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了，吃飯了……」
也不知道誰扯嗓子喊了一聲，偌大的演習指揮大廳內瞬間人都走光了，除了那些還堅守在崗位的演習導演組的工作人員。
他們必須等到換崗的人來了才能去吃飯。
大家都知道，這年頭洋人在中國一向不怎麼守規矩，尤其是這些拿槍的傢伙們。
不喝酒的話還好點兒，要是喝了酒，那撒起酒瘋來，一個比一個出格。
但是現在，他們看到了一副在其他任何場合之下都看不到的奇異景象。
這些洋人觀摩團的軍官們一個個取了盤子後，然後都去排隊，沒有人高聲喧嘩，更沒有人插隊，取了食物之後，三五成群找個地方坐下來，享用自己的午餐！
很少有人在吃飯的時候高聲說話，相互之間挺多也就會點個頭，給對方一個笑容。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聽話的洋人！
這是國內諸侯演習觀摩團沒有見到的奇特景象，這些人洋人軍官代表一個個都跟乖寶寶似得。
相比之下，國內的軍官代表們就差多了，大聲說話的有，嬉笑聊天的也有，完全是一個鮮明的對比！
「老弟，這就是你給觀摩團立的規矩？」
「對，吃飯的時候禁止喧嘩，聊天，這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應該有的素養，尤其是在公眾場合！」陸山點了點頭。
東抗的軍官們也都一樣，靜靜的吃飯，吃完飯將餐具送回。然後離開。
何敬之還注意到了。所有餐具之上都是乾淨的。沒有任何食物的殘留！
「我們的國家還有很多老百姓吃不飽飯，作為軍人，我們沒有資格也不敢浪費一粒糧食！」
何敬之動容了，如此嚴厲的軍規，恐怕是國內僅見，就算那支紅色的軍隊恐怕也只有如此了，那是他們資源不過，根本沒有機會讓他們浪費！
而東抗相對來說。要比國內的一些地方要好很多。
奢靡和浪費在很多地方都是頑疾，但卻難以根治，國府還沒有一統天下，很多官員就已經驕奢淫逸，過著無比奢靡的生活了。
除了基本的服務窗口，還有一些照顧窗口，說白了，就是可以點菜，有些人吃慣了好的，讓他吃普通人的食物。有些吃不下，這樣的人並不少。起碼看到四個照顧服務的窗口前面都站了不少人，一眼望去，基本上都是自家人面孔。
照顧服務窗口是收費的，一個菜至少一塊大洋起，最低一塊，最高一百。
這裡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吃的起的。
基本服務窗口不收費，按照標準，三菜一湯，一葷兩素，吃飽了為止。
這個除了分中外窗口之外，基本上所有的菜式都是一樣的，只是洋人可能吃不慣米飯，有麵食提供選擇。
洋人們都很自覺，他們很少有人去照顧服務窗口，有也只是極少數，買一些他們想要的東西。
因為這裡根本沒有商店，如果想要購買物品，也只能通過照顧服務窗口。
照顧服務窗口提供一些酒水，啤酒、紅酒之類的，還有中國的酒，很無恥的將閻百川送給他的汾酒也拿出來賣了，當然還有咖啡和其他一些飲料！
但是在這裡價值都不菲！
你可以不來消費，你可以去喝東抗為你準備的涼茶或者白開水，沒人逼著你來這裡消費。
這一次演習耗資可是不少，不找點兒機會創收，那就不是陸山了，何況這些人的錢不賺白不賺。
「百川兄，聽說你這一來帶了不少三十年陳釀的汾酒，怎麼樣，貢獻出來讓大夥兒解饞吧？」
「酒我老漢是帶了，不過現在主人不是我了，你們要喝，找小陸主任去，都在他那兒？」閻百川道。
「百川兄，哪有你這樣送禮的，不自己留兩壇，我們想找你喝酒，難不成還得找陸主任批條子？」
「那我可不管，我老漢是來觀摩演習的，不是來陪諸位喝酒的！」閻百川道。
「走，不理你這老摳了！」
「哈哈……」
「百川兄，走，他們都想著從你身上弄點兒油水兒，我可不一樣，我請你喝酒？」白健生走到閻百川一側笑呵呵道。
「還是健生老弟厚道，德公的身體好嗎？」閻百川輕聲問道。
「好著呢，騎馬打獵不在話下！」白健生微微一笑。
「好，好……」閻百川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老弟，你這次搞的這個演習可是給了不少人機會呀！」何敬之一邊排隊一邊與陸山小聲的說道。
「就算我不搞這個演習，他們就不暗中聯繫了嗎？」陸山笑笑道，「這樣不是更好，一切都在眼鼻子底下，不是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嗎？」
「南邊的那幾個人一直想另立zf與中央對抗，現在更有傳聞，他們似乎跟日本方面有接觸！」何敬之道。
「哦？」陸山並不感到驚訝，歷史上早就很清楚，這些人確實接受了日本方面的援助，但他們的主要目的還是企圖推翻老蔣的統治，這是典型的與虎謀皮！
當然了，站在這些軍閥的角度，他們的做法也是希望借此增加實力以及自保。
以後世的經驗來看，這是典型的目光短淺，而且更給了老蔣大義上的借口。
「老弟可是不相信？」
「不是，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都還顧不來，那顧的上別人的事情，再說了，如今全國抗日情緒高漲，這個時候他們如果接收日本方面援助，那可是相當不智的！」陸山道。
「說的也是，委員長在江西剿匪不利，gcd的軍隊突然力量大增。他們不知道從哪裡獲得了一批精銳的武器。根據我軍在戰場的繳獲來看。似乎是以日系為主，而且還都是新武器！」何敬之道。
「敬之兄莫非是懷疑日本方面暗中資助gcd？」陸山感到好笑，但還是認真的反問道。
「確實很反常，日本zf一向反對gczy，對gcd更是嚴厲打擊，如果他們暗中資助gcd的話，我也是不相信的，但是事實上卻不得不令人懷疑。國府已經暗中調查了，但是進展不順利！」何敬之歎息一聲道。
「這種事想來都是捕風捉影，gcd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在我們的打擊下還能生存下來，足見他們的生命力是何等的頑強！」陸山道。
「是呀，委員長一直視gcd為心腹大患，這不是沒有道理的！」何敬之道。
「敬之兄，到你了！」隊伍前面已經沒有人了，陸山提醒一聲，他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何敬之點了兩個菜。三兩米飯還有一個菜湯，陸山隨後也打好了飯菜。
「年輕就是好呀！」
「敬之兄何出此言呢？」
「你看。你的飯量至少是我的兩倍，我年紀大了，吃飯不如從前了！」何敬之道，「像老弟這般年紀，我也能吃這麼多，現在不行了。」
「敬之兄老當益壯，何來老了一說？」陸山笑道。
「老弟，那兒有位置，我們過去吧？」何敬之手一指，王慶和張一吼正附近正好有兩個空位，兩人一邊吃，一邊低聲交談。
「陸總，何部長？」
「看見你們兩個低頭說話，飯都忘了吃了？」陸山笑呵呵的在王慶身邊坐了下來。
他知道王慶是個念舊的人，南京方面雖然把他關了起來，也是事出有因，他找不到證明自己情報的證據，一個背負出賣軍事機密的人能夠活下來，還能重獲自由，多少會留下一些心裡陰影，尤其是面對南京方面的人那種異樣的眼神，他都下意識的躲開！
王慶在軍中以刻板教條著稱，因此除了上下級關係，他的朋友並不多，難怪那位陸小姐受不了他。
這兩個人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強行結合在一起那只有悲劇了。
「陸總，我們正在推測紅藍兩支演習部隊下一步的動作！」王慶解釋道。
「你們都有什麼推測，說來聽聽？」
「茅荊壩地形酷似馬鞍，兩邊高中間低，形成一個隘口，只要守住兩邊，中間就斷難通過，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是這種地形了！」王慶道。
「而且兩邊都是堅硬的花崗岩，是天然的屏障，強攻的話，如果沒有重武器，三倍兵力都未必能夠拿的下來！」張一吼補充道，「紅方這一次有難了！」
「看起來難度不小，這個第一階段的就這麼難，第二階段豈不是更難？」
「第一階段考驗的是並不是部隊的攻佔能力，而是指揮員的應變指揮能力！」陸山道，「如果要強攻的話，就不需要有這麼多的限制了？」
「要知道第二階段是以第一階段為基礎的，如果在第一階段的損失的力量過大的話，第二階段就會非常吃虧！」
「鍛煉部隊的連續作戰能力，這也是這一次演習的一個潛在的目標！」
「如果你們兩個是紅方的部隊指揮官，你們會採取什麼方案？」陸山問道。
「我會先偵查，確定對方的人數和武器，還有火力配比，尤其是他們的人員戰鬥素質。」
「也就是說，如果條件允許，你會選擇強攻？」
「是的，雖然強攻可能會有一些損失，但如果對手只有地形之利的話，其餘並不佔優勢，強攻未必不是最合適的方案，尤其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王慶道。
「你呢，張師長？」
「我的計劃參謀長差不多，首先偵察，找到對手的老巢，然後派一支精銳小分隊夜襲對方的老巢，然後裡應外合，奪取隘口，佔領茅荊壩！」張一吼。
「夜戰是極為考驗部隊的素質和指揮官能力的，一支部隊善夜戰，那必定是一支精銳部隊！」何敬之道。
精通夜戰確實不是一般部隊能夠做到的，夜戰中很多方面比想像中的複雜，士兵首先要克服對黑暗的恐懼，而且在黑暗中，人的靈活性和六識都有巨大影響，視線困擾，指揮命令傳遞等等。
因為指揮不利而夜襲失敗，甚至潰敗的例子那太多了，首先一條，在不熟悉地形的情況下，夜戰就是死路一條！
「夜襲，裡應外合，這是個不錯的方法，但土匪一般警惕性都非常高，而且他們對地形地利的熟悉程度要超過正規軍，所以，這個辦法即便是成功了，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陸山點了點頭。
「打仗哪有不付出代價的，你弄了這麼一個有難度的任務，能完成就不錯了！」何敬之笑道。
「我當然希望他們能夠以最小的代價完成任務……」
「陸總，剛剛接到藍方演習部隊聯絡小組電報，藍帆演習部隊的一支分隊遭遇土匪襲擊，傷亡三分之一！」馮雲急沖沖來跑了過來，在陸山耳邊報告道。
「哦，有沒有人員死亡？」
「目前還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是根據估計，藍方演習部隊至少有五十人左右會退出演習！」
「馬上派一支醫療隊過去，全力救治傷員！」
「演習導演組早有預案，早已給演習部隊配備了醫療隊，但是一下子傷亡數字不少，可能藥品數量備用不足！」
「嗯，馬上從倉庫調撥，必須保證傷員的藥品供給！」陸山命令道。
「是！」
藍方演習部隊遭遇馬匪伏擊，傷亡數十人！
這個消息立刻引起了演習指揮中心的震動，不但是中方演習觀摩團被震住了，國際演習觀摩團也都同樣被震驚了！
原來演習傷亡指標並不是個噱頭，而是來真格的，演習是真的用真刀真槍的干了！
雖然傷亡的數字還不確切，但是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再去懷疑這場演習的真實性！
中國人玩真的了，而且還是在演習之中，如果到了真正的戰場上，那又會怎樣？
最感到鬱悶的要數日本人了，他們接到這個消息，那臉上都寫滿了不相信，還有就是濃濃的擔憂，甚至是恐懼！
當一個國家覺醒，並且開始玩命的時候，那爆發出來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像中國這樣的國家，擁有無比巨大的戰爭潛力，這才是作為他的敵人應該擔憂的。
不幸的是，日本現在已經成他的敵人，而且還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侵略中國是日本稱霸世界的開始，開始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