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江平看都沒有再看柳子羽一眼,從柳子羽的身旁走過,朝著那頭架在火堆上的狼獾走去。
白子厚和兩名御藥系的學生臉色無比的蒼白,若這是在戰場上,在柳子羽倒下之後,三人恐怕還會撲上去,然而這是兩個學院學生之間的對抗,對方的強大與自傲讓他們心中清楚,他們根本不是這名雷霆學院學生的對手。
……
樂江平看著因為屈辱和不甘而微微顫抖著的白子厚等人,眼中譏諷的神色越來越濃。
對於他和其餘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而言,這些青鸞學院的學生雖然有著熱血,但卻實在是太嫩了一點…而且因為對手是青鸞學院的學生,所以勝出之後,更是分外的有快感,樂江平甚至感覺自己的血液都比平時流淌得略微快了一些,狀態達到了巔峰。
「我來。」
看著距離火堆越來越近的樂江平,花寂月和秦惜月幾乎同時出聲。
兩個人的修為和戰力都不見得比柳子羽高,尤其花寂月一開始就看清這恐怕是對方故意設的局,但是在此種情形之下,兩人卻是都決計不想讓對方這麼輕易的從她們的面前取走那頭狼獾。
樂江平的腳步頓住,轉過身來,看著花寂月和秦惜月。
這兩名青鸞學院的女學生名字之中都有一個月字,但是無論外貌和性格都有很大的差異,兩人也沒有想到對方會和自己同時出聲,對望了一眼之間,兩人卻是又不由自主的一咬牙,都是重複了一句,「我來。」
「不,還是我來。」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聲音發出,卻是讓這兩名女生都是一呆,忍不住轉過頭去。
此時出聲的是林夕。
「你?」花寂月第一個反應便是皺起了眉頭,還不等她說出些什麼,秦惜月便已經決然的搖了搖頭,寒聲道:「不行。」
林夕自然明白秦惜月的意思,白子厚已經敗了一場,柳子羽還在地上沒有起來,這事關學院榮譽,自然不是逞強的時候,但他卻只是看著秦惜月,突然伸出手,拍了拍秦惜月的肩膀,同時輕聲道:「你不是要我給你證明麼?我現在便給你證明。」
貿然拍一名女子的肩膀,這在雲秦來說是非常唐突的事情,然而秦惜月卻是沒有絲毫的惱怒,反而身體之中被一股莫名的震驚充斥,她的美目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了。
林夕拍她肩膀的時候雖然動作輕柔,但是卻好像有沉重至極的大石壓在她的身上,雖然無法清晰的判斷出來到底是有多大的力量,但是她卻是可以肯定,林夕的氣力,遠遠不止九十斤!
而且更讓她震驚的,除了林夕這平靜語氣中的強烈自信之外,還有一旁的姜笑依,這名天工系的學生自始自終都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受辱的神色,而且此刻聽到林夕說要出戰,他更是有些欣喜的出聲贊同道:「讓他去。」
花寂月的眉頭也擰的更緊,但是看著額林夕和姜笑依的神色,她卻是沒有再行出聲反對。
林夕對著她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開始動步,朝著樂江平行去。
他這種平靜而自信的神色,也使得樂江平和那名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的眉頭微微的一跳。
「不行!你們怎麼可以讓他這樣一個廢材出戰!」
就在此時,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剛剛才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都難以出聲的柳子羽卻是發出了一聲嘶吼:「即便我們青鸞學院的人都死光了,也決計不能讓這樣一個丟人的廢材出戰。」
一時寂靜,所有雷霆學院的學生愕然。
因為屈辱,因為憤怒,柳子羽平時好看的面目一片猙獰,雙眼更是血紅,如同一頭受傷的野獸。
看著略微皺眉的林夕,他再次用怪異的沙啞嘶吼叫了一句:「難道你們還想學院因為這種廢材而更丟人麼?」
姜笑依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要說丟人,柳子羽自己被斬殺得跪在對手的面前,這才是真正的丟人,然而眼下柳子羽將這份屈辱和憤怒,卻是轉嫁到了林夕的身上。
姜笑依無法忍受,上前一步,正想破口大罵,但他張了張口,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因為就在此時,林夕只是做了一個簡單至極的動作。
他只是熟練至極的取下了自己斜跨在身上的簡陋弓箭,然後十分簡單的朝著柳子羽射出了一箭。
這一箭,從柳子羽雙腿之間的空隙之中穿過,沒入柳子羽身後的荒草之中。
一時這片荒坡週遭更是寂靜,柳子羽的嘶吼聲也是戈然而止,他不可置信的低頭,似是不敢相信林夕竟然敢直接朝著他射出一箭,而且他也不可相信,林夕的這一箭竟然準確無語的從他兩條腿之間射了過去。
這硬木箭矢雖然簡陋,但是箭尖也十分鋒利堅硬,若是射在人的身上,也絕對是一個深深的血洞。
樂江平和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目光都是微微的一寒。
林夕這一箭,精湛的箭術尚且在其次,最讓人心驚的,是他的平靜和穩定。
即便對林夕沒有絲毫瞭解,所有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也都感覺了出來林夕和柳子羽等人的不同。
毫無廢話的射出這一箭之後,林夕也不看柳子羽,將手中的弓箭都放在了地上,然後撿起了一旁的一根木矛,朝著樂江平走去,並將木矛用力的從中折斷,試了試如同一柄長劍般長度的斷矛,似乎對份量有些滿意的樣子。
「你…」柳子羽還要出聲,但是卻反而被樂江平的聲音打斷了,樂江平看著平靜走來的林夕,眼睛微瞇,道:「你的箭術很好。」
「還不算特別號,不過要是隱藏起來偷襲你,你應該很難躲得過去,只是這樣你肯定不會心服,所以還是不能用弓箭。」林夕看著這名顴骨很高,外表極其冷峻的雷霆學院學生,點了點頭說道。
「請。」
樂江平也不再多說什麼,握著手中的木刀,對著林夕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夕只是點了點頭,隨即,他的整個人陡然加速,沿著略微傾斜向上的緩坡,以驚人的氣勢狂奔起來。
一片片草屑和泥土,在他的身後飛濺出來。
樂江平的左腳後退半步,身體卻是略微前傾,臉色冷漠,整個人給人一種做好了和林夕相撞的準備。
瞬息之間,林夕就已經到了他的面前不遠處。
「蓬!」
林夕的右腳重重的踏在地上,爆開了一股股的氣流,堅實的山坡泥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凹坑。
樂江平的整個人瞬間繃緊,就像一張弓繃緊到了極致,但讓他不由得一滯的是,林夕的下一個動作,竟然沒有馬上迸發出來。
這就如一個浪潮已經到了最高,卻是沒有打下來。
而就在他這微微一滯之間,林夕卻是已然真正發力,一股螺旋般的力量從他的腳下震盪出來,通過他的身體,手臂,一直傳達到他手中如劍的木矛上。
林夕拔劍,刺殺!
已經煉過不知道多少遍的動作,在林夕此刻魂力全滿,狀態極佳的情況下,顯得更為完美和暴烈。
「殺!」
樂江平的瞳孔收縮之間,他的手中木刀斬了出來。
但他的木刀只是斬出了一半,就失去了後繼的力量…林夕手中的木矛已經重重的刺在了他的右肩。
一聲痛苦的悶哼中,樂江平直接往後一個翻滾,滾出了十幾米遠,而林夕卻是停在了當地,沒有追擊,只是看著翻滾後躍起的樂江平,內心十分興奮,臉上卻是平靜的說道:「你輸了。」
樂江平臉色極為難看,沉默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我輸了。」
林夕刺在他身上的,只是木矛那鈍的一頭,也就是說,林夕已然手下留情,但即便如此,這木矛一擊的力量,也使得他的整個右肩幾乎完全碎裂一般痛楚,他完全是憑藉著極大的毅力,才能勉強提住木刀,要想再戰都是沒有可能了。
勝就是勝,敗就是敗。
哪怕只有林夕自己知道,他是用了試煉山谷之中「靈鷲」的手段和正將星特訓的成果,實則勝得也十分凶險,但落在其餘人的眼中,林夕卻只是出了一劍,就直接刺中樂江平,樂江平就敗了。
林夕的這一劍,無比的暴烈、凌厲,也如同直接刺在了秦惜月和柳子羽等人的身上。
秦惜月摀住了自己的嘴,當林夕刺出這一劍之時,她的雙眼無比明亮,而等到林夕這一劍刺中樂江平的身體,她不可置信的摀住了自己的嘴時,她的心中卻是也油然被一種羞愧和愧疚所充斥。
她明白自己真的是錯了。
大家都只道他面對九十斤天選時的平和是因為不知羞恥,但他卻真的只是不屑辯解而已。
「這小子居然這麼厲害?」花寂月是有些惱怒般的發出了一聲嘀咕。而柳子羽的面色卻是比方才更加的雪白,渾身索索發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他怎麼…」白子厚和另外兩名御藥系學生失魂落魄,他們平日裡私下也不知道多少次嘲笑過林夕,然而此時,他們才發現,自己和柳子羽才是應該被嘲笑的對象。
「這怎麼可能。」原本不出聲,在準備看著林夕笑話的暮山紫也是徹底的呆住了。從樂江平額頭上不停冒出的冷汗和那條不停抖動著的手臂,他也看得出林夕的這一擊是何等的份量。
「你…你既然有這樣的修為,為什麼平時不辯解?」突然,柳子羽看著林夕,嘶聲叫出了聲來。
林夕轉過頭來,用奇怪的目光看著柳子羽,道:「我想你應該記得住和我約定過什麼…既然你都讓我討厭到懶得見你的程度,你是我什麼人?我為什麼要花力氣對你辯解?」
柳子羽的身體猛的一晃,林夕的這句話簡直如同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但是這巴掌,卻是他自找的。他和林夕有過一月之約,但是此刻這約定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因為他不是樂江平的對手,而樂江平卻是被林夕一劍便擊敗…而且面對他們先前的嘲笑和指責,林夕的脾氣已經是十分的好了。
又是兩名御藥系的學生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土丘上,卻是高亞楠和姜鈺兒。
「你叫什麼名字?」而就在此時,雷霆學院這一批學生之中,領頭的額頭寬闊的學生卻是走了出來,看著林夕認真的問道。
林夕沒有回答,卻是也看著這名學生,反問道:「你又叫什麼名字?」
這名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略有些不快的眉頭一挑,但還是答道:「雷霆學院一年新生,完顏暮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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