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好似楚河漢界,葉元心中一震,手中的重劍也忘記了重新舉起,他仰著頭望著天空,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生與死,陰與陽,這黑白分明的圖像不就是這大道的具體顯現嗎?
但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這個道理葉元懂,內心之處所顯現的圖像看似陰陽交融,但又完全不通,這達不到生死輪迴訣所闡述的平衡之理,為何在他心中顯現?
就在這時候,那副陰陽圖突然出現了變化,一黑一白如逗號組成的圖案中,白色那塊突然現出一點黑色,而黑色那塊則突然出現一點白色。
「是了!陰極生陽,陽極蘊陰!」葉元了然道,重劍重新舉起,心神完全沉浸在這幅含有至理的圖像之中,他緩緩地劈出了一劍。
嗚……,沉悶的風聲呼嘯而去,天地間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但站在樹頂之上的烈槍方明卻是一臉的震驚。
葉元還是保持著持劍下劈的姿勢,只見他雙眼緊閉,似乎在細細回味著什麼。
卡嚓……,一聲輕微的碎裂聲傳出,彷彿像是發令槍,這輕微的一響得到了無數的響應,葉元面前的冰面辟里啪啦響成一團,一塊塊碎冰凸起,一條條裂縫就如電蛇一般不斷在冰面上蔓延,越來越長,越來越遠。
轟!一聲巨大的爆響,只見高達七八丈的水牆突然在葉元面前炸起,無數的細碎冰塊晶瑩地灑向天空,遠遠望去好似仙景。
「青雲派又多了一位高手……。」方明微微一歎,腳尖一點,身影如蒼鷹一般向後掠去。「也好,我的槍意需要磨礪,這樣的對手再適合不過!」
此時,葉元緩緩張開了雙眼,他面前形成了一個寬達幾百丈的巨大水泊,這完全是他那平淡無奇的一劍所造成的。
微微一笑,葉元心中明瞭,他走出了屬於自己的道,相比起來,二師兄王傑的劍罡,還有方明的槍意,他們都是在走前人的路,而自己,則是踏上了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大道!
將重劍重新收回芥子戒之中,輪迴靈力一運,灑落在他身上的冰屑立刻被蒸騰成水汽,衣裳又變得乾爽怡人,葉元望了望天空,這才發現夕陽斜下,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已經耗去了一天的光陰,估計師傅和師兄幾個看不到自己,估計有點著急了吧。
回到住處時,天色剛擦黑,一幫師兄弟看到他回來,頓時將葉元抓住,一個個凶神惡煞地追問著他跟練紅裳是不是有關係,其中居然連絮兒也加入了這個陣營,小女孩一臉嚴肅,好像遇到了什麼勁敵一般,不停追問葉元。
好在孫長清及時出現,這才解了他的圍,不過孫代掌門的臉色不大好看,一眾弟子立刻變得規規矩矩,只有絮兒一個,還在捏著葉元的衣角不放,沒有得到答案的她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孫長清只是盯了葉元一眼,其他什麼都不說,只是叮囑一眾弟子這幾天不要亂逛,免得給雪見峰添麻煩,他還特意告誡了一句葉元,避免生出是非。想必也是聽到了之前葉元跟薛雲飛有小摩擦的風聞,才如此叮囑。
晚飯過後,所有人準備修習心法,所以就各自回了房間,而葉元也不例外,但他有個煩惱,那就是絮兒居然也跟來了。
「元哥哥,你以前是不是跟那位練姐姐認識。」絮兒如是問道。
房間內很暖和,葉元坐在椅子上,絮兒就端了個凳子坐在他面前,一張小臉繃得老緊。
「能不說嗎?」葉元蠻頭疼的,雖然他知道小姑娘好像有點依戀自己,但這醋吃得似乎有點大了。
「不能。」絮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地。
「這是秘密,是哥哥和練姐姐的秘密,絮兒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要不我可會生氣的。」葉元有點無奈地說道。
「連絮兒都不能知道嗎?」絮兒低下頭,有點委屈地說道。
「嗯,反正哥哥跟那位姐姐的事情絕對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給,哥哥送你的禮物。」葉元突然拿出一件東西,放到了她手上。
絮兒雖然有點失落,不過葉元送她禮物,心裡還是美滋滋的,但這件禮物居然是一卷羊皮紙,她打開一看,發現上面居然記載著一種斗術。
「謝謝哥哥。」絮兒如今也是對修煉的事情不甚瞭解,因為她在青雲山上一心苦修,目的是以後修煉有成去南巫族為葉元報仇,所以一些事情也不大清楚,至於葉元送她的東西,絮兒也不管是什麼,只要是葉元送的她都喜歡。
「這是一種斗術,叫千絲萬縷,記住了,只有你一個人練,跟誰都不能說,包括師傅,知道嗎?」葉元笑道,還好,有禮物這一手,不然絮兒可能會纏他到天亮也說不定。
這是玄天寶鑒上記載的一種適合女子修煉的斗術,以靈力化絲攻擊敵人,殺傷力非常凌厲,而且關鍵時刻甚至可以當做繩索用,是一種非常實用的斗術。
「知道了,哥哥。」絮兒默默地將羊皮紙捲起來,準備收起,但卻被葉元制止,「看完它,牢牢記在心裡,然後燒掉這紙。」
看到葉元如此慎重,絮兒也不是不懂事,立刻打開,開始聚精會神地默記羊皮紙上記載的斗術。
「唉,可惜沒有適合送給三師兄的禮物。」葉元心中微歎,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想好了送給各個師兄弟的禮物,唯獨三師兄,這傢伙心寬體胖,送他芥子戒吧,肯定會被塞滿美酒,沒事就拿出來喝幾口,送他斗術吧,估計那貨嘴上沒把門的,一跟師傅孫長清說,那葉元就百嘴難辨了。
「天風師兄知道你回來,就高興得不得了了,他就那樣,沒事的。」絮兒邊記羊皮紙上記載的東西,一邊說道。
葉元心中一陣感動,也只有青雲山,才能讓他擁有像家一般的感覺,每個師兄,都很關心自己,還在蠻族防線戍守的大師兄就不用說了,二師兄王傑教給他只有劍修才能掌握的劍罡,這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高端斗術,也就是他,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三師兄雖然一直樂呵呵的,但當初在見雨峰上也是很照顧葉元。
坐在凳子上的絮兒看著發呆的葉元,突然開口道:「元哥哥,你跟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不告訴給絮兒,絮兒怕晚上睡不著呢。」
「你就這麼愛打聽,以後會變成多嘴婆的。」葉元伸手敲了敲她小腦袋,但看到小姑娘還是神色堅定地看著自己,看來今晚得不到答案,她估計是誓不罷休了。
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湊到絮兒耳邊輕聲道:「因為她當初在山下曾經刁難過哥哥,於是哥哥打了她一頓屁股,就這麼簡單,知道了嗎?我可告訴你,這事情絕對不能說出去,要不她就沒臉見人了!」
絮兒滿臉通紅,葉元呵出的熱氣就噴在她耳邊,又癢又舒服,連身子都軟了半邊,差點就坐不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吶吶地說道:「原……原來如此,感情那位練姐姐是怕被當眾打屁股,所以才不戰而逃,怪不得她當時咬牙切齒,彷彿要吃了哥哥。」
「嗯哪,你看完這紙上的東西了嗎?看完就燒了。」葉元敦促道。
「看完了。」小女孩低著頭,她本身就很聰明,不一會就記住了那些字,晚上睡前再默想一遍,就能牢牢記住了。
葉元接過羊皮紙,放在燈下燒掉,這玩意不能外傳,自家人發現了還好,如果是被其他門派的人發現,絕對會引起腥風血雨的。
「記住咯,以後只能偷偷練,這斗術不錯,關鍵時刻拿來保命,你可別讓別人看見。」葉元不放心,繼續叮囑。
「嗯。」絮兒點了點頭,不過這話她倒是沒往深裡想,此刻,小女孩滿腦子都在幻想葉元如何教訓練紅裳的畫面,同時,她還暗地裡偷偷想了想自己如果惹葉元生氣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回去睡覺吧,小孩子應該早睡早起。」葉元準備送客了。
「那個……那個,元哥哥。」小女孩突然就扭捏了起來,嫩蔥一般的食指還擺在身前對點著。
「什麼?」葉元搞不明白這小妮子又怎麼了。
「那個,元哥哥,如果絮兒不乖……,你是不是也會……。」絮兒的聲音越說越低,到後面都不聽見後面幾個字了。
「……小孩子別瞎想,早點睡覺。」葉元無語,他用膝蓋猜都猜到絮兒那句話後面幾個字是什麼了,當下起身連哄帶騙地將小姑娘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