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四年時光匆匆而過,在飄渺的見雨峰上,一位穿著白色長衫的青年迎著初陽盤坐在青石台上。
一層朦朧的紅色光暈不斷地圍繞著他旋轉,時不時會抽出一絲進入青年的身體中,洗練著體內的五臟,再鑽進丹田處散開。
好一會,朦朧的光暈才慢慢散去,而少年的雙眼也開始慢慢睜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自言自語道:「生死輪迴訣第一重我已經達到巔峰,看來再花點時間就能進入第二重了,只是這樣偷偷修煉實在是麻煩,唉。」這個青年就是葉元。
四年歲月,葉元從未有絲毫放鬆,時刻都在修煉生死輪迴訣,如今的他已經對這套奇異的功法有了更深一步的瞭解,烈陽之氣即是生之力,步入築基期之後,這生之力就開始能存儲於下丹田處,而月陰之靈,亦即是死之氣,則在溫養元神之後存儲在上丹田,也就是眉心處,當兩者按照特殊的靈脈運行時,就會在中丹田處融合,從而產生威力強大的特殊靈力,只不過,葉元從來沒有機會施展,這也是他不多的遺憾之一。
「師弟!」一個憨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葉元轉過頭一看,原來是大師兄吳子明,只見他提著一個竹籃,腳步輕快地走來。
「師兄,麻煩你了。」葉元微笑道。
「不麻煩不麻煩。」吳子明轉眼間就來到了他面前,輕輕將籃子放下,道:「見雨峰四個弟子,也就數你最刻苦了,天還沒亮就跑出來修煉,我們這些做師兄的倒是慚愧得很啊。」
「呃,師兄你說笑了,我是睡不著,沒事幹,乾脆就是修煉算了。」葉元不好說他根本就不需要睡眠。
「對了,我過多幾天就要去蠻族防線戍衛三年,這是答應你的東西,給。」吳子明從腰後掏出了一把手臂長的青色短劍。
「謝謝。」葉元感激地接過了這把短劍,抽出一看,一泓秋水頓時出現在天地間,刃身上的鍛打雲花漂亮異常,顯然鍛造這把利刃的人用足了心思。當初他只不過是說了一下想要一把屬於自己的兵器,想不到大師兄就記住,而且還做了出來。
「唉,別說了,師兄我可會臉紅的,煉器五年,到現在只會做這樣的凡兵,遙想師傅當年修煉不到十年,就能做魂器了。」吳子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這鍛造的兵器也是有等級之分的,分別是:凡兵,魂器,禁器,靈器,法器,聖器。其中,禁器最為特別,煉製極為困難,而且使用次數也有限制,但威力卻極其巨大,通常是一些大門派高手賞賜自家弟子的寶物。
「師兄不要妄自菲薄,師傅說你現在離鍛造魂器的境界只隔了層窗戶紙,什麼時候領悟了,什麼時候就能做了。」葉元安慰道,這位大師兄,忠厚老實得很,也讓孫長清操心異常,因為去蠻族防線戍衛,可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事,沒點心眼很容易就會倒大霉的,只是吳子明整天樂天派,一點都不擔心。
葉元倒是也很擔心,四年生活,大師兄很照顧他,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他可不想看著吳子明會客死異鄉,「我已經是築基一層了,但是大師兄你……去蠻族防線,可要擔待著點啊,別……別像現在這樣老實了。」
「嗨,怕什麼,咱們青雲派掌門到時候也要去了,你也不想想他的名頭,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蠻屠,我也就是打打下手而已,沒事沒事,別擔心,你就乖乖地呆在山上,好好修煉,將來你可是要去戍守的。」吳子明擺擺手,還是那般無所謂。
葉元一聽,這才明白,原來掌門聶青川也要去,想當初他看到這位掌門時,著實是被嚇了一跳,那張鬚髮皆白的臉平平無奇,但眼光流轉間居然讓人有種電影飛光的錯覺,站在他面前,莫名其妙就會有壓力,而孫長清在一次酒後更是跟他說過聶青川年輕時的事跡:凝丹期巔峰強者,五大峰掌門中修為排名第二,但真要打起來的話,連第一名的太蒙山的昊天真人也不會是聶青川的對手。
蠻屠,可是凶名赫赫的,想來吳子明跟在掌門身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葉元點點頭,不過隨即又道:「大師兄,你要是走了,往後我可就沒什麼人說話了,二師兄王傑有點……小陰險,你看他那張斧子劈出來的嘴巴就知道了,我跟他說話,總感覺背後涼颼颼的。」
「不是還有天風嗎?」吳子明笑嘻嘻地坐到他身邊,拎著那把剛剛出爐不久的短劍,不斷地在陽光下查看著上面的花紋,看看是否有瑕疵存在。
「三師兄沒心沒肺,說啥他都樂呵呵的。」葉元搖搖頭。
「好吧好吧,怕你了,明天我要下山幫三師叔採購藥材,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反正你也是煉藥的,到時候還可以長見識。」吳子明笑道。
「這……也好,我也好久沒下山了,順便去看看爹和娘。」葉元點點頭。
「好了,師傅讓我來看看你的青雲劍訣練得怎麼樣了,拿著,師兄我要躲遠點才行,上次你差點就把天風給劈了,虧得那小子沒心沒肺,跟沒事人一樣。」吳子明將那把短劍遞給葉元,自己嗖一下就竄了出去,跑到一邊站著。
「要是換做大師兄,那可是要嚇得尿出來的。」葉元早就跟吳子明玩熟了,知道他隨和,開開玩笑什麼的也不會生氣。不過吳子明說的話也是事實,葉元一直在研究生死輪迴訣上記載的招式,對於青雲劍訣倒是沒有花太多的心思。
「切,要是我,我肯定會把豪雲劍拔出來,好好揍你一頓。」吳子明瞪了他一眼。
葉元也不回話,右手握著短劍緩緩抬起,一道青色的光暈慢慢鍍上了劍刃,嘩一聲輕響,腰腹一擰,那抹青光頓時化為一道圓弧,看得一邊的吳子明心驚膽戰,趕緊再後退兩步,這笨蛋四師弟,第一次耍劍就把劍扔了出去,那時師傅剛好在一旁喝酒,他也沒留意,直接讓那個酒葫蘆開了瓢,氣得師傅拎著棍子攆著四師弟滿山跑。但誰也不知道,其實師傅早就想換酒葫蘆了,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借口,所以才讓冒冒失失的四師弟這麼容易得手。
之後四師弟練劍就認真很多了,但那水準……真的很勉強,還差點把三師弟給劈兩半,唉,這樣子以後去戍衛防線……,真讓人擔心。
吳子明心中雜亂地想著這些事情,他跟幾個師弟的感情都很好,幾乎可以說是兄弟了,所以也不希望看到他們任何一個出事。
卻說場上劍光閃爍,葉元最近是花了心思去練劍的,苦練之後效果還是有的,吳子明看了一會,暗自點頭,確實是有長進。
不多時,一套初層青雲劍訣快被葉元使完,只見他的手臂一縮,漫天的劍光頓時回縮,在這一剎那,葉元灌滿靈力的右腳狠狠一踩地面,彭一聲悶響,泥土炸起,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尾飛梭,那柄短劍就是梭尖,身體跟地面平行飛出,地上的落葉也被勁風帶起,飄飄灑灑地漫天都是。
吳子明微微點頭,道:「不錯,劍如輕雲,身如磐石,心如明鏡,前面兩個境界你已經差不多達到了,看來,最近你很用功啊。」
「是師兄你教導有方。」葉元笑道。
「唉,教你也沒用啊,還得用心練才行,這都是你的努力,師兄我可不敢貪功。」吳子明擺擺手,眼見葉元的劍術有成,他心裡也是高興,只是煉器方面的造詣一直原地踏步,吳子明說著眉頭微微皺起,相比起劍術,他更在意自己的煉器,畢竟整個青雲派年輕一輩,也就只有吳子明一人醉心此道,以後等師父歸隱之後,他可是要扛起整個青雲派煉器的重任的。
「怎麼了?師兄?」葉元看到吳子明那個樣子,知道他有心事。
「沒,想起煉器的一個問題,如今我已經能煉出凡兵級最好的器物,可是差魂器……還是摸不著門欄。」吳子明搖搖頭道。
「這樣……。」葉元心中一想,血手天尊之前傳與葉元的功訣之中也包括他對功法的領悟,還有煉藥煉器方面雜七雜八的學識。
稍微一思索,葉元就知道吳子明的瓶頸出在哪裡了,「師兄,聽說魂器之中或多或少都蘊含著一絲靈氣,我摸過師傅的見雨刃,雖然那重量和長度都不適合我,但一摸上去,就感覺像是用了三四十年一般趁手。」
「嗯,我知道,但如何讓器物生靈,這是一件難辦的事情啊。」吳子明平時除了跟孫長清討教一下煉器方面的問題,難以寸進的苦悶卻從未說出口,如今被葉元挑起話頭,也是忍不住了大倒苦水,「我試過用精血為器物開鋒,也試過在鍛造的時候引入靈力,可惜都沒有效果,頭疼,真是頭疼。」
「大師兄,其實東西是死物,要讓它產生一絲靈氣,或許需要其他的辦法。」葉元斟酌著說道。
「有什麼辦法?你說說,我可是想破腦袋了,聽師傅說,熟能生巧,頓悟之後就能得心應手,眼看就要去戍守防線了,但現在我哪有功夫去悟啊。」吳子明愁眉苦臉地說道,現在的他是病急亂投醫,如果葉元有辦法,就算再傻他也會去試試。
可葉元也是左思右想,血手天尊的辦法很簡單,可他要不著痕跡地說出來才行。
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大師兄,常聽人說,一些老器物被人使用多年之後,會有可能成妖,不如你也試試……。」
話還沒說完,吳子明就接住他的話頭:「你是要我抱著那些鍛好的器物睡覺?」
葉元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這大師兄還真是活寶,居然想到把器物當老婆一樣抱,「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再修煉的時候,試試用將劍放在兩膝之間,讓它們多一點被天地靈氣洗練,或許就能成為魂器了。」他說的這個辦法是過去血手天尊在修煉時無意中知道的,這個辦法適用於任何修煉者,可以說是能批量製造魂器的辦法,但要再往上走,就要靠自己的領悟了。
吳子明眼睛一亮,「這倒是好辦法,哈哈,葉元你小子腦袋真靈光,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到,好,我這就去試試,如果有效果,師兄我再給你重新打一把好劍。」說完他回頭就急不可耐地向著山路衝去。
「大師兄!可能這個溫養器物的過程有點久呢!你姑且試上一段時間啊。」葉元攔不住他,只能在後面大聲喊道。
「哎!知道了!!你好好練劍!五年後還要參加五峰大會呢!別弱了咱們青雲派的名頭!」吳子明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就消失不見,只留下裊裊餘音。
等到吳子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路邊上時,葉元微微一笑,沒想到大師兄是如此醉心煉器,這也好,能幫到他一個忙,想到這,葉元的右肩膀上突然閃出一道微弱的紅光,手裡拿著的短劍跟著亮起一道淡淡的紅線。
如果仔細看,那短劍刃身上已經多了一條細細的紅線,它的品級一下就從凡兵升格為魂器。
「為器物開光,估計全天下也就獨我一人會吧。」葉元舉起短劍,仔細地看著那上面若隱若現的紅線,此時右肩膀上的魂靈戰印上的紅光才悄悄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