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帛綸嘴巴一停,愣看這個好大膽的丫頭,疑問:「你跟著這夥人進瀑布?」
「對啊.」少女啃的津津有味,一連點了數個腦袋,又搖了搖道:「不過沒什麼好玩的,就是一堆人坐在裡面聊天,說什麼很亂,等誰來了,殺死他就回去了。」擺了擺手,「沒什麼好玩的,我就走啦。」
林帛綸聽的頭大,一對俊眉都結成了蜘蛛網,看了看丫頭認真臉蛋,不像是假。可是,怎麼聽著和那夥人不太一樣啊?
想不通,他晃掉腦袋裡大量亂七八糟,好奇詢問:「丫頭,你打哪來的?怎麼單獨來這裡?」
「太原府。」吃完肉乾,少女拍了拍手,毫不客氣伸手索要,「你的肉乾太好吃了,我還要。」
「別吃太多。」嘴上雖是叨嘮,手掌卻再拿起塊肉乾遞給她,詢問道:「太原好像被金國給佔領了吧?」
「是啊,他們實在太壞了。」少女生氣罵了一句,停頓了一下又道:「不過現在好了,都不胡亂殺人了。」
「這是當然,新官上任三把火,火過了就平靜了。」笑了一下,他把剩餘的肉乾扔嘴裡,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文喚做……」少女剛要說出名字,黑夜裡忽然有人一聲長笑,道:「是叫小賊吧!」
「呃?」突聽這聲長笑,林帛綸和少女整齊站起,夜幕下四周瞟看,也瞧不到人,林帛綸一臉警惕大喝:「什麼人?」
他沒看見,少女一眼就瞧著遠處一間房頂站著人,認得聲音驀地大驚,身軀往敗廳塌蓋縱上,忽然數道冽風蒸騰快速而來,扭頭一觀,一條青影迅捷無倫即近。
林帛綸還在四周瞟看時,只覺寒風突然間大了,拂拂揚揚的腰高雜草梭沙大起,猛地見著天空飛來顆捆綁式洲際導彈,抵達頭頂時,洲際導彈脫下尾殼,彈頭迅猛往敗廳頂蓋咻射而去。嚇了好大一跳的他,往洲際導彈掉落的尾殼看去,難於置信跳叫:「翠花?」
「又見面了。」翠花似也沒想到能再遇著他,銀玲笑了一聲,扭頭往敗廳頂蓋看去喊道:「夫君,你死了我便要改嫁了。」
「別想。」少年一聲怒吼,近身敗廳頂蓋,同時出掌伸抓。
僅只一個好奇回頭觀看,難纏的傢伙轉瞬就到了,少女哇叫了一聲,如在跳芭蕾舞般,蓮足點在敗頂上的豎梁扭旋,避過被抓住的右肩,輕輕一縱從難纏傢伙頭頂躍過,騰著就向天空逃竄。
「嘿!」少年擒拿手被掙脫,陰惻惻露齒,力度前欺的身軀猛地一扭,探出左掌往天空小賊的足裸疾抓,使力下拉大喝:「逃不了啦。」
「哇!」剛剛縱上,足裸倏地緊縮,身軀半空急劇下落,少女驚嚇尖叫,同時雙臂張開,軟若無骨的腰際竟弓彎而下,手臂自胯下探出,咯吱撓了少年右腋。少年忍不住癢,右手鬆開,又被掙脫,眼見小賊逃跑了,提氣急跟著朝夜幕凌空吶喊:「把東西交出來。」
林帛綸瞧的一愣一愣,觀看前後離去男女,腦中糊成一團,搞不明白這兩人到底在幹嘛,那是打鬥嗎?不是吧?有這麼扮家家酒的打鬥嗎?
「這個……呃?」摳破腦門也想不明白那兩人到底搞啥飛機,他錯愕狐疑轉看翠花,指著早不見人影的夜空弱問:「你們……你們認識?」
「不認識。」翠花搖了搖頭,噗哧一聲,笑的如花嬌媚,走到一塊石頭上,不嫌髒地落坐,問道:「你呢?跟女娃娃識得嗎?」
「算認識吧。」壓根不明白到底咋回事,林帛綸坐回石上,掏出一袋清水,伸向翠花道:「要不要喝些水?」
「不要了,我不渴。」翠花擺手拒絕,好奇觀看他牛灌清水,笑道:「過三天便十五了,你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裡?」
一抹嘴巴,林帛綸聳了個肩,沒啥所謂道:「我就一個,十五在哪裡過都一樣。」
翠花看著他點點頭,不再言語,靜靜瀾瀾坐等著。
無聲坐了不一會兒,林帛綸便開始犯困了,打了個極大哈切,奇怪觀看老望天空的翠花,雖然不是自已的客人,可是她人在這裡,就這麼離開好像不禮貌吧?
良久過去,世界無聲,正當他無聊打起盹時,忽然耳畔傳來聲音,驚醒往翠花方向看去,見著少年回來了,但聽他道:「這小賊真滑溜,下次一定捉住她。」
「好啦。」翠花抿著嫵媚笑容,伸出柔手輕輕把少年微亂髮絲拂平,嬌柔動人側轉過身笑道:「大爺快回去睡吧,我們也要走了。」
「哦!」林帛綸站起身相送,見著少年和善對自已點了個頭,張臂抱著翠花,縱身便消失於混沌漆黑夜幕裡。
他們離開,一個巨大的哈切從林帛綸血盆大嘴裡打出,扭了扭酸柔脖子,虛脫地拖著纍纍倦軀鑽入窟窿裡,埋頭往被上一倒,回想翠花深情為丈夫拂平亂髮,登時升起一股濃濃的溫馨,溫馨裡卻帶著些許惆悵,腦中自然而然升起林緣茵的臉兒,驀然一點心痛,累了一整天,閉眼睡了。
夜到丑未,已經很深了,寂靜的安詳寒夜裡,忽然一條藍影從黑空飄來,落於敗宅旁邊的殘屋頂上,一襲男子衫袍被風刮的拂拂揚揚,捆頭的白綢與辯須更是舞的絮亂。她靜靜觀看了敗頂好一會兒,默然歎出一口氣,矮身坐於屋簷上,懷裡掏出一顆海螺,便輕輕吹了起來。
伴著優揚螺聲飄蕩,累極的林帛綸睡的更死更香,無聲黑幕下,這時又飛來一具人影。此人不是別人,就是被追跑的那少女。但見她靜靜站於敗廳頂蓋上,清純臉蛋有著平時沒有的凌重,動也不動凝眺坐於前方屋頂的那人,好半晌才縱身躍起,滑翔靠近。
然而吹著海螺的人眼也不抬,目向敗廳不動,自顧吹著螺,彷彿感受不到身邊站有人一般,一派詳寧和靜瀾。
少女來到她身邊,下視自顧吹螺的那張絕世仙臉,像是認識她一般,手指海螺問道:「這個像陀螺的東西是什麼?」
吹螺人沒有回答,彷彿也聽不見詢問,再吹了一會兒,這才停下了嘴唇,緩慢把海螺收回衣兜內,柔聲道:「貴人稱玉蠡、佛人稱梵貝、西人稱措嘎、北人稱凍思、南人喚螺號。」
少女不懂,一對細緻月眉微擰,矮下身也坐於屋沿上,雙手掌著沿瓦,雙腿在半空前後搖踢道:「真好聽,你從哪裡學的?」
海螺人轉過臉蛋靜凝她片刻,嫣然一笑道:「每當海人家出船久不歸,家裡的妻子便於海畔吹著螺號,聲音飽含思想飄蕩在無際的海洋上,那麼她們的丈夫聽得聲音就能尋得回家的路了。」
這席話讓少女搖踢的腿兒靜了下來,低頭靜了良久,悶聲問道:「這樣子,真的就能尋得到回家的路嗎?」
海螺人雙眸淨潔,像在思考般,「那得看迷失的人聽沒聽到。」
「哦。」少女輕聲回應,不再說話,寂靜的沉岑裡風聲吹的她們束布飄飄絮絮。
「大海茫茫,走叉了,再尋歸路不難,難就難在心若叉了,從此便失迷了。」毫無預告,少女突然開口了。說完,似乎很拮据提眸凝看身邊人,問道:「你不回去嗎?」
「不回。」海螺人搖了搖頭,反問:「你呢,要回去了嗎?」
「我不知道。」少女悶悶不樂,吸了吸鼻頭道:「他太可憐了,像只老狗一樣,彷彿隨時都要孤孤單單死去,你不會讓他孤單死去對吧?」
她這番話讓海螺人閉上雙眼,不點頭也不搖頭地沉靜著。過了半晌,她手掌輕拍瓦磚,整個人升起,跨開雙腿踩著黑色空氣,迅捷離開了此地。
見著她一聲不吭就走了,少女急急站起身,仰頭看著漆黑的天空,不知她是要如何,憂愁地縱身跳下小石道,往自已的鬼屋走去。
海螺人從敗宅離開,躍出城牆就往賴水一路無聲疾縱,一口氣奔行了十數里,漆黑下抵達一處大凹壁下,提氣躍上了削壁上的樹叢內,剛才還飛人,現卻如猿猴般,袖裡脫竄出兩條白紗,紗似長眼勾纏住枝梢,上升載著她往樹內深處如鬼似魅無聲蕩了去。
果如那乞丐所說,公孫用目光盛著寒芒,輕撥開枝梢往下面一處平盆峰地看去,一張臉鐵青結冰,雙唇一抖一抖觀眺下面那個隱秘的洞窯,萬難相信賊窩竟然藏的如此之深,又奇怪四下無路,車輛從哪裡出去?難怪會找不到,以為有車就得有路,原來被迷惑了。
站在公孫用背後另有數人,大家目光也都裝滿冽凜,死死睜瞪前面漆黑一團的空地,見著隱藏的洞穴裡脫竄出一人,心急如焚小聲道:「來了。」
「嗯。」公孫用點了點頭,目光向那條如狼抓爬而來黑影瞟去,放開手中的枝梢,負手重重歎出一口氣,瞇目似在想些什麼。
深入探查的黑影沙唆穿過人高草叢上了側峰,抵達後壓聲便稟:「頭,裡面大量的推車、鋤頭,鐵銓,他們是在挖金子,這是座金礦山。」
「大膽。」聽得金山,公孫用狠臉數抖,氣扳下樹枝,「我朝黃金一律由膳金局統一發打鑄蓋印發放,竟敢瞞不上報私自開挖,著實最該死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