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先設法取得五次五星戰績還是先設法通過直擊矛陣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林夕糾結很久。{手、打{{}
「以德服人啊以德服人…」
學著雷老虎的口氣喃喃自語,將自己先前藏匿在草叢中的黑石強弓和箭囊背在身上之時,林夕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今日面對裘路的黑花長槍,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在直擊矛陣中磨礪的好處,和前幾日相比,他閃避這種長槍刺殺的能力已經大為提高,換在幾天之前,就算沒有練習過安可依教他的斬殺之法,那名手持黑花長槍的「黑薔薇」,恐怕也難以一個照面就刺中他一槍。
戰力強了,面對每個對手都能勝之,那五次五星獎勵的學分便很容易就能得到,不像現在,要是遇到一些強橫點的對手,恐怕還是得動用他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所以還是盡量將這能力用在提高他的真實戰力上再說。
負起黑石強弓之後,林夕解下了短刀刀柄上的布條,將刀插於腰間,又將布條和那一枚從裘路身上得到的金五角徽章都先行塞入了箭囊之中,快步朝著黃色圍牆的方向行進。
……
……
一名身上黑甲已經嵌著五枚金五角徽章的學生在距離黃色圍牆不遠處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的面前不遠處有一堆人為堆起的枯枝和樹葉,旁邊還有幾個有人用樹枝劃出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好意思」
就在這名明顯也是想進入黃色圍牆之中修行的黑甲學生滿心狐疑,剛剛看清地面上是這四個大字時,「嗖」的一聲,一枝黑色箭矢從他身後林間大樹上射出,重重落在他的右腿上。
這淬不及防的打擊讓這名已然取得五星戰績的黑甲學生頓時一聲悶喝,單膝跪地。
不等他做出多餘的反應,第二支黑色箭矢已然落在他的後背上,射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超前一傾。
箭矢衝擊在黑甲上的聲音比隨之而來的痛楚更讓這名學生心冷,他十分清楚,能以這種速度精準射出兩箭的伏擊對手絕對不會給他機會,絕對能精準的射出第三、第四箭。
「啪!」
和他所想的一樣,第三聲簡單至極的爆響聲在他的後腰響起,隨後便是第四聲….
他重重的跌倒在地,眼看這一名手持黑石強弓的黑甲戰士如同幽靈一般從樹上躍下,在對方於奔跑中射出第二箭之時,他痛苦而無奈的用略顯尖細的聲音道:「我認輸,手下留情…好讓我有力氣進去裡面修行。」
林夕甩了甩略顯酸疼的右手手指,略一停頓,只見對方很是乾脆的摘下了左肩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丟了過來,又想到方纔這名對手的話,林夕頓時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這人倒也是個有趣的妙人。
「以你的箭術,又埋伏在這裡…你該不會已經收了許多枚金五角徽章了?」看著將自己的金五角徽章收入箭囊之中的林夕,在地上緩緩坐起的艾綺蘭憤憤的揉著自己大腿痛處,忍不住說道。
因為覺著對方是個有趣的妙人,所以林夕很是老實的回答:「沒有啊,加上你這一顆,我才正好湊到了五星。」
艾綺蘭憤憤道:「你倒是湊齊了五星,我現在卻變成了四星。」
在黑甲的遮掩之下,林夕自然不知道對方是一名靈祭系的少女,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對方這麼抱怨,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又是一笑,「實在不好意思了。」
「你進去裡面修行過沒有?」看著林夕的神態,又看到一旁那用樹枝劃出的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艾綺蘭倒是也不覺林夕討厭,一邊揉著痛處,一邊又問了一句。
林夕又老實回答:「進去過兩次,現在正準備進去了。」
艾綺蘭看著林夕順眼,又問道:「你去的是哪個殿?」
林夕道:「直擊矛陣。」
艾綺蘭真正有了興趣,訝然道:「那和我去的是一個地方,你通過了大概多少步的距離?」
林夕也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艾綺蘭:「大約九十幾步,你呢?」
「九十幾步?」艾綺蘭一怔,隨即怒聲道:「我認真問你,你不願意和我多說也就罷了,隨意說些假話來搪塞我是什麼意思?」
林夕愣了愣:「我沒有說假話啊。」
艾綺蘭氣得銀色面罩下滿臉通紅,方才看這人還算老實,怎麼現在卻是這麼令人生厭呢?她惱怒至極的站起,瞪著林夕道:「我先前就聽我們系的幾個師兄說了,往年就算是那些從邊軍出來的,進入直擊矛陣三四次,能夠通過到七十步,也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戰績,兩次通過九十幾步,你還說不是說假話?」
林夕怔了怔:「進入直擊矛陣三四次,能夠通過到七十步,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戰績了?」
「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進入過直擊矛陣。」艾綺蘭氣得大聲道:「只要進入過的,自然知道被刺倒幾次之後,行動更加不便,越是深入就行進越是困難,到後面的十步,比起前面的十步要困難不知道多少,七十步和九十步還差許多,你…」
「你說的倒也是有道理。」林夕抓了抓腦袋,再次不好意思的一笑。他想到自己嚴格意義上也不算兩次,因為上次能通過九十幾步的距離,也是因為在動用了一次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之後。
艾綺蘭看著林夕,銀色面罩下的雙目發出無窮的怒火:「懶惰是摧毀意志的最大原罪,謊言是令榮光墮落深淵的…」
林夕笑了笑,看著氣憤填膺的艾綺蘭,道:「你一定是靈祭系的。」
艾綺蘭一愣:「你怎麼知道?」
林夕笑道:「我在大試前,遇到一個立志進入靈祭系的傢伙,說的東西就和你差不多,除了靈祭系的人,誰還會整天將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艾綺蘭的眉頭皺得能蓄下一碗水,她看著林夕,像發怒的公牛:「怎麼,難道你覺得這些話不對麼?」
「對當然對,我也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也的確通過了九十幾步不假。」林夕也不想和艾綺蘭糾纏,耐心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便走入了前方黃色圍牆的大門。
「你!」
艾綺蘭被林夕的態度弄得惱怒異常,在她的心中,林夕陡然上升到和帝國異端相同的地位,但是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羅侯淵卻是讓她在微微吃驚的同時暫時閉上了嘴。
看著這名無聲無息的沿著黃色圍牆走來的老人,她滿心的驚疑,然而這名身穿老舊講師黑袍的老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靜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艾綺蘭,一名祭司若是在沒有親眼見到真相之前就急著下論斷,那反而會成為他所痛恨的那類人。你要做的,不僅是用眼睛去看這真實的世界,而且還要有足夠的耐心,哪怕是聆聽一名犯下十惡不赦罪行的人的申述。」
「走。」在她說出任何話之前,羅侯淵從她的身旁緩緩走過,走向林夕剛剛走過不久的黃色圍牆大門,「我帶你看看…恐怕你會更容易明白我說的話的意思。」
……
寂靜無聲的石殿之中,渾身又是如同水中撈出一般的林夕平仰在地上,從石殿入口到他身周的泥地上,一柄柄深深扎入泥地中的黑色長矛就像一片黑色竹林。
他就平靜的平躺在幾柄長矛中間,喘息著看著殿頂。
從幾個簡陋石窗中射入的方形光柱有些耀眼,然而也正是因為今天時光尚早,他才看清殿頂雕刻著一排字跡:「真正的勇氣,只來自於內心的堅持。」
看到這一句話,林夕想到的不是別的什麼,卻是自己鹿林鎮的老爹老娘,還有可愛的老妹。
「這修行…還真是要足夠勇氣才能支持下去啊…」
端詳著這排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字跡許久,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林夕卻是微笑著發出了一聲歎息,又慢慢的像條蚯蚓一樣朝著石殿門口扭了回去。
「真可惜啊,這次你沒有跟來雖然又是動用了我那能力,又多受苦了一次,但是好歹比起上次也進步了許多,這應該超過百步了?你要是看到了,好歹不會覺得我是說謊話騙你,也不用和我說那些大道理了。」在慢慢朝著石殿門口扭去的同時,林夕在心中有些遺憾的說著。
和別的學生不同,林夕因為有著可以重來一次的能力,所以在這石殿之中,他自己就相當於是自己的老師,可以就上一次的動作做出最準確的調整,所以這次,他的戰績比上一次要更好…他自覺是過了百步,但事實上,這間石殿從入口到最後青銅後門的精準直線距離是一百九十八步,而他今日結束時,通過的直線距離已經是一百十七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粗略估計。
就在他終於扭到石殿的入口,站起離開,身影徹底的消失在黃牆圍著的區域之內後,一臉平靜的羅侯淵帶著銀色面具之內一臉不可置信和失魂落魄的艾綺蘭走入了這個大殿。
讓艾綺蘭自己用腳步丈量了林夕最後倒下放棄的位置後,羅侯淵領著身體不停微微顫抖的艾綺蘭無視一名開始收拾起這殿中黑矛的黑袍講師,走出了這個石殿,停頓於這山谷中一片空曠的亂石地上,看了一眼如血般的夕陽,羅侯淵轉身,平靜的看著艾綺蘭問道:「他的身法和斬殺之法,你看得很清楚了,既然你也看過上一場決鬥,你現在也應該清楚他到底是誰了。」
「是…」艾綺蘭垂下了頭,心中卻是兀自不相信,他怎麼可能能支撐下來這麼多步…他怎麼能夠做到這樣。
「艾綺蘭,從學院收集到的有關你的資料而言,你的確是個十分正直,嫉惡如仇的人,你一直以你犧牲的哥哥為榜樣,想要成為一名祭司若是你願意,我可以預見,你的確極大可能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祭司,但是我現在問你,你真願意為了心中的正義和信仰,永遠的捨棄所有的榮華富貴麼?」羅侯淵直視著她,依舊平靜的說道。
「我…」艾綺蘭的身體猛的一震,眼中瞬間升騰起了一層霧氣,她有些說不出話來,有些不明白這名老人為什麼突然會說出這些,但是卻十分肯定、十分用力的點了點頭。
羅侯淵看了艾綺蘭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想挑選你做守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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