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海青,居然還藏著這一手。」陸山接到李海青「請罪」的電文,不禁苦笑一聲。
「這個李海青,也算是有情有義了,石娃子救過他的命,一個營的兵都犧牲了,就剩下石娃子五個人回來了,這要是按照軍法,石娃子槍斃十回都不嫌多!」英若愚道。
「開個會議一議吧,這事可不小,處理不好,會讓下面的士兵心寒的!」陸山道。
「是呀,就因為一個人一時氣憤,三百八十六人的傷亡,這可是在東縱成立以來,第一次碰到!」英若愚道。
「把在家的都叫上,咱們好好討論一下對石娃子的處置的問題!」陸山道。
「會議挪到下面的大會議室,總部在家的部長級別的都參加,值班的可以請假,但各部門必須都必須主官參加,就這樣,馬上下發通知!」陸山道。
之所以擴大開會範圍,一是希望傳達一種重視這類事情的態度,第二,也是為了告誡全東縱上下,石娃子的事情雖然是在一線部隊,可並不代表總部機關就不能發生類似頭腦發熱的事情!
鬥爭是殘酷的,敵人是凶殘的,要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這是接下來跟日本鬼子鬥爭的勝利的關鍵因素!
一個小時候,會議準時召開,沒有鮮花,也沒有主席台,甚至什麼都沒準備,大家就這麼一坐,圍繞著陸山、秦時雨還有柳玉書。英若愚。現在加上了李杜,這個五個人算是東縱最核心的領導者,加上雷冬和唐聚五。
這就是東縱的最高七人團!
「秀才,你宣佈一下!」陸山見人到齊了,示意柳玉書道。
柳玉書點了點頭,拿出一份處分決定,佔了起來,念了起來:「關於第十二旅第三團團長劉鐵軍的處分決定……」
「這份處分決定先不說,先說導致劉鐵軍受處分的三營長石敢當,最新的情況。石敢當還活著,被四名士兵從死人堆裡扒出來,拖回來的,就剩一口氣。不過幸運的是,傷不在致命處,活了下來,今天開會的目的,就是怎麼處置石敢當,說實話,東縱成立大半年,我們遇到過無數的困難險阻,都克服了,但是這件是。讓我為難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所以把大夥兒都叫過來,咱們議一議,對這個石敢當怎麼處置?」陸山緩緩說道。
「這樣人,無論立下多大功勞,沒有命令,擅自出擊,害死這麼多弟兄,按照軍法。他就該槍斃!」
「對,槍斃,不槍斃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弟兄!」
「槍斃的話,是不是太重了。石敢當打仗很勇敢,那可是不怕死的主兒。我聽說這個人還救過李海青旅長的命,身上有七八處槍聲,子彈眼就有三個,喪命在他手下的鬼子就有二三十個呢!」宣傳部長郭爽惋惜的說道。
石敢當是戰鬥英雄,宣傳部門對他做過專訪,也出過幾篇報道他的文章,因此郭爽對這個十二旅的戰鬥英雄還是非常瞭解的。
「就算他殺敵勇猛,可他犯下的錯也太大了,三百八十六個弟兄的性命,我們東縱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敗仗?」身為跟陸山一起走過來的老弟兄,當初三十七名殘兵敗將之一的茅老三道。
「是呀,這可是三百八十六條人命呀,還都是老兵,這損失太大了……」
「要說這仇,我們應該找小日本報才是,石敢當有錯這不假,可是他也是為了救那些被日本人抓走的鄉親們,只不過沒想到這是日本人設下的陷阱,這才導致全軍覆沒,他自己不也差一點兒死掉了,要不是被人從死人堆裡扒出來,他也用不著被槍斃了!」
「小日本都沒把他打死,回過來,到死在我們自己人手中,這算什麼?」
「可他輕敵冒進,擅自出擊,致使重大傷亡,這還有道理了不成?」
「我覺得,怎麼處置石敢當都行,但是就是不能殺人!」
「不殺了他,那三百八十六條冤魂像誰訴說?」
「殺他們的是日本鬼子……」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麼,當這裡是菜市場呀,讓你們來是聽你們意見的,不是來看你們吵架的!」英若愚一巴掌排在桌子上,老好人聽了也冒火氣了。
陸山一邊抽煙,一邊思考,他並沒有被激烈的爭論影響到思緒,石敢當的問題很棘手,不解決好,會對部隊今後思想工作和戰鬥力帶來巨大影響!
從爭論看,一般人傾向於對石敢當的同情,或者說對他的主觀想法沒有錯誤,只是他自身能力和性格方面的缺陷,釀成了這次悲劇,何況差一點死過去了,活著回來,已經不容易了,再把人槍斃了,那就太嚴厲,太殘酷了,這可是對自己人!
另外一半人則認為,石敢當違反軍紀,沒有命令就擅自出擊,致使重大傷亡,雖然活下來了,可這麼重大的罪過,槍斃他也是為了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也可以警醒其他人,軍法是不容情的!
如果人人都可以肆意違背軍法而得不到應有的處罰,那以後還怎麼指揮部隊打仗?
軍隊不是你個人的私產,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先例一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主張嚴懲,也是為了給全縱上下提個醒,違抗軍法,擅自行動是很危險的。
嚴懲這是必須的,不然此例一開,日後豈不是都可以以此為例?
但是嚴懲的度要把握好,不是說槍斃就是最好的方法,殺人很簡單,一把槍,一粒子彈就夠了!
但槍斃之後呢?
第十二旅可不是東縱的嫡系。而且還是新附的部隊。如果用如此激烈的方法處置這件事,會不會激起十二旅官兵心中的不滿,還有李海青的態度,這都要考慮進去!
就算是自己的嫡系部隊,他都要慎重考慮,如果是戰場上當逃兵,或者抗命不從,這些不用想,直接就槍斃了。
這件事的性質不同,首先石敢當不是為了個人私心或者私利。他主觀上是為了救人,而且客觀上他也是在出發前報告的,只是還沒有等到上級批復,他就帶著部隊追上去了!
這有先斬後奏的嫌疑。而且他這帶部隊一追,上級追之不及,只能讓他去救人!
如果成功救人的話,這罪名可就輕了,最多也就是先斬後奏,擅自出兵,降職、關禁閉,調離原部隊都沒問題。
問題是,現在不但人沒救到,還把自己搭進去了。這性質就變化了!
這就好比強姦罪,強姦和強姦未遂那雖然是強姦罪,可法官判刑的時候,就有輕重了,強姦罪,那是要判重型的,因為這對女孩子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強姦未遂,只是精神上的,身體卻並沒有遭到損傷。後果相對較輕,判刑就會判的輕一點兒!
當然,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道理是共通的,什麼罪。都要看後果的!
「我覺得,石敢當石營長有錯。但主觀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的個性是衝動了些,並不適合擔任指揮員,只是因為他立功很多,因此就當上了這個營長,所以才釀成了今天的悲劇,這裡面有石敢當自己的原因,也有十二旅在幹部運用上的原因,不能一棍子將人打死!」柳玉書緩緩說道。
「石敢當在戰場上打仗是很勇敢,可他沒有什麼文化,更加沒有指揮幾百人作戰的經驗,冒然將他放到這個位置上,不出問題才怪呢!」
「就是,我們很多抗日武裝被日本人打的是損失慘重,不是日本人就比我們強多少,是指揮者能力不夠,指揮幾十人的時候總是打的日本人找不到北,可是手下有幾百人的時候,卻被日本人打的找不著北,人數多了,反而打不過了,這難道不值得我們認真思考嗎?」
「看來,認識到這個問題的人還真不少嘛!」陸山掃過諸人一眼,緩緩說道。
「陸總,提高基層指揮員的能力已經迫在眉睫了。」英若愚道。
「是呀,我們的基層指揮員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摸索打仗,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教育,所以打起仗來隨性所欲,輸贏憑運氣,這是不行的,尤其是在新加入的部隊更為嚴重,所以,我們要改變這個現狀,在哈工大設立我們的軍事指揮學院是第一步,我們的軍隊要面向未來,走正規化、現代化和精兵化的道路!」陸山嚴肅的道,「第二步,這個跟冬季大練兵有關,現在可能還有仗要打,所以,只能在一部分部隊中展開,部隊輪訓制度要形成常態化,我們不能跟外軍交流,自己人跟自己人交流總可以吧!」
「遼東和吉東兩個軍分區由教2旅作為母旅,其他部隊作為子旅,分批次進行交流,學習經驗,提高部隊訓練水平和戰鬥力,北滿戰區由教1旅負責,此方法已經開始小範圍的試點,一個月後可以全面鋪開了!」
「總部機關人員也要參加訓練,具體訓練辦法和要求會很快制定並公佈,同時會有考核,考核不合格的會停職訓練,直到合格為止!」柳玉書宣佈道。
「石敢當的事情出在這個關鍵時刻,也是給大家一次警醒,千萬不可因為打了幾場勝仗就小瞧我們的敵人,一次小小的衝動,就是幾百條人命!」陸山嚴厲道,「大家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開會討論怎麼處置石敢當不是目的,而是給諸位提個醒,不要犯石敢當犯的錯!」
「都回去吧,好好的思考一下陸總的講話!」英若愚一揮手,宣佈道,「散會!」
「陸總,石敢當怎麼處置?」
「殺人不是目的,救人才是目的,石敢當打仗很勇猛,是一把好刀,這好刀用的好,殺敵如砍瓜切菜,用不好傷及自身,咱們部隊用人,不能完全憑功勞,得看能力和品行!」陸山道。
「陸總說得對,石敢當打仗厲害,功勞很大,可是他這個人有些綠林義氣,而且性格衝動,不識字,能力有限,當個班長都吃力,何況一營之長?」英若愚道。
「他不是受了重傷嗎,先把職撤了,所有功勳都註銷,等傷好了到直屬隊來養馬!」陸山道。
「到直屬隊養馬,老陸,你這不是看上石敢當了吧?」秦時雨失聲一笑道。(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