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英若愚！
「司令員，前面就是快大茂鎮了，我來過一次！」汪二喜手一指前面一座連綿數里的城池說道。
司令員！
楊尚武騎馬走在後面，一張嘴差點兒沒把自己舌頭給咬掉，在東縱，敢稱司令員的只有一個人，這不是秘密，他帶著師兄弟來投軍，自然事先要打探一番！
可東縱的司令員是姓「秦」而不姓「陸」，這姓「陸」的司令員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咱們來的匆忙，沒帶什麼禮物，二喜，郭家米行在快大茂鎮有分部嗎？」陸山問道。
「有，通化分部還是郭家米行很重要的一個。」汪二喜道。
「這就好，咱們上門拜訪，不能小家子氣！」陸山哈哈一笑。
「山哥，你們說什麼呢？」雷冬聽著一頭霧水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陸山呵呵一笑，一夾馬肚，一馬當先的衝了下去。
距離縣城也就不到一華里，陸山遇到了一處哨卡，很難說這處哨卡是不是針對東縱的，不過如果不從這裡過去的話，那只有繞行三公里，那兒同樣也有自衛軍設置的哨卡！
「站住，這裡是我們自衛軍的地盤，你們東縱的人不得隨意進入！」
「小兄弟，這東縱跟自衛軍不是一家人了嗎，怎麼還分彼此呢？」陸山翻身下馬，笑呵呵的問道。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那自衛軍士兵道，「我們從來就沒跟你們是一家人！」
陸山微微變了顏色，自衛軍跟東縱對立的情況這麼嚴重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這讓陸山心裡對唐聚五等人不由的低看了幾分，大家都是抗日的武裝，分彼此已經很不應該，居然還縱容部下搞對立，簡直不可饒恕，這樣不顧大局，實在不能容忍！
「我們是去你們司令部辦事情的，跟你們司令部打過招呼了！」陸山沒打算跟一個小兵計較，先進城再說！
「去我們司令部辦事？」小兵看陸山等人都衣著不凡，特別是陸山腰間別著小槍，那只有軍官才有資格，當下道，「你麼等一下，我給你們問一問！」
「好的！」陸山點了點頭。
那自衛軍士兵走進哨亭，搖響了電話，問了幾句，然後點了點頭，放下電話走了過來。
「我問過了，可以放行，你們走吧！」
「上馬！」陸山吩咐一聲，翻身上馬，通過哨卡，朝鎮子的方向疾馳而去！
快大茂，自衛軍總司令部。
「老唐，剛剛接到東面哨卡的一個電話，人已經到了，一共八個人，兩個佩戴短槍，其中一個背著一桿帶瞄準鏡的長槍，估計是東縱的參謀長雷冬，還有六個，背著長槍，估計是護衛！」黃宇宙匆匆走進唐聚五的指揮室道。
「來的好快！」唐聚五放下手中的文件，頗為驚訝的抬頭道。
黃宇宙道：「是呀，我也沒想到！」
「把參謀長叫過來，我們商量一下該怎麼接待吧！」唐聚五想了一下，吩咐道。
「好，我這就去！」黃宇宙轉身出去後不到三分鐘，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書卷氣息很濃的年青人，他就是自衛軍總參謀長英若愚！
「突然把我叫過來，有啥子事情？」英若愚推了一下鼻樑上的鏡框問道。
「東縱司令員來訪，已經到了快大茂了！」黃宇宙道。
「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早點兒通知我？」英若愚有些不滿的說道。
「不是不通知你，而是我們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唐聚五道，「對方來的太快了，說到就到了！」
「東縱要跟咱們攤牌了？」英若愚微微皺眉道，他之前並不同意合併，但既然已經做出了合併的決定，那就不能反悔，這不是讓人嗤笑自衛軍不講信義嗎？
英若愚有點書生意氣，唐聚五雖然不喜，但還能包容，畢竟他自己身上也有一些缺點，人家也沒嫌棄他。
「應該是吧，這麼久拖不決，也不是個事兒！」黃宇宙點了點頭，認同了英若愚的分析。
「總司令是什麼意見？」英若愚問道。
「我的意思是，合併沒問題，但是這領頭的該有我們來當！」唐聚五道。
「東縱恐怕不會依吧！」英若愚道。
「我們正為這個為難呢！」黃宇宙苦著臉說道。
「按照當初的約定，我們自衛軍可是要併入人家東縱，現在倒是反過來了，咱們要把人家吃掉？」英若愚道。
「參謀長，話不能這麼說，此一時彼一時嘛！」黃宇宙道。
「那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這麼做，東縱會怎麼看我們，其他抗日隊伍會怎麼看我們，出爾反爾，言而無信，這是我們該做出的事情嗎？」英若愚道，「何況，咱們能夠有今天，還不是沾了人家東縱的光，不然若是以咱們自己的力量，能夠擋住這三股精銳日軍的進攻嗎？」
唐聚五和黃宇宙一下子給鎮住了，一向脾氣比較溫和的英若愚發起火來，居然有一種令人心顫的感覺！
他說的沒錯，如果沒有東縱，他們哪會迅速的打開局面，而且東縱把日軍的火力都吸引走了，他們才能夠在後面迅速的發展壯大。
包括李春潤、包景華還有梁希夫自衛軍幾路，如果不是東縱的直接參與指揮戰鬥，其結果還很難預料呢！
自衛軍是發展壯大了，可壯大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恩將仇報，這當然會為人不齒了！
可是麾下十萬之眾，卻要併入一個只有兩萬人不到的隊伍中去，那從心裡講，卻有一些不甘心！
「原先我不同意自衛軍併入東縱，主要原因是我們對對方不熟悉，不知道對方的來歷底細，這才謹慎的持反對意見。」英若愚道，「現在清楚了，他們的領導者也都是原來我們東北軍的同袍，這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雖然人家人數少，可人家跟我們的建軍理念不同，兵法有雲，兵貴精而不在多，人家走的是精兵之路，他們的兵員無論身體素質還有文化程度都遠遠的高於我們，而且他們的組織嚴密，軍法森嚴，同等數量的士兵戰鬥力不弱於日軍，請問，這一些我們的部隊現在有幾支像他們這樣的？」
唐聚五和黃宇宙一下子被問住了，眼珠子一動不動，彷彿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認識過英若愚這個人似的。
「參謀長說的這些都有道理，可自衛軍並不是我唐聚五一個人的，你難道沒有聽到下面軍官和士兵反對的聲音嗎？」唐聚五道。
「士兵的聲音固然要聽，可為將者更好頭腦清醒，我們不能讓下面的情緒左右我們的判斷和決定！」英若愚道。
「參謀長的意思是，我們錯了？」黃宇宙苦澀的說道，英若愚剛才一番質問，讓他腦子裡不由的清醒了許多，原本他是支持唐聚五的，反正合並之後，誰領導誰這並沒有什麼不妥，雖然東縱那邊連續打了幾個勝仗，可論資歷和經驗，東縱那邊幾個人都不如自己這邊，自衛軍反過來領導東縱也沒什麼不對！
但是現在看來，自衛軍跟東縱是有察覺的，而且差距還不小。
也許人家資歷不夠，年齡也偏小，可人家能力強，有自己的一套帶兵之法，大有後來者居上之勢！
「我算過一筆賬，東縱雖然只有我們的六分之，可人家裝備如何，幾乎跟鬼子不下上下，咱麼呢，三個人都分不到一桿槍，大部分武器陳舊，打不了幾槍估計就得報廢，重武器少的可憐，要不是人家從繳獲裡送給咱們一部分，咱們現在的三萬多條槍還不知道有沒有呢，人家呢，不但有槍，還有大炮，輕重機槍更是應有盡有，還有汽車，那玩意兒，我們自衛軍有多少人會開？」英若愚道，「還有補給，人家光繳獲就可以維持戰鬥需要，我們呢，糧食在哪裡？子彈又在哪裡？」
「我這裡有一份軍需處送上來的報告，我們的軍糧僅僅可以維持半個月，雖然各路都有一些結餘，但最多也就可以維持一個月，如果沒有繳獲的話，一個月後我們就會斷糧，而除了少數幾路之外，隊伍還在擴招，我們的後勤已經頂不住了！」英若愚大聲說道。
「那不是派了徵糧隊下去了？」唐聚五皺眉道。
「不要提徵糧隊了，一提我就來氣，知道下面的百姓怎麼說的嗎？」英若愚一肚子的怨氣在這個時候徹底爆發出來！
「徵糧隊怎麼了，我看他們成績蠻不錯的，每一次回來都能帶回來不少糧食！」黃宇宙道。
「黃副總司令，如果你微服下去看一下，就明白了，徵糧隊，現在被老百姓罵成土匪隊，不，他們比土匪隊要好一點兒，至少不會燒殺搶掠，不過再這樣下去，也差不多了！」英若愚冷哼一聲。
「這麼嚴重？」唐聚五心中一驚，軍紀的重要性他不是不知道，他也一項對軍紀抓的十分嚴格，部下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令他出乎意料！
「徵糧隊必須停，還有招兵也要停，否則我們失去民心之時，整個隊伍也會崩潰！」英若愚嚴正的指出來道。
「徵糧隊要是停了，我們哪來的軍糧，沒有糧食，我們怎麼打仗？」
「徵糧隊需要整頓，但不能停！」黃宇宙道。
「整頓，怎麼整頓，換一批嗎？」英若愚道，「還是殺一警百？」
「如果有必要的話，殺一警百也不是不可以！」唐聚五道。
「徵糧隊可以整頓，可以維持，但擴招必須停了，不然這樣下去，人數越來越多，隊伍也越來越亂，後勤壓力也越來越大。」英若愚略微皺眉道。
「擴招確實不能再繼續了，軍營都人滿為患了，訓練和武器嚴重不足，這會影響戰鬥力的！」黃宇宙中肯的說道。
「那就不擴招了，以我的名義給各路自衛軍發個命令，按照現有的人數報上來發放補給，多出的部分他們自理！」唐聚五道。
唐聚五也很無奈，他這個總司令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實際上各路軍都是各自為政的，對於他的命令，他聽則聽，不聽則丟在一邊。
「還是回到正題上吧，東縱司令員就快到了，咱們總要拿出一個接待方案？」黃宇宙忙提醒道。
「既然人家來了，就先聽一聽他們怎麼說，咱們再做決定？」英若愚緩緩說道，雖然他對唐聚五不滿，但這個時候，他們三個人還是要齊心協力的，不能給外人看出他們三個人不和的情況。
「黃副總司令，待會兒人來了，你替我到門口迎一迎。」唐聚五緩緩說道。
「總司令，如果是秦時雨，黃副總司令迎接一下問題不大，可若是東縱司令員，按照規矩，您應該親迎才是，否則必會讓人覺得我們有輕視人家的意思！」英若愚道。
「東縱也沒說清楚來的是什麼人，我派黃副總司令親自迎接，這並不算失禮！」唐聚五道。
英若愚沉默了——的也有道理，對方只說東縱司令員，卻沒有具體說的是誰，黃宇宙這個自衛軍副總司令親自出迎，這也不算是怠慢。
進入縣城，便沒有再遇到任何阻攔。
快大茂鎮是通化的縣城，其繁華程度自然與一般的城鎮不同，此時雖然是下午，但街上人流如織，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甚是熱鬧。
「司令員，唐聚五的司令部就設在通化縣公署，我們過去吧！」雷冬對陸山道。
「好！」陸山點了點頭。
雷冬和汪二喜都來過快大茂，雖說不是很熟悉，但領個路還是沒問題的。
馬蹄踩在青石地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陸山一行八騎飛速的朝通化縣公署馳去。
通化縣公署現在已經是自衛軍的司令部，門口自然是崗哨林立，戒備森嚴。
高懸的通化縣公署的牌匾下面掛著三套牌子，第一一個是「遼寧民眾自衛軍司令部」，第二個是「抗日救國會遼寧分會軍事委員會」，第三個是「抗日救國會遼寧分會政治委員會」。
「通報一聲，東縱司令員陸山攜參謀長雷冬前來拜訪唐總司令！」雷冬下馬上前一步，對那門口的哨兵說道。
「請等一下！」早已接到哨兵飛速的朝裡面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