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救了我。」湛台淺唐面對林夕的鄙夷,沒有生氣,卻是笑了笑,反而真誠的對林夕行了一禮,道:「不過你為什麼要救我?尤其是你在明白了我的身份之後,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有兩個原因。」
林夕將有關唐僧和大師兄、二師弟、沙師弟的影像硬生生的從腦海中撇去,看著湛台淺唐,沒有什麼掩飾的說道:「那三名雲秦孩童是其中一個原因,當日你不出手,我便要出手,便會引起很多麻煩,甚至徹底打亂我的一些計劃。」
湛台淺唐也不問深層的原因,微微一笑,道:「原來那日你也在場,那另外一個原因是什麼?是因為你和聞人蒼月有第五十八章大莽的的傳說很大的過節麼?」
「既然你都已經感覺了出來,那怎麼會只是些過節?」林夕點了點頭:「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你不像是雲秦朝堂的修行者,聞人蒼月身份極高,一般的修行者也根本不會和他有直接的恩怨。」湛台淺唐看著林夕,認真的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道:「我叫林夕,是青鸞學院的學生。」
湛台淺唐怔了怔,他的眼中又多了些莫名的神色,「你便是那名殺死了公孫泉和秦擎黃的青鸞學院林夕?」
林夕點了點頭。
湛台淺唐有些感慨的看著林夕,道:「在雲秦的年輕人中,這年可是再也沒有人比你出名了。」
林夕眉梢微挑,看著感慨的湛台淺唐,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是不是應該邊走邊說?」
湛台淺唐很誠懇的道:「如果你不介意再背我一陣的話,我們當然可以邊走邊說。」
林夕突然覺得自己此刻有點像白龍馬。
「只是最髒時候的唐僧,也比你現在要乾淨些。」在背起湛台淺第五十八章大莽的的傳說唐的時候,林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湛台淺唐有些赦然,虛心請教道:「方纔就聽你說我像唐僧,到底誰是唐僧?」
「一個仁慈到有些好壞不分的和尚。」林夕一邊開始快步穿行,一邊解釋道:「就是那種對方都想要吃你的肉,結果你都不忍心殺死對方,要給對方一條生路的那種濫好人。」
湛台淺唐忍不住笑了,道:「其實我也不是這樣的濫好人,只是覺得越值得尊敬的對手,往往越不是壞人。」
林夕冷笑了一聲,「可你不是普通的平民,我覺得你至少應該比別人更加小心一些。」
「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湛台淺唐搖了搖頭,道:「或者說我的處境比你想像的要更糟糕一些。其實我幾乎什麼都沒有了,我老師留下的一些勢力,在讓我逃到雲秦的途中,已經損失得七七八八,雖然大莽還有些忠於我老師的人,但除非我能夠擁有可以保護他們的力量,否則沒有人會站出來…所以我在到你們雲秦的中州城之前,便相當於已經是孤家寡人,所以我在中州城都不知道能去做什麼,發呆了很久。我和一個普通的流亡者,已經沒有太多區別。」
林夕一時不說話,只是低頭看路想事情。
湛台淺唐並不像林夕說的那個唐僧一樣囉嗦,但他覺得林夕不可能這麼快沒有話說,沒有問題要問,於是他忍不住道:「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既然你什麼都沒有,一點利用價值都沒有,是不是就把你丟河裡,然後我走了算了。」林夕轉了轉頭,看著湛台淺唐說了這一句。
湛台淺唐一愣,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笑得咳嗽起來。
他當然知道林夕這句只是玩笑話,雖然從一開始到現在,因為放不放甄快的事情,林夕和他有些爭執之後,對他並不算有禮,但他卻是越來越欣賞和喜歡這個青鸞學院學生的愛恨分明和一些他感覺得出的性情。
「煉獄山的這種魔變,施展之後,對於修行者有什麼樣的影響?」林夕斜著眼睛看著大笑不止的湛台淺唐,問道。
湛台淺唐笑聲漸止,認真道:「會很虛弱,和一名修行者十五天不吃東西,再加上大病一場一樣的虛弱,至少要調理月餘,才能慢慢的恢復過來。」
林夕道:「也就是說,魔變過後的修行者,就算沒受什麼傷,也至少一個月左右沒有再戰之力?」
湛台淺唐點了點頭,道:「的確如此。」
林夕直接道:「能不能把魔變的修行之法傳給我?」
湛台淺唐一愣,旋即又忍不住大聲的笑了起來。
「不要笑。」林夕道:「你難道不覺得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還有,像你這樣一個燒焦的唐僧躺在一個人的背上,笑得這麼肆無忌憚,難道不覺得可笑麼?」
湛台淺唐笑得更大聲,笑得差點透不過氣來:「難道青鸞學院的學生,每個都像你這麼有趣…這麼直接麼?」
「那倒不是。」林夕搖了搖頭,道:「只是不是每個青鸞學院的學生都有這樣正巧救下一個懂魔變修行者的機會。以往我們青鸞學院的學生和修行魔變的修行者一見面,都只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份。」
「你說的有道理。」湛台淺唐一怔,想到了雙方本來是世敵的身份,不免又有些感慨,歎息了一聲,「其實倒也不是不能將這魔變的修行之法告訴你…關鍵在於,即便告訴你這魔變的修行之法,也根本沒有用,你或是雲秦的任何一名修行者,也根本無法修行。」
林夕微微轉了轉頭,道:「為什麼?」
湛台淺唐並沒有賣關子,平和的解釋道:「因為煉獄山的魔變,聽起來和見著都覺得恐怖,但究其原理,只是用藥物刺激,讓人體的潛能一下子爆發出來的手段。只是藥物比較特殊一些,不會讓修行者的身體直接爆體而亡,可以長久的存在修行者的體內,改造了修行者的血液一般。」
林夕皺了皺眉頭,「就是用霸道的藥物和血液融合,換血?」
「正是如此。」湛台淺唐點了點頭,嚴肅了起來,「所以要想修行魔變,不僅是要修行者的身體能夠抗過藥物對身體改造時的諸多不良反應,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還必須有煉獄山獨有的魔變藥物。」
微微一頓之後,湛台淺唐接著道:「魔變的藥物是用煉獄山的天魔髓煉製而成,而天魔髓,據說是煉獄山禁地之中一種獨特的植株上生長出來。具體那天魔髓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我也沒有見過,除了煉獄山的一些最為高層的人物之外,也沒有人見過。我能夠修行魔變,也只是老師在早年通過些手段,得到了魔變的藥物而已。這魔變的藥物,在煉獄山都是極其的珍稀,一百名煉獄山的弟子之中,最多也只有數人才能獲准修行魔變,這數人之中,還至少有一半人的身體和藥力相沖,而無法修行成功。或者無法承受得住第一次魔變而衰竭而亡。」
林夕想了想,道:「既然沒有魔變的藥物就沒辦法修行,告訴我也沒有什麼要緊,那就告訴我好了。」
湛台淺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有夠鍥而不捨。」
林夕不置可否。
湛台淺唐卻是點了點頭,「好,我會寫下來給你。」
「多謝。」林夕認真的致謝。
湛台淺唐理解林夕這種認真來源於內心的何種情緒,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因為太子長孫無疆的死,你們雲秦皇帝在殿上便說要將你處死,你便更加出名…我後來聽說,是大莽反對我老師的一方,有一名大莽的潛隱出手,才導致你重創,當時有一名青鸞學生救你而死?」
林夕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那是我的朋友…而且你說的太子,也是我的好友。」
湛台淺唐更加理解,看著林夕的側臉,道:「其實魔變不能持久,即便學到,面對聞人蒼月這種對手時,他也絕對會想辦法拖到魔變的時間過去,除非修為本身已經和他差不多,魔變之下,才有可能將他一下擊殺…只是修為能到差不多,那時又未必要依賴魔變。不過按照李苦大師通過古籍的一些判斷,煉獄山的魔變,也只是殘篇,這世上,據說曾有更高端的魔變存在。」
「更高端的魔變?」林夕心中一震,皺起了眉頭:「什麼意思?」
「這世上依然有許多不可知之地。」湛台淺唐看著林夕,道:「比如說你們青鸞學院所在的登天山脈之後,就據說有無盡的冰原和冰海,煉獄山之後,還有到處充滿烈焰和未知強大妖獸,大莽任何修行者深入都無法返回的天魔獄原,還有般若寺後的無盡沙漠,大荒澤之後的許多地方,都是修行者的足跡難至的不可知之地。但按千魔窟的一些最早的洞窟秘藏記載,這些不可知之地,或許便有關一些修行之法的起源。按李苦大師的判斷,煉獄山的起源是源自申屠氏,而申屠氏,應該是最早在天魔山後的天魔獄原中得到了些修行之法的人。」
「在民間的一些傳說中,那幾處不可知之地,是當年神魔交戰之地。」湛台淺唐頓了頓之後,看著林夕,道:「但李苦大師和我老師都有過假設,那幾處地方,或許本來便是這世間繁華之地,或者至少許久之前,一些強大的修行者或是修行之地存在的地方。在千魔窟的最早記載之中,煉獄山的魔變是在申屠氏殺死了天燭氏之後出現的,而在我們大莽一些民間傳說之中,天燭氏就是誤入天魔獄之後,被天魔附身,身體漆黑龐大的魔物。且李苦大師和我老師從許多傳說和古典記載中推斷得出,當時的天燭氏的魔變,可以隨心變化,持續很久,似乎是只要有足夠魂力,便可魔變,魂力消耗殆盡,魔變結束,對身體卻不會有什麼損傷。」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