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格莫諾夫的房間內,兄妹兩相對坐著,誰也你不說話,一直等到電燈突然熄滅的那一刻。
娜塔莎要起身,但是被傑格莫諾夫摁住了:「你別動,我這裡你不熟悉!」
傑格莫諾夫起身走過去,很快就將窗前的一盞煤油燈點燃了,這種帶有燈罩的煤油燈比蠟燭亮多了,而且還便宜很多,因此基本上研究所內沒一個人都配備了這種照明工具。
不過這種煤油燈可不好買,為了購買這批煤油燈,還是總裝備部特批的,當時還耗費了一筆不小的經費,所以每一個擁有它的人都十分消息翼翼的使用者。
尤其是燈罩,打破了,都沒有地方配到,這裡畢竟不是哈爾濱那樣的大城市,煤油燈一般老百姓還用不起,更別說蠟燭了!
「哥哥,我……」娜塔莎低著頭,手裡不停的搓著自己的衣角,彷彿那上邊沾染了多大的一塊灰塵似的。
「娜塔莎,這麼多年來,都是你照顧我,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盡到一天做哥哥的責任,是哥哥對不起你!」傑格莫諾夫無比愧疚的說道。
「哥哥,這都是娜塔莎自願的。」娜塔莎道。
「哥哥沒用,荒廢了十年光陰,到現在才算自食其力了,娜塔莎,哥哥能有今天,多虧了你,如果沒有你,哥也許早就不在這人世了!」傑格莫諾夫道。
其實傑格莫諾夫不是沒想過瞭解自己,但是一想到妹妹一個人留在世上。無依無靠,他就下不去手了。
雖然有些矛盾,但是他能夠苟延殘喘,屢屢需要娜塔莎的救濟,這何嘗不是兄妹兩人的這種相互扶持呢?
沒有娜塔莎,傑格莫諾夫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而如果傑格莫諾夫死了,娜塔莎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彼此都深深的愛著對方,這才是他們一直走下來的真正原因,這種愛只是一種親情。跟男女情愛是沒有關係的。
「哥哥,我可能好長時間不能來看你了!」娜塔莎道。
「我知道,你要去美國留學對嗎,這是好事兒,娜塔莎,你要珍惜這個機會,陸先生對我們一家有天高地厚的恩情,你學成了,一定要好好的回報他!」傑格莫諾夫道。
「我知道。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然後回來報答他的!」娜塔莎藍色的大眼睛內滾動著淚珠。
「別這樣。娜塔莎,你也只是暫時跟哥哥分開,又不是不回來了!」傑格莫諾夫伸出粗糙的手抹掉娜塔莎眼角的淚水,自己也忍不住眼眶濕潤了。
「哥哥,我會給你寫信的!」娜塔莎道。
「嗯,不過哥未必會收到,你知道研究所對外的聯絡是嚴格保密的。」傑格莫諾夫道。
「哥哥,你放心,我半年給你寫一封信。交給特殊渠道帶回來,陸總會把信轉交到你手上的!」娜塔莎道。
「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好了!」傑格莫諾夫露出一抹驚喜,「娜塔莎,別怪哥哥多心,你跟陸總之間的關係到底怎麼樣?」
「哥哥,你能不能別問這個問題?」娜塔莎哀求道。
「娜塔莎。別怪哥哥,哥哥這輩子沒有別的追求,唯獨對你的終身大事,你也不小了。如果在俄羅斯,你這樣的年齡的姑娘早就嫁人了,你是不是考慮一下,其實哥哥並不反對你找一個中國丈夫,但如果那個人是陸的話,我希望你慎重,他的身份恐怕不允許你成為他正式的妻子!」傑格莫諾夫道。
「哥哥,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控制我自己,我天天在他身邊,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的吸引著我,你讓我怎麼辦?」娜塔莎道。
「你向他暗示過嗎?」傑格莫諾夫問道。
「沒有,他並不知道我喜歡他,曾經有一個很漂亮的中國女孩子喜歡他,但是被他拒絕了!」娜塔莎道,「所以,我就更加不敢了!」
「像陸這樣優秀的男人,很多女孩子喜歡這很正常的,他難道就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傑格莫諾夫道。
「我不知道,但是聽人說,他已經有家室了,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娜塔莎道。
「也許伊萬所長知道!」傑格莫諾夫喃喃自語道。
「哥哥,你千萬不能去打探這件事,否則你讓我日後如何跟他相處?」娜塔莎急忙道。
「妹妹,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去美國留學也好,與他分開,也許這份感情就會淡了,這對你是有好處的!」傑格莫諾夫道。
「我知道,哥哥,我會嘗試著放下的,你不用為我擔心!」娜塔莎道,「還是說說哥哥你吧,你才三十多歲,也該成家了!」
「娜塔莎,哥哥早就斷了那個念頭了,這輩子都不想成家了!」傑格莫諾夫道。
「哥哥,你難道不想給我們家族留下一個後代嗎?」
「不是還有你嗎,你生一個就可以了!」
「可是萬一我找不到仔細喜歡的人呢,那怎麼辦,何況就算我嫁人了,生下的孩子也不可能是我們家族的姓氏呀!」娜塔莎道。
「娜塔莎,這個問題我們不討論好吧!」傑格莫諾夫選擇了迴避,他根本不想在感情上再有任何想法。
「哥哥,你不能這麼自私!」
「哥哥不是自私,哥哥現在這個樣子,又有誰會喜歡上哥哥呢?」傑格莫諾夫道,雖然人沒有之前邋遢了,也精神了,衣服也乾淨了,但三十多歲的人跟五十歲的老頭子差不多,年輕的女子回喜歡一個糟老頭子嗎?
「哥哥,也許你可以找一個中國姑娘,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好嗎?」
「中國姑娘,娜塔莎,你別開玩笑了,中國姑娘又怎麼會喜歡我呢!」傑格莫諾夫搖頭苦笑道。
「怎麼會呢,中國姑娘是最勤勞樸實的了,她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而且不會以貌取人,我認識很多中國姑娘,她們對男人的要求很簡單,心地善良是第一位的,至於外貌,她們不會考慮態度,只要不是歪瓜裂棗就行!」娜塔莎道。
「我這樣的,行嗎?」傑格莫諾夫有一點點心動,身為男人,他才三十多歲的年紀,要是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想法,那真是不如太監算了。
何況現在傑格莫諾夫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他當然也希望可以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男人的生活!
就算不為他自己,也要為娜塔莎考慮,如果他真的獨身一輩子,就會給娜塔莎莫大的壓力,他不想給妹妹壓力了。
「哥哥,你答應了?」娜塔莎真是驚喜萬分,哥哥這個轉變正是她希望看到的,一切都向好的一方面發展!
娜塔莎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但是她對哥哥傑格莫諾夫未來還是有一定構想的。
她不期望傑格莫諾夫會取得怎樣巨大的成就,但有一條必須幫他完成,那就是娶妻生子!
在中國生活了十多年,特別是在養父家庭的熏陶之下,娜塔莎對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十分的認同,家族的延續就是血脈的延續,她自己看不到希望,但她希望哥哥可以延續這種希望。
「我只能說試試看,但是你馬上就要去美國了,這事兒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傑格莫諾夫心虛的看了娜塔莎一眼,這一套拖延的戰術還是他跟娜塔莎學來的,中國人的智慧真是深不可測,難怪他們會傳承幾千年而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年前我還不會走,哥哥,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陸總說我的英文還不過關!」娜塔莎道。
「還有三個月?」傑格莫諾夫開始後悔了,不該這麼早就答應下來的,至少也要抗拒一下,打打拉鋸戰,等到娜塔莎快要走的時候,給她一個安慰,然後順勢答應下來的。
「哥哥,你是不是覺得很失望?」娜塔莎狡黠的一笑,還好他沒有告訴傑格莫諾夫自己出發的時間,不然情形又不太一樣了,哥哥每一次失蹤,她都能找到,憑的就是這種感覺!
她太熟悉自己的哥哥了,兩人就像是對手一樣,從來都沒有在對方的視線中離開。
「好吧,算我失策,哥哥聽你的安排,不過,你不能干擾我的工作!」傑格莫諾夫無奈的接受了事實。
「拉鉤!」娜塔莎調皮的一笑,伸出小手指道。
「拉鉤就拉鉤!」傑格莫諾夫呵呵一笑,伸出右手小手指與娜塔莎的小手指拉在了一起。
「哥哥,不早了,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我該回去了!」娜塔莎起身道。
「不多坐一會兒,我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呢!」傑格莫諾夫不捨的說道。
「哥哥,我們還要在研究所和兵工廠待幾天,還有時間!」娜塔莎道。
「是這樣呀,那就太好了!」
「哥哥,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傑格莫諾夫將娜塔莎送出門外,娜塔莎道。
「娜塔莎,我送一送你吧,這裡的環境你不熟悉!」傑格莫諾夫道。
「不用了,我知道路!」娜塔莎道,「哥哥,你還是回去休息吧!」
「娜塔莎秘書!」一道人影從黑暗中走了過來,娜塔莎定睛一看,是陸山身邊的五大警衛之一,德覺!
「德覺,你怎麼來了?」
「娜塔莎秘書,陸總讓我來通知你,咱們今晚住在研究所的食堂,怕你不知道!」德覺道。
「哦,我知道了,走吧!」娜塔莎點了點頭,看到有人護送,傑格莫諾夫也放心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