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佔地面積不過三十丈的書房,卻是名震天下的方家家主辦公地點,裡面陳設一點都不奢華,而且還有點顯得老舊。
方如鵬坐在已經有一把年紀的老軟椅上,單田隔著書桌垂手而立,剛才他已經將散華城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不過卻沒有說道幽冥曼陀羅的事情,因為從那裡出來的人個個守口如瓶,所以單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突然出現的法相他還是重點提到了。
方如鵬閉著眼睛在思索,書房內安靜得很,單田也是大氣不敢出,這可是東家,上一任東家本來就將方圓商號帶到了如日中天的境地,但他一卸任,年輕的方如鵬剛接手,就在很短的時間內讓方圓商號再上一個台階,這讓家族之中很多腹誹的長老都閉上了嘴巴,可想而知他的經商能力強悍到了什麼地步。
「陽謀!」好半天,方如鵬才張開了雙眼,他吐出的兩個字讓單田卻是心中一震,陽謀,這可比陰謀什麼的強上千倍萬倍,所謂陰謀就是設陷阱,就是無中生有。其中高下就看你設置的陷阱高不高明了。不過再高明的陷阱都是陰謀中的致命傷。只要讓人看穿,這個陰謀就一文不值。所以說是陰謀就有破綻。而陽謀就不同了,陽謀是把一切都放在你面前的計謀。它沒有**,沒有秘密。它幾乎一切都是透明的,所以它沒有破綻。實施者只要把握住方向就行了。可以說它是借勢而動,推動一切必然的發展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像洪水決堤,誰都知道會死人,可是擋在它前面的還是非死不可,走都走不了。
總之一句話,陽謀就是明明你知道中計了,但還是不得不按照那佈置好的路線走。
「法相是個很大的變數,他既然成為葉元的保鏢,而且還對他言聽計從,我們注定不能將其強留在方家,雨谷那邊的散修力量很大,法相又在那幫散修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強留葉元,也就是跟法相過不去,跟法相過不去,那就是跟整個雨谷有了間隙,所以,這一步讓我們的一切圖謀完全化為烏有。而且,這次他出來估計也不是因為真的被方小錢算計所致,而是想來幽雲十六州看看那左家的實力,並且伺機而動,提前將這個能威脅到他門派和家族的危險扼殺!而法相則是他身邊的保障,在關鍵時刻會站出來拉葉元一把,救他於水火之中。」方如鵬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他的目光如兩道劍芒一般凌厲。
「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會借勢,不單單在南巫上來這一套,就連在中州也來這一套,估計葉元也知道我們求的是和氣生財,如今他這麼一搞,我們就得算算跟雨谷對抗的成本有多高,相比較一番,他的煉丹術就有點雞肋了,所以,我們不能動他,只能讓其參加丹王賽之後放他離去,至於左家,我感覺……他們的麻煩會比我們大很多!如今看來,玉雅對他的評價還真比我準得多啊,此子心機好重!」
「東家,這次事情實在是小的太吝嗇所致,還請東家責罰。」單田好半天才回過神,他沒想到散華城一行居然生出如此多的變數,完全打破了方家的部署。
「不,錯不在你,我知道每個掌櫃都會為了商號利益盡心盡力,這次徑門傳送出事卻是有點蹊蹺……。」
「東家是懷疑這次徑門傳送失敗是有人故意搞鬼?」單田眉頭皺起,他也猜過這個可能性,但卻不敢肯定。
「嗯,一鳴太年少氣盛,而且丹王賽的消息剛傳出來的時候,眾位長老就很支持他,而且大長老甚至跟我談過,說這次事件之後想讓一鳴娶玉雅,再想想奢象分號的田根生當初接待葉元到來時所做過的事情……,這件事背後的真相就有點耐人尋味了。」方如鵬笑道。
單田也是方如鵬的心腹,他雖然知道方家內部遠不如外面看起來的和諧,但沒想到權力傾軋會如此厲害,對於牽扯到家族內部的事情,作為一個聰明人,他選擇了閉嘴。
「你現在去將法相成為葉元保鏢的事情告訴給長老們,別讓他們心懷歹念,同時……讓玉雅好好看著一鳴,別讓他做出某些讓葉元難堪,甚至對方圓商號不利的事情。」方如鵬點點頭道。
「是,那麼小的就告退了。」單田長躬及地,退後兩步,這才轉身走出了書房。
待得單田離開,方如鵬才重重地歎了口氣,伸手捏了捏額角,家族的傾軋還有生意上的問題讓他頭疼了很久,「或許讓葉元這小子接手方圓商號不錯,看玉雅那樣子似乎也是對他蠻留心的,要是真能留住這小子,或許我肩上的擔子也能輕一些吧。」書房之中,方家家主喃喃自語道。
……
精雅的小院之中,葉元靜靜地看著面前一池的錦鯉,方玉雅與方一鳴已經告辭,說是去準備酒席,趁著這功夫,葉元內心開始思索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畢竟如今自己已經來到了幽雲十六州,這裡強者如林,就在剛來這小院的路上,他發現在路上看到的護衛都是凝丹境的高手,甚至有不少修為他是看不透的。
必須步步為營。葉元心中暗暗想道,之前他本來計劃是傳送到幽雲十六州之後立刻跟單田分開,畢竟方圓商號知道他的秘密太多了,如果貿然孤身進來,指不定就有人會因為他身上的藥典而心懷鬼胎。
不過散華城一事之後,突然加入了一個快要摸到金身境的法相,這是他手中的王牌,法相被下了誅心咒之後不會背叛他,而且葉元手中還有助其突破瓶頸的幽冥曼陀羅,有了這些東西,法相絕對不會讓他身陷險地,這樣,葉元就可以先來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人真是盯上他藥典的,先斬掉這些禍患,後面的路也會平坦一些。
「葉先生。」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方一鳴。
葉元微微一笑,方一鳴和方玉雅離開的時間不過一炷香,前者居然回來了,其心中所想用膝蓋都能猜到。
他轉過身,看著對方道:「方師兄,這麼快就回來了?」
「嗯,有些事情需要跟葉先生商量商量。」方一鳴點點頭,一邊說一邊走過去,此時的單田還在其他地方跟那些位高權重的長老說著法相的事情,在他看來,方一鳴不會那麼傻,但可惜的是,單田這次又錯了。
「好說,在下力所能及的,決不推辭。」葉元點點頭。
「將你身上的丹方交出來,然後再磕個頭,我就放你離去。」方一鳴負手而立,面對一個凝丹二階的小修士,他勝券在握。
葉元不怒反笑,道:「方師兄可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之事?」
「呵呵,強人所難又如何?本來奢象城傳送出事,我以為你心中會警醒,沒想到先生你還是呆頭呆腦地跑了過來,正好,我方一鳴要去參加丹王賽,需要一些稀罕的丹方,葉先生,你可是雪中送炭啊。」方一鳴看著葉元,目光中有著無盡的貪婪。
「在下想知道,這強搶丹方之事,可是商號的一致決定?」葉元突然問道。
「哼,這是我個人的事情,不過商號裡不少人也會支持這麼做的。二叔公他們也太抬舉你了,還說你心機重,讓我多跟你學習,但在我看來,你過往的事跡不過全是仰仗那套獨特的丹方而已,如果你真是聰明人,絕對不會孤身一人來到我方圓商號,說你是笨蛋,都對不起笨蛋這兩個字。」方一鳴輕蔑地說道。
「確實啊,你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我怎麼會看不出呢。」葉元歎了口氣,他瞄了一眼方一鳴,「你以為我還真是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