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順承郡王府。
16日這一天,剛剛宣佈辭去北平綏靖公署主任一職的張漢卿,一回到府中,就接到了日軍偷襲吉林的消息。
隨即,各大報紙都刊登了這一從東北傳來的最新戰況,上萬精銳日軍於16日凌晨突襲了吉林!
吉林城中中國守軍奮起抗擊,雙方展開激烈廝殺,民眾房屋和財產損失無數……
日軍的這一暴行霎時間點燃了國人的抗日情緒,東交民巷的日本領事館早已被憤怒的中國民眾砸的是千瘡百孔。
日本駐北平的領事以及土肥原等人都不敢住在領事館,住進了日本在北平駐軍的軍營當中,接受駐軍的保護!
隨後,原東北大學的學生和北平各大學的學生一起向新成立的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請願,要求東北軍以及國民政府北上收服失地!
憤怒的學生質問擔任北平軍分會的副委員長何敬之,為何在日軍在連連失利的情況下,東北軍和國民政府居然不抓住這個有利戰機,出兵北上收復失地?
更有人爆出,賀敬之來北平上任之初,沒有先去見東北軍總司令張漢卿,反倒悄悄的跟日本人眉來眼去,拿出了何敬之身穿便服跟一個形似土肥原賢二的日本在一間高級咖啡館會面的照片……
這張照片被公佈出來,瞬間就點燃了學生和國人的怒火。他們進了北平軍分會。嚇得的何敬之連忙坐車從後門逃走!
憤怒的學生找不到人,一怒之下砸了北平軍分會,並且放了一把火。
隨後軍警感到,數百名學生被捕入獄……
這次事件日後被稱之為「何?土密會」事件,甚至有人還煞有其事的將兩人密會交談的內容寫成一篇文章發表在報紙上,一時間國民政府高官跟日本勾結,欲出賣國家主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華北地區,並且迅速的向南擴散!
「查,給我查,一定要將陷害我的人查出來。我不他碎屍萬段,我就不叫何敬之!」何敬之一邊抹著青黑的左臉頰,一邊對復興社北平負責人陳恭棚憤怒的吼道。
「何部長,您真的去過這家咖啡館嗎?」陳恭鵬小心的問道。論職務,他跟何敬之差了十萬八千里,人家北伐的時候就是校長的左膀右臂,現在更是做到了北平軍分會的副委員長,中央政治會議特別事務委員會委員,大權在握,上將軍銜,自己呢,雖然是復興社在北平的負責人,可軍銜才剛剛提了中校。差距太大了!
「廢話!」何敬之咧了咧嘴道。
陳恭鵬點了點頭道:「照片拍攝的很專業,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角度選的也非常好,何委員,卑職懷疑您可能被人陷害了!」
「陷害,誰陷害我?」何敬之憤怒的問道。
「何委員,您想一想,都有哪些人知道您來北平的行蹤?」陳恭鵬問道。
「這個我的隨扈,還有北平方面,我的行蹤並不是是秘密。不少人都知道我來北平了?」何敬之回答道。
「何委員,我問的是,您去這家菲爾斯咖啡館有多少人知道?」陳恭鵬指著報紙上的地址名稱問道。
「這個,只有我的秘書,還有……」何敬之支支吾吾起來。
「何委員。還有何人,您能不能告訴我們?」
「這個人跟這件事無關。我可以保證!」何敬之非常肯定的說道。
「那您的秘書?」
「我的秘書跟隨我多年,絕不會……」
「那何委員,您讓我們怎麼查?」陳恭鵬無奈苦笑道。
「怎麼查是你的事情,我只要結果,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後果不堪設想,所以你必須馬上給我查出真相,還我清白。」何敬之道。
東交民巷,日軍兵營。
「將軍,我們不是要拉攏何敬之先生嗎?」
「小橋君,何敬之雖然曾經在我大日本帝國留學,他在我們日本有很多朋友,但他還是支那人,身居高位,想要為我所用,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才行,你明白嗎?」土肥原賢二道。
「將軍,屬下還是不明白,這麼做豈不是讓何先生更加急於撇清跟我麼的關係?」
「不錯,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土肥原賢二道,「何敬之越是跟我們關係撇的越清,就越容易成為幫助我們的人!」
「將軍的用意太深奧了,小橋沒有辦法理解!」
「去,發一份聲明,就說我是在那家咖啡館偶遇何敬之先生的,並非事先跟何先生有預約,更加沒有任何交談,只是點頭打了一個招呼,另外,我們坐的不是同一張桌子。」土肥原賢二吩咐道。
「哈伊!」
「這個何敬之,一來北平就惹下了這麼大的麻煩,馬上派人調查,務必使整件事水落石出。」張漢卿揉了揉太陽穴,對北平公安局局長余晉和吩咐道。
「是!」余晉和嘴上答應著,額頭上汗水卻不停的流了下來。
「有線索嗎?」
「沒,沒有……」
「下去吧!」張漢卿看他一臉汗水的樣子,帽子也歪了,領口的也開了,紐扣也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臉上還有一道口子,好像是被什麼劃的。
「是,是……」余晉和如聞大赦,趕緊的一轉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張漢卿氣的罵道,北平市的公安局長居然讓學生把臉給撓了,還差點破相,這不是無能的表現嗎?
這樣的人,他根本不指望他能夠破案,尤其這個人在青島公安局長任上跟日本人還有不少瓜葛。讓他查辦這件案子。不知道會弄出多少是非來。
「副總司令,要不要讓犁主任的人暗中調查一下,我覺得這件事很蹊蹺?」譚海建議道。
「天才?」張漢卿看了自己的大內總管一眼,有些猶豫不決,自己的智囊兼情報總管雖然依舊非常稱職盡心盡力,但是他跟北面的關係太近了,可若是離開了他,又很難得知那邊準確的情況,當初是他決定讓他跟北面保持密切聯繫,甚至想要收服對方為自己所用。但是現在看來,不是收服,而是被收服了,這讓他內心感到一絲不舒服!
加上犁天才曾經是那方面的人。雖說現在已經聲明脫離了,但總在很多時候,給他的那些朋友同志一些幫助,他並沒有說什麼,畢竟如果一個人連曾經的朋友都不認了,那這個人未免太過天性涼薄了,這樣的人他還敢用,還能重用?
張漢卿重情義,犁天才也確實幫了他非常多,工作勤勤勉勉。甚少犯錯,而且辦事也非常得力,提出的建議也是屢屢幫助他解決了很多棘手的問題。
如此能幹又沒有犯錯的人,如果不是……
「報告,政治部的犁主任求見副總司令!」副官敲門走了進來,稟告道。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張漢卿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請他進來吧。」
「副總司令,卑職去忙了。」
「去吧!」張漢卿沖譚海點了點頭。
犁天才邁著特定的步子走進了西花廳,見到了坐在了沙發上的張漢卿。忙立正敬禮:「卑職犁天才參見副總司令!」
「天才,你我之間就不用那麼客套了,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張漢卿隨意的道,「坐。」
「謝謝副總司令!」犁天才走到沙發前。緩緩坐下,只坐了半個屁股。上身前傾道,「副總司令,何部長剛到北平就被人盯上了,看來日本人現在很著急。」
「你是說,照片的事情是日本人幹的?」張漢卿無比驚訝的問道。
「卑職猜想,除了日本人,沒有人會幹這樣的事情?」犁天才分析道,「首先是何部長的行蹤,這可是極度保密的,這一次何部長外出並沒有通知我們,因此就連我們都不知道,為何別人會知道?」
「也許這只是一個巧合?」
「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很多時候都是人為的,我查過了,土肥原賢二那天是去過那家高級咖啡館,這家咖啡館直接待一些高官顯貴還有富豪,一般人根本沒有能力在那裡消費,而且位置是需要預約的。」犁天才道,「所以,這家咖啡館的保安措施也是非常嚴密的,不會輕易的洩露客人的**,我想這恐怕是何部長選擇在那裡跟什麼人約會的原因。」
「如此隱秘的場所,他去見土肥原賢二,這也很正常?」張漢卿對南京方面逼他下野心裡不痛快,何敬之取代他的位置,他更是不高興,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他內心還有一種莫名的快意,何敬之剛來就搞的一身臭狗屎,他還有臉在北平待下去嗎?
「第一,我們現在還不清楚何部長是不是約的土肥原賢二,亦或者是土肥原賢二約的何部長,其次,那個拍照的人是怎麼進去的,據我所知,那家咖啡館嚴禁記者進入,就算可以進去,也必須暫時將相機上交保管,因為這裡面太多的高官顯貴,萬一洩露了什麼不該洩露的秘密,咖啡館自己也會倒霉,所以,如果沒有特殊的人幫忙,照相機是很難帶進去的,更別說拍照了。」犁天才道。
「照你這麼分析,這是一件預謀策劃好的事情?」張漢卿雖然嘴上不相信,可心裡對犁天才的推斷已經相信了七八成,任何一件事不可能是諸多巧合碰到了一起,這裡面肯定有人為的因素。
「肯定是人為的,目的恐怕是搞臭何部長,讓他下不來台,或者說,有人希望何部長灰溜溜的回去!」犁天才道。
「什麼意思?」張漢卿一驚,何敬之要是被整回去,那他這個剛剛下台的北平綏靖公署的主任是不是可以有機會……
「副總司令,有人在暗地裡搞風搞雨,用意非常明顯了,就是讓您和何部長相互之間起嫌隙,鬧矛盾!」犁天才石破天驚道。
「是日本人?」
「表面看,這一次日本人也是受害者,畢竟曝光了這件事,對他們來說也沒有好處,但是卑職覺得,日本人的嫌疑最大,而且我懷疑,這一次事件就是土肥原賢二精心策劃的。」犁天才鄭重的說道。
「土肥原賢二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麼做非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還可能得罪何敬之,何敬之在日本留學過,他對日本是有深厚感情的。」張漢卿道。
「我猜想,土肥原賢二此舉的目的恐怕是攪亂北平的政局,讓我們無瑕顧及東北。」犁天才道。
「什麼意思,難道東北又出什麼大事了?」
「現在還沒有,不過很快了!」犁天才緩緩說道,他來見張漢卿,是冒著很大風險的,如果沒有出這檔子事情,他暫時是不會來見張漢卿的。
「天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對我隱瞞?」張漢卿皺眉問道。
「事情最終還沒有結果,天才不敢妄加猜測!」犁天才緩緩說道,他在想這件事怎麼措辭,才能將自己的傷害降到最低,不影響張漢卿對他的信任。
「到底什麼事情,你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一貫的風格!」張漢卿不滿的斥道。
「副總司令,這是我的猜測,說的不對,您可不要責怪與我!」犁天才道。
「放心,若是猜測,那就有對錯,我又怎麼會責怪與你?」張漢卿道。
「副總司令,偷襲哈爾濱其實是東縱居中聯絡和指揮的,現在東縱已經入主哈爾濱了,李杜、蘇炳文、馮戰海還有李海青等人準備召開軍事會議,統一黑龍江的軍政大令,另外,今天早上日軍偷襲吉林城,其實東縱方面早有準備,雖然日軍現在佔領了吉林一半以上的城區,實際上他們還是落入東縱算計之中,東縱的援軍早在兩日前就已經從梅河口出發了,只是日軍還不知曉而已,還有日本人企圖招安磐石的十八支綹子為其阻擋東縱的援軍,但按照卑職對東縱的手段的瞭解,磐石的十八支綹子怕是早已落入其手中了,日本人這一次恐怕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犁天才緩緩說道。
「什麼?」張漢卿聽完之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