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御藥和天工系的人,他們平時主修的課程比較悶,所以去這些山谷的動作反而比較快。」
木青講師立於窗口,微微的一笑。
她的面目十分普通,但是所有這些學院的黑袍講師似乎都有一股桀驁不馴的脫俗氣息,她此時說話之時,一陣微風吹動她身上的黑袍,使得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長在懸崖邊的一株黑色薔薇。
「好了,所有男生退出去,你們到了自己的房裡,有的是時間看這些。」
等到林夕等所有男生退出這個房間之後,她看了一眼五名止戈系女生中最為高挑的花寂月,「看起來你的性情最為直爽,這間房間就給你,你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快?」
花寂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這是房間的鑰匙。」木青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噹噹作響的鐵圈,上面掛著許多青銅鑰匙,每把鑰匙都是一片三寸來長的狹長青銅片,但是上面的紋飾都不一樣,她給花寂月的鑰匙上是貓頭鷹狀的紋飾,而其餘的幾名女生分別是蒼鷹、籐蔓、百靈鳥、荊棘紋飾。
「公平起見,你們現在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或者跟我去看看男生的房間。」
「不看白不看,當然要去了。」
…
又拉動了這條迴廊上的一個銅環之後,一條橫空而來的銅梯連通到了三層的一角。
所有三層的房間都沒有上鎖,木青隨手推開了一間,這次之前因為矜持而被擠在外面的新生第一時間湧入了這間房間。
這一排房間也同樣位於懸崖邊,從打開的窗口望出去的景物幾乎完全相同,但是裡面的景象卻是截然不同,地面和牆壁,甚至床榻都是結實而厚重的青色山石。
這些青色山石上大多有一些縱橫交錯的刻痕,只有床墊和被褥是用厚厚的獸皮鞣質而成,看上去比較柔軟一些。
「你沖得最急,最沒有耐心,因為接下來你們每個人都會分到一間,根本不用這麼著急的,所以這間房間歸你了。」
裘路興奮的神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因為他是第一個衝進這個房間的。因為爭搶得歡,所以這個房間自然就會變得更加凌亂一點。
「這每一間房間的最大意義,不在這些房間的本身,而是從這裡走出去的人。」
木青將一片雕刻著貓頭鷹紋飾的鑰匙交給有些哭喪臉的裘路,平淡的說道:「就以這間房間為例,就走出過一名上卿大將、兩名省督。」
「轟!」
又是一片嘩然。
裘路的眼睛也亮了,興奮道:「可能今後又會走出一名上卿大將。」
「白癡!」有人小聲鄙視道。
「誰說的,站出來!」裘路氣得滿臉通紅,但是沒有發現是誰說的。
「好了,每個人一片鑰匙,然後去找各自的房間,房門上都有和鑰匙相對應的花紋。」
「夏老師,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要是你們沒有從來的路上學到要藏些吃的,肚子餓的話,可以探索一下這間止戈新生殿,其中有間房間裡面會有些吃的…不然的話,就在房間裡面呆著,到明天上課時,我自然會帶你們過去,不過,你們要記住青鸞學院的第一條守則。」木青平和的說道:「否則作為初犯,我會扣除你們一個學分。」
「這一條守則可是有點古怪,為什麼?」有名金勺少年撇了撇嘴道。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明天給你們講課的司徒老師,他的回答必定比我更讓你們記憶深刻。女生們,可以走了…還有,從現在開始,進入其他人房間的,便扣除一個學分。」木青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笑了笑,讓除了裘路之外所有的新生走出這間房間,然後帶著五名止戈系的女生轉身離開。
林夕看了看分到手裡的鑰匙,準備尋找自己的那一間房間,他鑰匙上的花紋是一面黑色的旗幟,就像一片烏雲在橫捲,但一抬頭,卻是看到李開雲臉色煞白,雙腿都在打顫。
「怎麼了?」林夕奇怪的問道。
李開雲的雙手撫著胸口,好像受了很大驚嚇的樣子,在林夕的耳邊說:「你注意到了沒有,木老師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的腳都好像不著地的」
林夕愣了愣,轉頭看去,身材瘦高的木青此刻正走在懸空的青銅樓梯上,寬大的學院黑袍使得他看不到木青的雙腳,但是的確好像一點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又轉頭看著李開雲,因為他很清楚李開雲肯定有別的話要說,否則光是這點根本不會讓李開雲這名充滿熱血和忠貞的少年這副樣子。
李開雲終於喘勻了氣,臉上卻是依舊煞白:「她的袍子裡非常嚇人…我剛剛看到還有有蛇頭一樣的東西探出來。」
林夕大吃了一驚。「蛇頭一樣的東西?」
「是的,足有這麼大,而且我確定是活的,因為一下縮回去了。」李開雲握著拳頭比劃了一下,示意至少他看到的「蛇頭」足有一個拳頭大小。
突然李開雲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臉色變得更白。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懸空青銅樓梯上的木青突然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還衝著他和林夕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嘎吱」
將那五名止戈系的女生送到第五層上後,她隨手推開了一面牆壁,然後走了進去,就不知道走到這間迷宮一樣的殿宇裡面的何處去了。
「林夕,你說她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說話了?怎麼,你不怕麼?」李開雲奇怪的看著林夕,林夕的臉上根本沒有什麼害怕的神色。
林夕笑了笑,拍了拍李開雲的肩膀:「怕什麼,她是學院的講師,同時還是鎮守我們這新生殿的人,她越是可怖,越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們。」
李開雲一怔:「你說的好像極有道理…那等下我們要不要探探這座新生殿?」
林夕不假思索的搖頭,「今後有的是時間,誰知道明天這青鸞學院第一天的課程,又有什麼樣的折騰。」
「進入天選,但資質卻只是二,秦教授,你也要搶他進止戈系,而且最終他還是真進了止戈系…這對於他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在剛剛翻轉的牆壁一頭,身穿黑袍的木青凝立著不動,雙耳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
……
林夕並不知道那一扇牆後的黑袍講師還在考慮和自己前程有關的問題,開始拿著鑰匙尋找屬於自己的房間。
沿著這條三層樓的迴廊,一路都有人推開房門進去,所以林夕也不用花費力氣去一一對房門上的花紋。
一直走到這條迴廊的倒數第二間房間,林夕才看到無人推開的房門上有著一面就像在烈風之中翻捲的黑色旗幟。
就在此時,一名背著長刀和弓箭的瘦高少年朝著他走了過來。
止戈系原本背著長刀的「邊蠻」一共有四名,但是最終將背著長刀走入青鸞學院的,卻只有這一個,所以林夕很容易就記住了這名沉默寡言而倔強的少年的名字:唐可。
「唐可,你就住在我隔壁?」
林夕好奇的看著旁邊房間房門上的圖案,那是一副厚重的盔甲。
唐可微微的一怔,金勺、邊蠻和土包本身就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他也沒有想到,進入了天選的林夕居然會主動和自己打起了招呼。「是的。」看了一眼林夕旁邊房門上的盔甲圖案之後,他有些侷促的點了點頭。
林夕衝著他一笑:「唐可,我們能聊會天麼,現在,或是等你放好了身上的東西。」
唐可又是一怔,垂下了頭,正好看到自己沾滿塵土,已經磨破了的一雙布鞋,「和我聊天…為什麼?」
「為什麼?」林夕看著這個沉默寡言且侷促的瘦高少年,倒是怔了怔,旋即他又輕笑了起來:「因為我欣賞你啊。」
林夕的笑容十分純真,語氣也十分輕鬆,但是唐可卻是沒來由的渾身一僵:「我…我對龍陽之好沒興趣的。」
「龍陽之好?」林夕看著神色古怪的唐可,好奇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唐可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尷尬:「就是…就是玩屁股,我不喜歡那一套的。」
林夕愣住,徹底的愣住,隨後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但是等他重新直起身子之後,卻是認真而同情的看著唐可,點了點他背上的長刀和弓箭:「我說欣賞你,只是因為你就算堅持不住,也將這些東西硬生生的背到了這裡,我想要和你聊聊天,也只是想聽你說些邊軍的事,我自然也是不喜歡那一套的。」
唐可黑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林夕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卻是認真了起來:「我來自鹿林鎮,趕車帶我過來的劉伯也是老邊軍,他沒有告訴我有關邊軍的事,但似乎每個人提及邊軍都如同洪水猛獸一樣,連我方纔那樣的一句話,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邊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邊軍…」唐可深吸了一口氣,哪怕他看得出林夕的神色十分的真誠,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背上的刀柄:「邊軍…是一個不是人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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