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不太可能,他狐疑再問:「丫頭,他們有多少人?這個瀑布洞穴大嗎?」
「這就不知道了.」文根鶯晃了晃腦袋,「夜裡很黑,我跑累了,就坐在樹上休息了一下,可是忽然從草堆裡跑出兩個人,我看他們穿著黑衣拿著刀,好奇就偷偷跟去了……」
「對了!」說到這裡,似乎又想到什麼東西,興奮啪了下手掌,凝看他道:「我躲在岩石後面偷看時,見著那些人坐的旁邊有許多骨頭架子。」
林帛綸雙眉糾起,喃喃道:「骨頭架子?」
「對呀。」文根鶯大力點頭,隨後搖擺起小手,「不過不是人骨,是動物的骨頭架子,都是完整的。」話落,似乎挺奇怪的,自言自語:「奇怪,牛羊又不會爬,怎麼能自已鑽進瀑布洞裡死掉呢?」
「呃?」皺眉的林帛綸腦中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大量的極光掠過,急催大聲道:「丫頭,你看到的那兩人,拿著的刀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手比了個彎月,「這樣子的?」
「咦!」見著他比劃彎月,文根鶯訝異,「對呀,就是彎彎的,像初一的月亮。」
「是剔骨刀。」得到確認,他心下駭然,這夥人就是老魏所說的弒官外族人,會手持剔骨刀的,且把牛羊完美的剔出個櫃架,除了北方那群從小與牛羊為伴的牧族外,恐怕不再有人了。
「剔骨刀?」文根鶯皺眉跟著他叨念,不是很明白對埋頭低沉的林帛綸喚道:「喂,大叔,什麼是剔骨刀呀?」
聽得詢問什麼是剔骨刀,林帛綸訝異抬頭,「怎麼?你都能在天空飛來飛去了,怎會不知道?」
「不知道。」文根鶯誠實晃了晃腦袋,「我是第一次出來,沒聽過什麼剔骨刀。」
北方牧族佔領了太原多久了,這丫頭竟然不知道,她是從哪裡鑽出來的?林帛綸看了她會兒,說道:「剔骨刀是馬刀的旁系,常見在北地牧族。」
「哦!」不太明白,她納悶說道:「可我家牧寨都沒人用這種刀啊。」
「太原又不是極北之地,你們的牧民們能把牛羊剔出像他們那樣完美的骨架嗎?」林帛綸笑了笑,心想這丫頭家裡原來是經營牧場的,看來也是個富貴人兒,但她怎麼獨自跑隆興來?
「是哦!」恍然大悟,她點了點頭,又問:「那瀑布洞裡這些人是極北之地的人了?」
「嗯。」林帛綸雙眉擰緊,「從刀和骨架來看應該是。」想了想,再道:「這夥人行蹤詭異,隱藏在瀑穴之中,他們到底是要殺什麼人?」
瞧他深皺眉頭不舒,文根鶯所當然說道:「肯定是殺不好殺的人,不然他們幹嘛要這麼多人躲在洞裡商量。」
「呃?」忽聞此言,他皺起的雙眉卡定,惑看她半晌,不吭片言又低下頭,猛地又仰抬腦袋分析道:「穴內有著動物屍骨,足證明這夥人呆於此地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那麼問題就來了,在這麼多天裡他們為什麼不對目標動手,為什麼夜裡要鬼崇出沒在峰脈間?」
文根鶯連想都不用想,脫口便答:「不出來怎麼尋找這個人?」話落,自個兒一愣,恍然大悟道:「這群人還沒找到要殺的目標?」
「嗯。」林帛綸猜測道:「這夥人知曉目標是誰,可卻躲在洞裡時不時派人出去查探。那麼這裡面產生了兩個疑問:第一,他們已經知曉目標的落腳步,耐著心只為一個機會;第二,他們不知目標的下落仍在尋找,待得找到便開啟殺人計畫。」
文根鶯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子。」
「好。」她點頭了,林帛綸豎起一根手指頭問道:「不管這夥人是基於什麼原因,他們確實是躲於賴水峰脈內,正在策劃一起兇殺案,那麼這個目標會在哪裡?」
不明白他到底要幹什麼,文根鶯自然說道:「當然是隆興府了。」
「是嗎?」林帛綸當即反問:「你是以什麼肯定目標在隆興府的?」
這還有為什麼?文根鶯狐疑蹙起眉頭,「他們這麼謹慎,就可以證明這個人是很重要啊。」
「呵!」聽得這番話,林帛綸笑搖了搖頭,歎息說道:「人們最常見的一種毛病就是先入為主,大家都認為豪貴的一定是住大的。」
「咦!」此話讓文根鶯怔住,側首想了想,疑問:「難道這個人不在隆興府嗎?」
「來,我問你。」拍了拍身邊的地板讓她坐近點,林帛綸笑道:「若你是這夥人的首腦,已知目標在城裡,你會把基地設在隆興或是十幾里外的賴水?」
移臀蹭近便聽得此問,文根鶯皺眉想了想,道:「人都還沒殺,那就不怕官府,要是我當然會在城裡,這樣子就不用半夜偷翻城牆了,也好方便監視和抓住時機。」
「啊!」說完,她自已愣住了,提著雙眼肯定說道:「這夥人要殺的這個人不在隆興府。」
「呵呵。」見她有明白了,林帛綸裂嘴一笑,再問:「那麼這個人會在哪裡?」
「不知道。」她很老實地搖頭,喃喃說道:「距賴水最近的就是隆興府了,若這人不在隆興府,應該也不可能在更遠的鎮子上吧。」
「嗯。」林帛綸深深歎出一口氣,正待開口,忽然外面巷子鎧甲啷當,砰砰踢門聲四起,有一嗓喉巨大,「搜……」
官兵來了,兩人對視一眼,從地上站起後,見著一隊十數人闖了進來,領頭的是個典校,似也沒料到會在這裡見著人般,手握配劍,虎虎跨喝:「你們是什麼人,為何在此地。」
瞧見來人多達十數人,林帛綸趕忙揚起讒媚嘴臉,迎上前狗腿哀道:「官爺,小人就是尋常粗人,昨夜剛來隆興宿了一榻,天不亮便起來等門,不料忽聞土匪劫城,想回旅棧躲避,可旅棧任小人如何叫喚都閉門不開,迫不得已,小人們只好尋了此處躲避猖匪。」
典校手握劍柄,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抬手大喝:「搜。」
「是!」十數名兵士提矛便朝三間房裡搜查,極快返回稟報:「沒發現任何可疑。」
這麼處破地方一目瞭然,有沒有藏人典校心裡多少明白,只是將軍親命,不得不小心謹慎,狠目往地上的肉乾睇去一眼,料想這兩**概說的也是實話,大聲喝問:「你們來到此處,可有見過大批可疑之人?」
「當然沒有。」林帛綸睜大雙眼,害怕無比道:「若小人碰見這群匪土,早就身首異處了,哪裡還會有命在。」
「那可有聽過任何聲音?」典校再問。
「沒有。」再三搖頭道:「來到這裡也足有一個時辰了,除了諸位官爺們,死寂的很。」
「嗯。」典校摸了摸下巴,斜撇一眼文根鶯,交待了幾句,一個轉身喊道:「走!」
「送官爺。」林帛綸如只跟屁蟲,唯唯喏喏把這行人送出了小門,暗裡一笑,轉身回了廳台,嘿嘿說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
「奸險極了。」文根鶯啞然,「還真和你說的一樣。」
「當然一樣,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子的。」話畢,他坐落回地上,不再說話地低頭沉思了起。這夥人到底要幹什麼時?很顯然他們躲在峰裡是在等人,隆興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嗎?左右思索不出,他從懷裡掏出地圖,攤開放於地上,仔仔細細觀看。
記得他出來時,滬州府說過,這夥人窮凶極惡,專弒天親重吏。賴水足有六十餘里,中央並無叉道,前面駐有南安軍,後面就是隆興府,隆興是屬荊南,東向揚州;南是閩交;西往廣南……
文根鶯狐疑看著埋頭觀圖的他,瞧神情無比的認真,彷彿這張讓人分不出東南西北的畫圖很重要一般,不明所以下,問道:「喂,這是什麼,怎麼這麼亂呀?」
林帛綸埋頭苦思著,壓根就沒聽到聲音,一對目光回來巡邏於地圖上,眉頭愈擰愈死,似乎想到什麼,可又有大堆的疑惑解不開。
詢問得不到回答,她鬱悶睇了他冷漠嚴酷的臉龐一眼,了無生趣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粗裙便往敗房走去,入門前回頭疑看一眼,見他仍然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縱身便往破洞的瓦頂咻竄了出去。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當林帛綸翟然回過神,脖子酸的就像要睡落了枕般,左右觀看一眼,卻不見丫頭的身影,抬眼瞧了瞧陰灰天宇,但見烏雲濃怖,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要人命吶!」收拾地上的乾糧和地圖,他揉著酸脖站起,喃喃出了小門,想著腦中大堆麻煩事,往敗廳裡內一鑽,沒事幹,睡覺好了。
隆興府衙。
時值中午,隆興府與城將卻半點胃口也沒有,站如針氈兩人負手交錯在被清空的衙廳內來回巡走著,旁側坐著的是王虜,他雖然是坐著,然一張臉卻也是時青時白。
唯有三人的偌大衙廳死寂,除了步伐回來聲,不再有半點聲響。午時快過,正當王虜再也坐不住地,緊閉的衙廳忽然啟了一小縫,只見一個副城將步伐卷風奔入廳中,面如土色急道:「沒……沒尋到,各坊各巷全搜了,別說是這夥人,就是百姓也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