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日糊塗,他明明沒讓人欺負,怎地這個人卻非要說自已讓人欺負?大惑不解,抱拳道:「既是如此,那就多謝台兄,若無他事……」
「怎麼?」打斷他,林帛綸雙眼睜瞪,凶相畢露.「老子保護你,難道不用交保護費嗎?」手掌前伸,兇惡道:「身上有多少錢,都給我拿出來。」
這番話讓金日呆滯了片刻,猛然明白了過來,難於置信指道:「原來你是匪寇。」
「匪你媽。」匪寇兩字讓林帛綸搓火,凶瞪這只不自覺的羊牯,狠拍了他一記額頭,呸罵道:「你他娘的有見過像老子這麼帥的土匪嗎?」
金日細細觀看他臉龐,點頭贊同道:「兄台果然一表人材,既是如此,那就該好好為人,正所謂……」
林帛綸只是很單純的,收點保護費,然後狂馬離開臨安。可保費護還沒收到,跟前這隻羊牯嘴巴張開劈裡叭啦就不肯停下,什麼孔子曰、孟子曰、曾子曰,再來是他老媽說、他姐姐說、他舅舅說……沒完沒了,沒完沒了。
「他媽的,給老子閉嘴,唐僧都沒你這小子哆嗦。」一個火大,林帛綸手掌猛地堵住他嘴巴,低聲咆哮:「把錢給老子……啊……」
金日正沌沌教誨,可匪寇卻不聽,嘴巴被捂,自然抬起右手往他腕部抓擰,武師們所教擒拿手輕易就制服了他,拖著往巷外走喊:「搶劫啦,搶劫啦。」
林帛綸感覺手快斷了,額頭豆大的冷汗嘩啦直流,耳邊嗡嗡大堆聲音,好像許多人圍看著自已斥罵,痛極凶咆:「放開老子。」
「日弟怎麼呢?」金府距此已經不遠了,聽得護衛稟報,一名挽鬢少婦提襟急沖沖前來,連看也沒看倒地的匪寇,很是擔上前摸了摸她弟弟傻乎乎圓臉,沒發覺有什麼異樣,稍稍放下心道:「姐姐聽聞你遇到匪寇了,有沒有受傷?」
金日見姐姐領人來了,傻臉猛搖,轉目往手中的匪寇瞧道:「匪寇已經被我制服了,也不知他搶了多少同窗,姐姐快報官吧。」
「嗯。」金靈靈松氣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往匪寇瞧去一眼,輕咦一聲道:「日弟快放開他,姐姐認得此人。」
「咦!」這番話讓金日訝了一聲,急忙鬆開扣住的手腕,糊塗皺眉疑問:「姐姐如何認得此匪寇呢?」
「從揚州鋪子回來時,途經大雨遇到過他。」金靈靈困惑無比,側步對站起的林帛綸疑問:「小哥,你身上不是有數百兩嗎?為何卻來搶我弟弟?」
林帛綸痛的吡牙裂嘴,難於相信這那個傻乎乎的小子竟這麼厲害,抬頭朝包圍氣怒的百姓觀看,心想這次真的要玩完了,壓根就沒聽到金靈靈的詢問,急忙扒著人群就要逃跑。
「等一下……」瞧這人慌不擇路,金靈靈急忙上前加重聲音喊道:「抓住他。」
「是!」金府護院應令哄湧上前,輕佻輕佻立即把匪寇揪到自家小姐前面。
剛要跑路,卻被人小雞拎回,林帛綸額頭泛黑,腦門流汗,小心亦亦抬起賊眼往前瞧去,見著一襲月華縷裙,白貂襖甲,雪白貂甲上是張端莊美臉,約雙十年華,眉如遠山煙黛,目似秋水明澈,絳唇未點自朱,生的煞是貌美,可那不苟言笑樣子,一看就知很是死板,沒有半根幽默神經。
就在他呆愣觀看美人時,忽然人群外傳來一道牛粗聲:「匪寇在哪裡?誰是匪寇?」
「捕頭大哥,就是他。」金日手往林帛綸身上一指,林帛綸猛地從不懂幽默的美臉抽回目光,當先見著的就是一大捆綁牛的麻繩,忙地往後跳叫:「誤會,全是誤會,我這不是和金少爺開開玩笑嘛。」
「沒有誤會,沒有玩笑。」金日莊嚴正派,毫不知變通指證:「捕頭大哥,適才此人無端端把學生拖入小巷,要學生取出身上的財物供他揮使,學生好生阻解教導,可他卻硬是不聽。」
捕頭點了點頭,親自接過牛繩往林帛綸頭上一套,呸聲罵道:「好你個土匪,竟敢在城裡行搶,走。」如在拖牛,拉著就往衙門裡虎虎跨走。
林帛綸大哀,第一次收保護費不僅讓中學生差點扭斷手腕,最後還被當牛使,這臉都丟到二十一世紀去了。
很快一干差役把他押進西城衙門,城府已是高高端坐在堂上,見著匪寇來了,驚堂木重重擊拍,左右差役咚咚狠敲板棍拉喊:「威……武……」
官爺林帛綸當過,驚堂木也拍過,就連天牢都住過。一般人見官,別說聽見堂木和威聲了,跨入大堂早就嚇的渾身發抖跪下去了。可林帛綸卻真的是沒什麼感覺,就是耳朵吵了一些,立於堂中思索著大宋典刑,不知搶劫未遂該怎麼樣。
西城府見來人是名俊逸少年,威武聲落下亦也不跪,虎眉驀地緊皺,重擊堂木喝叱:「為何不跪?」
「我曾……」剛要說自已當過官,想想都全經是前塵往事了,況且搶劫也確有其事,還有什麼好說的,緩緩跪了下去。
賊人跪縛,西城府斂了斂怒火詢問:「你是何人?什麼名字,哪裡人仕。」
「草民姓……」要說姓林,大覺玷污祖宗,況且他好不容易把項定蠢豬激怒逃出升天,沒道理自投羅網,連忙改口稟道:「叫龍個,四海無家,四海皆家。」
「原來是流民。」西城府明瞭,低頭翻了翻刑案,喊道:「傳訴人。」
金日就在候在堂外了,回看大門聽堂的百姓,微微對擔心的姐姐一笑,跨步便邁入大堂,掀襟跪喚:「學生見過西城大人。」
「嗯。」西城很大,學子如江河鯽魚,西城府見怪不怪,指著林帛綸詢問:「你說此人對你行搶,隨後被你制服?」
「正是。」金日點頭,尾尾把從學府出來,到如何被恐嚇威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西城府聽到這個新穎『保護費』,緊皺眉頭指著林帛綸喝問:「對於金學子所說,你有何辯解?」
林帛綸從頭聽到尾,這個傻乎乎的小子沒有加油更沒添醋,無話可說地搖了搖頭,「大人,草民本意並不惡,其實也是讓人搶了,肚子太餓,所以才想……呃……那個弄幾個饅頭錢。」
站於外面聽堂的金靈靈聽聞此話,垂眼想了一想,不再聽地轉身急往府裡奔跑而去。
西城府看他一身污穢,供認不諱,似也不像大凶大惡之徒。重重哼叱道「縱就是如此,亦也不可行搶。」低頭翻看刑冊,再道:「本官念你初犯,且也認錯,判你監禁半年,你可服氣。」
聽到半年,林帛綸嚇了一大跳,就這麼個不算事的事就得半年,急急開口道:「草民本意並不壞,且請大人看在草民沒有搶到和傷害他人,姑且饒恕一次吧。」
「搶劫按輕重而判,你說的雖然屬實,然律法就是律法,本官已經按搶劫最輕而判了。」西城府拿起刑冊晃了晃,堂木一拍喝道:「讓他畫押,即刻收監。」
差衙大聲應喏,手拾泥印及供紙,上前抓住林帛綸的雙手,未理他聲聲叫嚷,摁押完,左右衙差架著人犯就往大牢奔跑離去。
被扔進惡臭髒污的牢房內,林帛綸肚裡鬱悶的有夠可以,鬧不明白自已怎麼就老和牢房打關係。回頭觀看同牢的四五人,但見他們披頭散髮,雖然睜著黑溜溜雙眼看自已,卻沒有動作和聲音。
牢房死寂,無日無夜,同牢的也都是小偷小摸,不存在什麼欺凌之事,就是臭了些。林帛綸仰靠於處黑牆上,屁股下面枯黃稻草,目光迷離觀看前方,也不知這半年後會怎麼樣?說不定大宋都倒了。
「呵!」想著,他不由的嘲諷一笑,喃喃道:「連個臨安都走不出去,還想到哪裡搬救兵?林帛綸啊,你能顧得了自已就行了,還想顧誰?小小一個中生學就把你撂倒了,還想妄拯天下蒼生?簡直就荒天下之大稽。」
牢裡沒人回答他,也沒有人反駁他,甚至連聽他在喃什麼都不懂,死一般的寂靜。在只能聽到自已鼻息聲的沉寂裡,他靠於黑牆上的身軀慢慢滑躺,燒還沒全退,迷糊糊就睡過去時。
感覺還沒睡多久,林帛綸突覺雙臂讓叉起,拖著自已就往外奔走。這一嚇嚇的臉色發白,腦裡的畫面就是替死鬼半夜砍頭的碼段,登時揚聲咆吼:「你們混蛋,知道我是誰……」
「住嘴。」坐於堂上,西城府狠拍驚堂木叱停外面的罵聲,見差役把人押進來了,不太爽地重哼道:「適才你說的銀兩被搶一事,本府已經查證屬實了,這就是你所失的財物。」
被堂木叱停下嘴,林帛綸根本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愣愣接過捕頭遞來的錢袋,打開一看,竟然是自已被搶的銀子,猛地抬頭上看官爺,很是佩服抱拳道:「大人破案可真神速呀。」
「此案不是本府所破,全是金小姐功勞。」城西府手掌往側一比,林帛綸這才發現原來堂上除了自已外,還站著不懂幽默的美女,她對自已點了點頭,柔聲說道:「前夜大雨,於獵屋內你已昏迷了過去,我讓人為你施救,不小心錢財掉出,隔日天亮又行的甚急,誰曾想護衛貪財返回偷去你財物,真是對不住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