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郢陳被羋啟奪走了?」嬴政驚訝的眼睛珠子都差點蹦出來,派去給李信犒軍的尉繚竟然將物資原封不動的帶回來,還帶給自己一個別樣的『驚喜』。
日夜兼程趕回咸陽的尉繚抹了抹額頭上滾落的汗水,神情凝重的回答道:「據那些從郢陳北門逃出來的軍士說,羋啟收買了郢陳城中的一些出身自本地的軍官和軍士,再與城外的一些楚軍士卒相互接應,在將鎮守郢陳城的一部分軍隊調出城池後,內外呼應一舉將郢陳城奪下的。」
「羋啟,羋啟,羋啟」嬴政不顧形象的將整個身子癱在王座上,嘴裡喃喃的念道著羋啟的名字,腦海中再次浮現那個以楚國王室身份卻執掌了秦國數十年相位的身影,一股無名孽火猛的充斥了嬴政的整個胸膛,燒的嬴政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和困難起來!
尉繚看著王座上面色陰晴不定的嬴政,在看了一眼周圍低頭做沉思狀,心中卻大概正幸災樂禍的一眾文武,猶豫了一下後還是開口道:「大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立刻發兵去救援,被切斷了後路的李信大軍,羋啟這次與楚軍一起奪下郢陳城,首當其衝的就是剛剛在平輿擊敗了項燕數十萬大軍的李信。以李信現在的狀況,只怕是深陷重圍糧草不濟,若是救援的軍隊去晚了只會落的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嬴政雙手緊緊捏了起來,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嬴政的用力過猛而全部顯現出來。嬴政同樣也看了一眼底下一眾文武,突然大聲厲喝道:「郢陳城之事罪不在李信,李信早在剛到郢陳的時候就派人送來過書信,讓寡人派人去將羋啟這狗東西監視起來,但是寡人卻並沒有將羋啟這狗東西放在心上,以至於惹出今日這般大禍。」
見嬴政將郢陳之事的過錯大包大攬的弄到自己身上,那些還躍躍欲試,準備在之後對李信一頓指責一些與李信不對付的文武大臣,當即就將心中的念頭丟到九霄雲天之外,紛紛勸解起嬴政來。
嬴政豎起自己右手示意眾文武噤聲,面色極為難看的低吼道:「郢陳失落李信數十萬大軍被困在楚境內危在旦夕,眾卿家可有何解救之策?」
站在文臣隊列首位的李斯上前一步,拱手稟道:「郢陳叛軍斷絕了李信將軍的退路和糧道,但是卻未必能一口將李信將軍麾下的數十萬軍士盡數吞下。李信將軍麾下多為戰車和新式鐵騎,善於野戰而不利與攻堅戰,短時間內卻也攻不下郢陳城。而剛剛攻下大梁的王賁將軍麾下正好有充足的攻城器械,加上大梁離郢陳並不遠,大王可下旨詔令王賁將軍立刻發兵郢陳城,一舉將郢陳城拿下打通與李信將軍之間的聯繫。」
嬴政聞言面色剛剛露出一絲喜色,卻看見站在李斯後面的尉繚大步走出隊列,大聲反對道:「大王斷斷不能行此策!」
「哦?尉卿說說卻是為何?」嬴政對於尉繚的話還是比較看重的。
尉繚看了一眼身邊面無表情的李斯後,這才說道:「據臣所知,此次郢陳叛變除了羋啟為首策劃以外,郢陳城內一些仍舊心繫楚國的豪強,也派出大量的家中奴僕參加了此次叛亂。郢陳雖是楚國舊都卻早在數十年前就被我大秦攻下,至今卻還是有這麼多心懷舊國之人。
大梁乃是魏國國都,且因為王賁將軍水淹破城致使城中軍民死傷慘重,城中對我大秦恨之入骨的人絕對要比郢陳多的多。在這種時候不僅不能調動王賁將軍在大梁的一兵一卒,甚至還要考慮適當的往大梁增派一些軍士加以防範魏國餘孽的反撲。這種時候焉能將能將救援李信將軍的希望,寄托在王賁將軍和他麾下軍士的身上?還請大王三思。」
「那以尉卿的意思,該派何人去救援李信?」雖然尉繚所說確實有些道理,但是現在除去正在大梁駐紮的王賁所部,嬴政暫時還想不到還有哪個人能為自己分憂。
尉繚稍稍猶豫了一下後,還是堅定的說出一個令嬴政皺眉不已的名字:「王翦,王老將軍。」
「嘩!」聽到王翦這個名字,許多文武大臣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嬴政聽到王翦的名字也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來,自己在伐楚主帥的選擇上棄王翦這位功勳老帥不用,反而重用起年輕一輩的李信來做統軍主帥,這件事嬴政多多少少都感覺有一些對不住王翦的意思。但是王翦悍然在急需用人之際,向自己提出要卸甲歸田的請求,也讓嬴政心裡大為不滿。如今李信在平輿一場大勝給自己長了臉面,卻不曾想郢陳城裡的羋啟突然發動叛亂,將李信十餘萬大軍困在楚境。這個時候若是再去求王翦回來帶兵去救李信,嬴政感覺還是有些抹不下這個面子。
嬴政並沒有急著回應尉繚,而是將帶有詢問意味的目光投向李斯,他還是想先聽聽李斯的意見後,再去做最後的決斷。
李斯見嬴政這次並沒有再對尉繚的話聽之任之,面上終於露出一絲歡愉之色。雖然自己已經取代了羋啟那個出身自楚系外戚成為文臣之首,但是尉繚給李斯帶來的壓力還是很大的。
「大王,之前李斯所謀確實有不妥之處,只是臣以為大梁局勢卻也未必如國尉所說那般不堪。原因很簡單,楚國郢陳和魏國大梁雖然都曾是一國之國都,但是大梁與郢陳不同的是,現在魏國已經全國覆滅且魏國王室也基本被一舉擒獲。魏國的那些臣民已經失去了他們效忠的對象,就算一些心存不軌的餘孽想要鬧騰出什麼事,也要看有多少人願意去幫助他們。而與之相反的是郢陳所屬的楚國現在還在抵抗著我大秦的進攻,在加上原昌平君羋啟本身就是出自楚國王室,他在郢陳振臂一呼自然會有許多附和者相隨賣命。
在說國尉大人剛剛說大梁城中許多人對我大秦恨之入骨,臣以為這就更加不必多慮嗎,就好比趙國的國都邯鄲一樣。當日我大秦將邯鄲攻下後,誰敢說邯鄲城內的趙人有多少不是對我大秦恨之入骨?可如今我大秦在邯鄲的駐軍數量才不過維持著一萬餘人,也未曾見邯鄲這些年鬧騰出像郢陳這般叛亂事情來。故此,臣還是認為從大梁調集一部分軍隊就近前去攻打郢陳城,才是最妥善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