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南門。
大約六百餘人的壽春城權勢貴族以及他們家眷、奴僕以及他們的侍衛,看著壽春城南門離自己越來越近,每個人的臉上都不由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突然,一聲梆子響聲。原本空無一人的壽春南門城樓上,猛然冒出三十餘名衣著各異的身影。他們的手上都拿著引著的火箭,趁著那些權勢貴族以及他們的侍衛、奴僕們還為反應過來的時候,三十餘支火箭已經帶著尖嘯聲射向他們的所在的地面上。[.]
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注意到他們腳下的地面上竟然散亂的鋪墊著一些雜草、柴火之類的引火之物,最重要的是這些東西上面,還撒了一些黏糊糊的液體。待火箭一觸到那些黏糊糊的液體時,瞬間就將那液體點燃。
「啊!這些是火油!!」認出這些黏糊糊液體的人當然不是那些養尊處優的權勢貴族們,那些經常幹雜事的奴僕們雖然在現在發現了腳下踩著的是被火油澆淋過了的引火之物,但是兇猛的火勢早在火箭射至的一瞬間就被陷入無法控制的程度!
這些被火勢所包圍了的人們奮力撕扯著身上被燒著火了的衣冠服飾,卻根本無法減輕他們被毒辣的火舌舔舐後的劇痛,也無法壓制他們此時慌亂到極點的情緒。有些人開始瘋狂而無目的的揮舞起手中的長戟、利劍,不管他們身旁站著的人是否是他們為之效忠的主人、主母,又或者是他們之前的兄弟、袍澤,疼痛以及被濃煙熏瞎了的眼睛後引起的驚惶,好似必須要用手中鋒利的武器來去發洩出去。當然,最後他們在發洩一通後還是要軟軟的跌倒在火焰中,任由火舌去舔舐他們的血肉之軀。
看著前面百餘步外慘嚎震天的人群,以及一陣陣肉類被烤熟後的飄來的怪異香氣,楚王負芻所在的王宮車隊裡許多人面色變得慘白無比,甚至有些人直接就哇哇的大吐了起來。至於車隊中的女眷早在聽聞慘叫的時候,就已經比起眼睛抱起了頭,她們可沒有那個膽量去觀看遠方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慘劇。
楚王負芻癡癡傻傻的看著前方的慘景,豆大的汗珠從他圓鼓鼓的額頭上滾落下來『滴答滴答』的掉落在馬車上。他親眼看著原先在壽春城裡甚至隱隱要將自己這個楚王架空了的那些權勢貴族們,與他們各自的侍衛、奴僕一般無二的成為在火海中『歡躍』的『精靈』,直到最終愈演愈烈的火勢將他們身體中的生機全部舔舐掉後,這些人才一個個心有不甘的成為助燃火勢的『優質柴火』。
「是秦軍的細作!那些秦軍的細作在南城門的城樓上!!他們已經佔領了南城門!!!」燁林的驚呼聲一聲比一聲大,他雖然對前方發生的慘劇同樣心驚肉跳,但是他更在乎的是眾人逃生的唯一通道,已經不可思議的陷落到了秦軍細作的手中!雖然現在還看不清南城門城樓上到底有多少名秦軍細作,但是這個時候若是還總是想以人數的對比來定義勝負的話,火海中的亡魂也許會駐足在黃泉路上等著同伴的加入,因為有那種想法的人離死也不會遠了!
沒錯,一手導演出這一幕的人,正是呂布現在所統帥的三十餘名潛入到壽春城的秦軍士卒。早在這一日之前呂布就已經讓壽春城的『地頭蛇』虞卿,在壽春城內收集了許多引火的火油。但是呂布開始的打算其實並不是預期著能一把火燒死數百名逃亡者,畢竟就算呂布自己也無法擔保即將到來的逃亡者到底會不會發現自己為他們所佈置的『禮物』。
呂布原先推算的是在城門前的那塊地方布下一片火油、乾草、柴火所構造的火海陷阱,只不過他預計能消滅的敵軍應該不會超過百人左右,呂布之所以布下這個陷阱最大的用處就是要以火海的威力,來阻擋那些逃亡者的前進道路,這倒是與虞卿的想法如出一轍。(虞卿之所以能放火放的那麼成功,也正是沾了呂布讓他搜集火油的緣故吧(*^__^*))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呂布將自己的對手已經盡力想的差了許多,但是他卻高估了眼見著南城門時,那些權勢貴族們以及他們侍衛、奴僕們僅存的警惕性。等呂布看到遠遠的就有一批人距離陷阱百餘步時就駐足不前的時候,呂布一度還感歎過自己小視了這些對手。可等到那五六百人的隊伍『毫無壓力』的集體踏入呂布為他們布下的陷阱時,呂布自己當場就差點在城樓上笑出聲來。
「城北、城西的街道處都已經黑煙瀰漫,看來蒙恬將軍已經在預定計劃之前就攻下了壽春城的兩座城門!將士們,我們只要再堅守片刻,戰後自然就有一筆大功就要落在我們的身上了!!」呂布操起一旁的方天畫戟,站起身來大聲鼓舞著身邊士卒的士氣。
「吼!!」親眼看到數百名逃亡楚人就這麼簡單的被之前自己這些人所布下的陷阱所吞噬,原本已經暗存死志的一眾秦軍士卒們,第一次對平安完成這次任務,有了充足的信心!對於統帥著他們給他們帶來生的希望的呂布,更是充滿了敬佩和信服!!
「下城,與城下佈陣。火勢至少還能維持辦個時辰,按理說那個時候蒙恬將軍他們的大軍就會趕至此處,而若是那個時候蒙恬將軍的大軍還未趕來,就要靠我們自己來攔住對面那些喪膽之輩了!」雖然不知道被自己那一把火燒死的人中有沒有虞卿的孫女虞姬,也不知道自己一把火有沒有把楚王負芻燒死當場,但是呂布至少知道自己已經用一把火燒死了一半左右的逃亡人數,剩下的那些人憑自己這三十餘人就算沒有眼前的熊熊火勢作為自己的屏障,呂布也有絕對的信心留下甚至消滅這些人!
「燁林!有什麼辦法麼?秦軍的大軍用不了多久就要來了,怎能在這裡乾等下去?」楚王負芻此時已經慌亂神,躍下馬車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著。
燁林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片刻又像是做出了什麼決斷:「大王,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屬下擔心」
「有什麼辦法?」楚王負芻可不管燁林擔心什麼事情,只要有辦法衝出南城門,任何事情都不算什麼。
「前面的火勢不同於之前街道上難以撲滅,只要讓士卒將那些屍體、雜物之類的引燃物全部清除,火勢必然能得到控制。但是這個辦法可能會讓士卒們出現一些傷亡,畢竟是讓他們貼近火海甚至進入火海去派出那些引燃物。」到了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候,燁林也顧不得其他的生死了,他現在已經將這個『缺德』的辦法說出來了,最後決定是否照做的權利就交與楚王負芻了。
「立刻讓人去照這個方法去辦!對面的秦軍細作僅有數十人,只要我們清除通道來,憑這點人根本攔不住我們!!」楚王負芻絲毫沒有猶豫就做出了決斷,在他看來只要最後自己的宮廷甲士能保存百餘人的力量,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對面的那些秦軍細作所組成的防線衝破,自己也就能順利坐上去淮南的船成功逃出壽春城內秦軍的追殺。
既然是得到了楚王負芻的支持,燁林也就放心大膽的指派起身邊的那些宮廷甲士。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聞著那令人作嘔的肉香味,得到命令的宮廷甲士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讓自己去這種火海裡清理道路?有本事你們這些當官的自己去試試?
楚軍的軍紀本來就不是很嚴厲,燁林也不是什麼有威信的知名將領,這些常年駐紮在楚王宮養尊處優的『楚國精銳近衛軍』當然不肯執行這種不合常理的命令。燁林確實沒有什麼名氣,但是他之所以能做到楚王宮近衛軍統帥這個位子上,卻是因為這個人身上有著一股子狠勁,關鍵時刻他能做出快刀斬亂麻的決斷來。
「楚王有令!不遵將令者,殺無赦!!」燁林帶著自己二十餘名親衛軍士拔出了腰間利劍,臉上隱隱透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殺氣。
「別怕他!我們這裡有這麼多人他不敢,厄」那名試圖挑起其餘軍士與燁林繼續抵抗的宮廷甲士,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胸膛,緩緩軟倒在地上。
燁林將自己手中青銅劍上的血漬抖落在地上,冷冷的注視著那些驚疑不定的宮廷甲士:「所有人輪流去清理道路,基本不會出現多少傷亡,但如果膽敢有人拒不從命,以楚王令:殺無赦!!」
違抗軍令那就是要被殺無赦,去執行軍令雖然有很大的危險,卻至少有一線生機。而正是這可能一線生機,讓絕大多數的宮廷甲士咬了咬牙決定遵守燁林下達的軍令,而剩下的那些人見大勢所趨,也只得不情不願的跟在其餘人身後走向前方的火海。當然,在所有宮廷甲士的心中,他們對楚王負芻以及宮廷甲士的統領燁林,全部都是暗暗『問候』了他們的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