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過招土肥原(一)!
土肥原終於來了。
吃晚飯的時候,宋小寶給山上傳來消息,土肥原的車隊已經進入姚千戶屯,夜宿在老虎沖,最遲明天下午就會進山。
這跟土肥原說的「三天後」時間極為吻合,好像是早就算計好了的。
陸山的作息時間很規律,回到了山上也是一樣,早上起來先練拳,林玉琴、雷冬還有原來龍門林家的那些人都是不錯的切磋對象。
陸山武藝超群,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林南這位曾經在馬耳山武力值第一把交椅的人都在私下裡承認,他根本不是陸司令的對手。
就連大小姐林玉琴對戰他也不下上下。
所以,有過幾次切磋之後,林南等人就以「年紀大了」為借口,再也不願意跟陸山切磋了。
雖然沒有對手,但這不妨礙陸山在武功上面的勇猛精進,他這個年齡正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黃金二十年的開始,二十歲到四十歲,他正好二十歲。
林玉琴永遠都是陸山最貼身的生活秘書,就算她現在還兼著衛生隊隊長和二營副營的職務。
為了讓土肥原老鬼子看到最真實的馬耳山,今天山上除了警戒哨,基本上都放羊了。
也是這些天緊張訓練的一次放鬆和獎勵吧。
「玉琴,早飯以後別拎上來了,我下去吃就可以了!」陸山一邊喝著小米粥,張口咬了一口林玉琴親手烙的大餅說道。
「嗯!」林玉琴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陸山大口大口的吃飯。
也許是心有所屬,林玉琴特別喜歡陸山吃飯的摸樣,粗獷有力,又是那麼有智慧,這樣的男人才是她林玉琴一輩子的靠山。
「玉琴,你別盯著我吃飯,這樣我吃不下去,要不,你來點兒?」陸山發現林玉琴一直盯著他吃飯,有些尷尬道。
「我吃過了,你吃吧,不夠,下面還有!」林玉琴就像是一個溫順的妻子伺候自己丈夫,那溫柔的眼神都能把一個鐵人融化了。
「呵呵,你烙的這餅不錯,給老秦他們送了嗎?」陸山心裡歎息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早送了,我給他們每人送了十張,吃撐死他們!」林玉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銀鈴般的笑聲隨著山頂的風傳了出去,滿山澗的都蕩漾著,彷彿擁有一股魔力,令人的心一下子純淨了起來。
「玉琴,你笑聲真好聽!」
「傻樣兒!」林玉琴驟然臉一紅,收拾東西,千嬌百媚的白了陸山一眼,跑下了山。
陸山呆呆的,然後狠狠的拍了自己一下腦袋,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不行,以後得保持一定距離,不然這朝夕相處之下,遲早得出事兒!
不對,老子沒有必要怕一個女人怕成這樣吧,她還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一個大老爺兒,就這麼一點兒定力?還不對,那在白靜身上就沒守住呢?
不對,那是為了救人,沒辦法……
陸山腦子裡糾結了一陣子,發現還是沒找出什麼特別有效的辦法,索性就暫時放下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誰知道明天會怎樣?
進入指揮部,迎面而來的是眼睛紅紅的趙子和。
「大哥,對不起,我沒能說服姚石他們!」趙子和歉意道。
「沒關係,他們幾個也沒壞心腸,只是好心辦了壞事,將來會明白的。」陸山無所謂的說道。
「大哥,我發現,你心胸真寬廣!」趙子和由衷的說道。
「嘿嘿,我對任何有心報效國家的人都沒有個人恩怨,他們年輕,做事情太過理想化,這是在我這裡,要換了別的山頭,呵呵……」陸山沒有說明,這年頭土匪頭子哪一個不把槍桿子放在第一位的,你想奪他的權,那他就要了你的命!
跟土匪談民族大義,有幾個能明白的,日本人來了觸犯了他們的利益,反抗就是一種本能!
當然,也不是沒有真心抗日的,有,還有不少,老北風就是這樣的,但這樣的畢竟只有少數,而且缺乏統一的領導,山頭主義嚴重,說實在的,他很不看好。
「大哥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趙子和感激道,「你救了他們,他們非但不感激你,反而……」
「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一土匪頭子,怎麼能夠給他們相比呢?」陸山呵呵一笑,這不奇怪,組織內那些從蘇聯喝了洋墨水回來的,哪一個瞧得起太祖這樣泥腿子出身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太祖老人家都說了: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大哥別這麼說,你的遠見卓識遠在他們之上,只是他們不明白你的一番苦心而已!」趙子和道。
「不說這個了,先關他們幾天,等過些日子就送他們下山好了!」陸山道,「另外,你們的組織估計已經準備把機關從奉天遷出來了,具體是哪兒,我不清楚,實在不行,我安排他們去關內!」
「大哥跟我們的組織還有聯繫?」趙子和驚的眼珠子如銅鈴一般大小。
「呵呵,放心好了,我把你留下來是不會讓你違反組織規定的!」陸山呵呵一笑,輕輕的拍了趙子和肩膀一下道。
「這太不可思議了,大哥……」
「別胡亂猜測了,以後你就會明白了!」陸山不給趙子和問下去的機會,採取對張貫一同樣的方法。
進入指揮室,秦時雨、王榮、林南、燕小乙還有雷冬都在,肖雪正式擔任書記員,白靜離開後,每一次會議記錄和文件都是由她經手歸檔的。
「土肥原這個老鬼子到哪兒了?」陸山一進來就問道。
「距離靠山屯不足十五里了!」
「小鬼子速度挺快的,到底是四條輪子,比兩條腿快多了!」陸山感歎一聲。
「土肥原帶了一個中隊的鬼子,他的隨從大概有二十多人,另外似乎還有女眷,人數不詳,摩托車四輛,汽車六輛,少量騎兵!」秦時雨介紹道。
「昨天那個叫什麼的?」
「吳思平!」
「對,就是那個吳思平不是說咱們沒有汽車嗎?小鬼子不是給咱們送上門來了?」陸山笑呵呵的說道。
「老陸,你不是說……」秦時雨驚訝道。
「我只是說不傷這些小鬼子的性命,可沒說不搶東西呀!」陸山道,「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麼身份?」
「土匪!」
「哈哈哈……」指揮室內轟然大笑起來。
「司令,這小鬼子能把東西給咱們嗎?」燕小乙大嗓門問道。
「土肥原不就是來給咱們送東西的,他不給咱們的話,來幹什麼?」陸山笑道。
「預計什麼時候到?」
「到了靠山屯,上山的路汽車就不能走了,估計他們會換乘馬匹,應該要到下午三點左右!」林南估算了一下道。
「劉月茹什麼時候回山?」
「中午!」
「郭爽!」
「到!」
「通知吳思平跑步過來!」
「老陸,你真想動土肥原的汽車?」
「為什麼不呢?」陸山一歪頭,呵呵一笑道,「按照我的估計,土肥原會留下一小隊士兵看守那些汽車和摩托車,人數也就五十六人左右,王榮,你帶了一個連下山,能不能解決?」
「司令放心,王榮一定幸不辱命!」王榮挺起胸脯道。
「記住,別傷著這些小鬼子,俘虜後拖走就可以了!」陸山道,「另外,把這些汽車和摩托車藏好了。」
「明白!」
「去吧,把吳思平帶上,他不是要汽車麼,我給他了!」陸山笑著下達命令道。
「咱們動了土肥原的車隊,他恐怕馬上就會接到消息,還會不會上山?」
「沒關係,土肥原不是一般人,他不會半途而廢的,他要是嚇跑了,那可成了大笑話了!」陸山道。
其實,此時此刻,坐在汽車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上,土肥原與川島芳子也在討論著此行會有怎樣的結果,或者說會遇到怎樣的情況。
「根據我們掌握的消息,劉大巴的兒子劉小峰已經死了,而他的姐姐劉月茹則投靠了現在的這個代號叫先生的人,現在她帶著人去撫順煤礦收編劉小峰的人,估計會跟我們同期到達。」土肥原道。
「老師既然知道這個消息,為何不把這個消息透露給撫順方面?」川島芳子奇怪的問道。
「不,這麼做就不能彰顯我們的誠意了,據我的猜測,劉月茹很可能是迫於壓力,不得已才投靠這個先生的,如果我們通知了撫順方面,豈不等於幫了這個先生除掉了內部的不穩定因素?」土肥原搖頭道。
「那您的意思是,挑撥他們的關係?」
「這個先生殺了她的弟弟,他父親唯一的繼承人,身為姐姐她豈能不恨,這種仇恨就像是一根刺,永遠的橫在她的心頭!」土肥原道。
「您的意思是,我們聯繫這個劉月茹,讓她作為我們的內應,然後……」
「可以接觸,但要等我見到馬耳山之主再做決定,如果對方比劉月茹更值得我們扶持的話,那暫時沒有必要……」
「老師,您覺得這馬耳山之主會怎樣對付我們?」川島芳子問道。
「他應該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應該不跟北平或者南京的政府有關係,所以才有拉攏的價值,即使他做出了傷害了大日本帝國的事情,那也是有價值的!」土肥原道,「就像對馬占山,雖然他傷害了我帝國數千勇士,可一旦他投誠,那帶來的利益遠遠大於帝國的犧牲,芳子,你明白了,拋棄個人情感,一切為了大日本帝國!」
「芳子明白,芳子一定會了大日本帝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川島芳子嚴肅的道。
「但是,芳子還是覺得,您這次會見還是冒險了,我們只有一個中隊的士兵保護,人數太少了!」川島芳子認真道。
「無妨,就憑這些帝國的勇士,他們會堅持到我們的援軍到來的!」土肥原冷冷的道。
「您是說,如果對方……」
「這是最壞的打算,不過我認為這是不會發生的了,除非這位先生自己昏了頭!」土肥原自信滿滿的說道。
「芳子明白了!」川島芳子信服道。
「報告,前面到靠山屯了,進山的路汽車走不了了,只能騎馬!」土肥原的副官敲開汽車窗戶報告道。
「找個地方,讓士兵們埋鍋造飯,等吃了飯,我們繼續上路!」土肥原淡淡的下令道。
大隊的鬼子進入靠山屯,這個寧靜的小山村立馬雞飛狗跳起來,日本人還算規矩,沒有明搶,倒是留下了些錢財。
土肥原自然是進入了靠山屯檔次最好的靠山老店,將老店內所有人都哄了出來,也包括老闆夫婦。
吃了午飯,小憩了一會兒,土肥原下令留下一隊士兵留守並看管汽車,他帶著剩下的人騎馬的騎馬,徒步的徒步的朝馬耳山上進發。
與此同時,劉月茹也率人返回了山上。
原來劉小峰的手下,一到山上就被「吃飯犒賞」的名義全部繳了械。
這一百五十多人,跟著劉小峰,壞事做了不少,幾乎人人手上都有血債!
「有血債的先甄別出來,教育看管!」陸山仔細思考道,「手上沒沾普通百姓血的也摘出來,關起來再說,剩下的,殺!」
「殺!」這一個字從陸山嘴裡冒了出來,整個指揮室內的溫度驟然降低了至少三度!
「老陸,是不是可以將功贖罪?」這個時候也就秦時雨有這個資歷開口了。
「怎麼將功贖罪?」陸山反問道。
「凡是身上有普通百姓人命的,有多少,殺多少鬼子可以活命,老陸,你看怎麼樣?」秦時雨眼珠子一轉道。
「用小鬼子的命來償還他們的罪孽,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一比一,太便宜他們了,至少一比十!」陸山覺得這個方法不錯,如果這些人真心悔過的話,給他們一個機會也未嘗不可,誰讓這是個亂世呢?
「嗯,我同意!」林南道,這麼多弟兄,也並非個個都窮凶極惡,有的也都是聽命於人。
「我也同意,還有我手下的弟兄,沾過人命的,殺小鬼子贖罪,只有殺的數目夠了才可以記功!」燕小乙也表態道。
「我沒意見!」劉月茹這一路上顛簸,臉色很不好,回山之後又趕著來參加會議,身體十分的不適。
「既然打家都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了,今後形成一個規矩,這樣咱們以後收編那些土匪隊伍也有了一個章程,不過,有一條,罪大惡極的不在此列,回頭子和,你弄一個章程出來,規定一下,那些可以用這個方法贖罪,那些是不可以的!」陸山決定道。
「這個章程一定要細化,盡量將所有的都列舉出來,這樣也便於執行!」秦時雨提醒道。
趙子和點了點頭,秦時雨提醒的很有道理,這是特殊年代的特殊方法,這要是放到和平年代是絕不允許的,這些人都是死罪,一個都別想活下來!
其實陸山的那個「殺」他內心倒是有些贊同的,不過確實也考慮到國家現在面臨的這個局勢,真要一刀切的話,估計土匪都該跑到日本人那裡去了。
日本人不會殺他們,抗日了,反而要殺頭,那誰願意呢?
弄出這麼一個「將功贖罪」的章程來,也是鼓勵土匪們加入到抗日的隊伍中來,抗日殺鬼子還能消除之前犯下的罪孽,只要不是心理變態的殺人魔王,誰不願意呢?
「老秦,你能者多勞,土肥原來了,你代我去山門迎接一下,咱也算是禮數道了!」陸山笑瞇瞇的對秦時雨道。
「一老鬼子,值得我去嗎?」秦時雨不樂意了。
「這要是一大姑娘,你就去了?」陸山調侃道。
哈哈……
「別笑,別笑,老陸,你是咱們的頭兒,這應該是你的事情,幹嘛讓我去?」
「土肥原就一大佐,這要是本莊繁來了,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陸山道。
「敢情你是覺得土肥原跟你不對等呀!」
「那是,土肥原算什麼個東西,給老子提鞋都不配,本莊繁勉強夠格,日本天皇嘛,馬馬虎虎……」
「行,你就吹吧,還日本天皇,人家在日本,你說見就能見得著?」秦時雨鄙夷一聲道。
「老秦,還別不信,老子以後見到日本天皇,我讓他給你下跪,你信不信?」
日本天王給我下跪?秦時雨一愣,這可真沒有想過。
「行了,你也別給我畫多大的一隻畫餅了,不就見個老鬼子嗎?我去見就是了!」秦時雨答應道。
「這就對了嘛!」陸山哈哈一笑,「我告訴你,見了土肥原,你就拱拱手,打打哈哈,他問東呢,你回答西,總之,別說真話!」
「他要是問到你呢?」
「你就說貴客上門,我這個做主人的需要沐浴更衣,掃榻相迎,鄭重接待!」陸山道。
「這話誰會信?」
「甭管他信不信,你就這麼說!」
「土肥原這老鬼子可不好糊弄,你可小心一點兒。」秦時雨提醒道。
「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祖宗都教育咱幾千年了,我心裡有數。」
「把該撤的都撤了,還有不該出現的人也都給我看好了,誰出了茬子,別怪我軍法無情!」陸山凶神惡煞般瞪過眾人一眼,殺氣騰騰的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