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歡青龍堂出來時,天色已晚。紅蓮寺內規矩森嚴,入室弟子身份低微,活動範圍都受到嚴格限制。
尤其是天黑後,低階弟子不允許隨意亂走。被執法弟子或是警衛看到,很容易被當場擊殺。
高歡本想去玄武堂租個密室,先閉關一個月,為大比做好後的準備,也避開那些無謂的麻煩。誰知回來遇到兩個執法弟子起了衝突,回到寺內已經很晚了。
現只能先回到他的住處,待明天再去玄武堂。高歡是入室弟子中年齡大的,一直住乾區。
紅蓮寺奇異的建築佈局,讓所有建築都呈橢圓的花瓣狀排列。乾區內住的都是入室弟子,房屋也都是簡單的紅木板房。
房間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字排開的四張簡陋木床和四個木櫃。頗為狹小的空間內,其他三人都各自床上休息。
這間房間內都是修為比較低的入室弟子,彼此的關係也都非常的冷淡。但他們對著高歡卻都有種優越感。只要不惹到他頭上,高歡也懶得和小屁孩們計較。
看到高歡進來,性子刻薄的張元細眉一揚,戲謔的道:「呵呵,我們還擔心你呢……」轉又自語道:「你要是死了,不又少一個墊背的。那可多晦氣。」
范樓和六空聞言都笑了起來,不同的是,范樓性子冷硬,笑的不屑。六空則性子開朗,笑的很是歡快。
六空也是法相的入室弟子,才叫了這麼個名字。法相很喜歡給弟子起名字,而且都是一空、二空這樣一直排下去。
那一年和高歡一同拜如入法相門下的共有十個人,到了現,也只有高歡這個五空還。其他九個人大半被殺,還有一個人轉成了執事弟子。
法相的武功都是注重根基,前期還好,可不用三年的時間,法相的入室弟子的進境就會明顯的落後與同齡人。
高歡也是苦苦熬了十年,才有了今日一飛沖天之勢。也正厚積薄發,高歡才能一舉擊殺兩名執法弟子。
十年的磨煉,也讓高歡的變得堅忍深沉,小小的言語譏諷嘲笑,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徑直回到自己床上一躺,閉目休息起來。今天擊殺兩個執法弟子,高歡雖然沒受上,精神上的壓力去很大。這時放鬆下來,也不禁感覺到一陣疲憊。
高歡的淡然平靜,讓張元等人都有些無趣。張元撇了下嘴,低聲嘀咕了一句,「裝什麼裝,看你到時候怎麼死。」
第二天一早,高歡正對著朝陽吐納元氣,就聽一陣急促腳步聲奔他而來。
高歡他們的房間位於北角,偏僻避光,是乾區內環境差地方。別人也不可能路過這裡,從對方的腳步中,高歡就能感覺到他們洶洶的氣勢。高歡可以肯定,對方是奔他來的。
二百斤四階火晶石,兩千兩黃金,別說是入室弟子,就是真傳弟子、有正式職司的護法,也未必能積攢下如此多的財富。
而收繳火晶石的兩個執事弟子,沒有撈到多少好處,巴不得高歡倒霉,怎會給他守秘。
高歡睜開眼睛,正看到迎面而來的秦恆等人。
秦恆身材修長,雙眸精光四射,濃眉如刀,一身黑衣熨帖乾淨,大步而來,自有一個咄咄逼人之勢。和高歡相反,秦恆修為強橫,手段狠辣,數百名入室弟子中號稱三英之一,聲名赫赫,無人不懼。
跟著秦恆身後的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是張元,另外兩人則是秦恆的死黨跟班朱洪、風濤。
寺內數百名入室弟子,高歡幾乎全都認識。不止是因為他待的時間長,因為高歡肯用心記住這些人的名字和特徵。
秦恆人還沒到,已經朗聲招呼道:「五空師兄,久違了。」秦恆今年也有十六了,對於高歡也是頗為熟悉。只是他為人驕傲,也不屑找高歡這個眾人皆知的廢材麻煩。此時雖口稱師兄,神態卻極為倨傲。
高歡拱手還禮道:「見過秦師兄。」高歡身材高大健碩,入室弟子中無人可比,甚至紅蓮寺內都無人可及。但其他人看來,高歡肌肉僵硬骨骼粗壯,明顯是一身死肉。加之高歌的溫和態度,讓高歡沒有任何懾人的氣勢。
秦恆眼眸中閃過一抹不屑,也不耐和高歡客套,直接道:「此來,我有一事相求,還請五空師兄不要拒絕。」秦恆的話很霸氣,也不給高歡拒絕的機會。
高歡微微一笑,「秦師兄的事,我一定力幫忙。」
見高歡很上道,秦恆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大比即,我想買把和手的三階劍器,卻還差些錢,想和五空師兄周轉一下。」
「哦,這樣啊,」高歡淡然道:「那秦師兄想要多少呢?」
秦恆突然一笑,「我知道五空師兄秋獵中收穫頗豐,只借我一千兩黃金就行了。」
跟秦恆後面看熱鬧的張元一臉愕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元知道秦恆要找高歡,就自告奮勇來領路。張元也不知道秦恆找高歡做什麼。聽到秦恆要和高歡借錢時,他還以為秦恆是要想找借口收拾高歡,可一千兩黃金的數目卻著實把張元鎮住了。
一千兩黃金,那是多少錢,能買多少凝元丹,能買多少練功用的材料、藥物,能訂製多少護身武器,能夠請多少次玄武堂教習講解武道。有了這麼多錢的支持,只要不是傻子,總能進入武道三階,成為真傳弟子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張元不敢相信,高歡居然有這麼多錢。而看秦恆認真的樣子,可不是來找高歡開玩笑的。張元羨慕了會又開始幸災樂禍,「有錢怎麼樣,還不是要給秦恆拿去。」
一千兩黃金的數目,並沒有讓高歡意外。秦恆還算是夠克制,沒想著把錢都拿走。對於秦恆的話,高歡微微搖頭,笑而不語。
誰也不清楚高歡這個表情的意思,跟秦恆身後的風濤突然罵道:「五空,別他媽被給臉不要臉。秦哥和你借錢,那是看得起你!」
「哎、有話好好說。」秦恆阻止了風濤的喝罵,臉色一正道:「這麼多錢,我當然不能白借。這次大比,我敢保五空師兄平穩過關。還可以疏通關係,把五空師兄轉到玄武堂做個執事弟子。」
高歡溫和的笑了笑,歉意道:「抱歉,秦師兄要的錢太多了,我幫不了忙啊。」
「鏘……」脾氣粗魯火爆的風濤拔刀出鞘,指著高歡惡狠狠的道:「你真是要錢不要命啊。我現一刀殺了你,多少錢也都沒有用!」
秦恆的另一個跟班朱洪也幫腔道:「五空,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份量。那麼多錢,你有命花麼!」
秦恆陰著臉直視著高歌雙眸道:「五空,那你能借多少呢?」秦恆身上的冰冷殺意已經凝成實質,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滯了一般。
站秦恆身後看戲的張元被寒氣一侵,不由的哆嗦了下,臉色也頓時變得煞白。秦恆的玄陰冰煞,可是入室弟子能修煉的法訣中為霸道的一種。盛怒之下,雖然沒有全力施展,其冰冷酷烈的氣息,已經把方圓數丈內的溫度降到了冰點以下。
酷烈冷氣中,高歡站得筆直,臉上也還是那麼溫和,「我身上只有三枚銀錢,秦師兄要是不嫌棄,都拿去好了。」高歡暗啞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反而有種從容不迫的平靜。
秦恆寒聲道:「很好。」說著拂袖而去。風濤和朱洪猶豫了下,終究沒有動手。狠毒的看了眼高歡,轉身快步追隨秦恆而去。
「秦哥,為什麼不動手教訓五空,看他那得意樣子,恨不能一腳踹死。」說起高歡,風濤就氣不打一處來。
秦恆冷哼道:「打死五空也拿不到錢。私自動手還會受到責罰。先讓他得意一陣,等大比時我還要保住他性命。等我成了真傳弟子,再慢慢泡製他,連他骨髓我都要搾乾了!」
朱洪恍然道:「還是秦哥的高明,不錯,一下殺了他到便宜他。等落到我們手裡,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風濤狠狠的道:「到時候我一定把他臉皮扒下來,再把嘴縫上,看他還能笑的出來不!」
高歡聽不到三人的對話,卻能知道三個打的什麼主意。秦恆不足為懼,只是聽說他身後有宗門的大人物,可能會有些麻煩。不過,等大比的時候悄悄的殺了秦恆他們,就沒麻煩了。
「敢拒絕秦恆,五空,我到有些佩服你了!」話雖如此說,張元看高歡的目光卻像看一個死人。
張元轉又道:「五空,我看你是死定了!你要給我五十兩金子,我幫你收個全屍,找個好風水好的地方埋上。怎麼樣?」
高歡啞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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