然而這名銀衫劍客在這極短的瞬間內,卻硬生生的完成了一個側身扭轉的動作。
帶著急劇渦流的箭矢只是從他的右肩上擦飛而過,帶出了一條血槽。
林夕並未奢望直接一箭殺死這名站在金色天鳳身旁還顯得氣勢不弱的修行者,幾乎就在這名銀衫劍師轉身的瞬間,他的整個人已經如同一發炮彈般,狠狠墜落而下,手中捏著的一枝黑色金屬箭矢,已經狠狠的砸向這名劍師的眼窩。
銀衫劍師的眼睛微微瞇起,嘴角浮現出一絲冷諷之意。
在尋常人根本無法反應的極短暫時間裡,在他的感知之中,林夕的每一個動作卻都是十分緩慢和清晰。
他的右手受傷著,但他的左手卻是伸出,拔出了背上的長劍,一劍反刺林夕的眼眶。
他的長劍通體都是紅寶石一樣的紅色,晶瑩奪目,一絲絲的紅色光焰,就像火苗一樣從劍尖開始急速的流淌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感知和眼睛的餘光之中,出現了一絲令他呼吸停頓和震駭的畫面,他嘴角的冷諷之意,瞬間凝固。
林夕背上的長布條驟然炸開,淡青色的長劍,一震之下,便自行飛起,佈滿了銀色的光華,後發先至,直刺他的心脈!
銀衫劍師在這種急劇變化之下,竟還來得及做出反應,通體紅寶石般的長劍也脫手飛出,正好叮的一聲,撞中林夕的飛劍,將林夕的飛劍撞得橫向飛出。
銀衫劍師微瞇的眼中更是霎時充滿難以置信的神色,因為他可以肯定,林夕並不是聖師階的修行者!
然而他的這難以置信的神色,也瞬間定格,或者說是燒焦在眼眶之中。
一股恐怖的金色閃電流,從林夕的手上蔓延而出,在林夕手中的黑色箭矢的箭尖還距離他的眼眶數尺之遙時,便衝擊在他的面目上,將他眼眶之中的所有液體,瞬間燒灼乾淨。
銀衫劍師驚懼萬分的尖嘶了起來,體力所有的魂力不顧自身的損傷,往自己的身前,往自己的腳下迸發噴湧而出,他的整個人好像噴氣式飛機一樣,往後倒飛而出。
然而林夕沒有追擊,他只是行雲流水般取下了背著的長弓,將手中余雷未熄,還跳躍著金色電光的長劍搭在弓上,引弦控羽,無比穩定的發出了一箭。
「噗!」
銀衫劍師的心口湧出一團血霧,箭矢破開了他的心臟,瞬間就讓他的身體迅速的陷入死亡。
也就在同時,「噗」的一聲輕響,卻是隨著一聲悲鳴,在囚車中響起。
林夕的身體再度微微的一僵。
他看到了一顆蛋。
一顆蛋殼如同純金一般的蛋。
然後他感覺到了這頭墜星天鳳的目光,他抬頭,看到了這頭雲秦鳳凰的眼睛。
這一瞬間,莫名奇妙,他還沒來得及感覺對方的眼睛中包含著什麼樣的情緒,他卻莫名的想到了和他已經闊別許久的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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