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制做黑火藥。」林帛綸終於明白為什麼這裡會有天稈等物了,急急放下手中的罐子,雙手並用開始大力尋找黑火藥必備的另外兩物。
一架櫃子,草木灰裝填了十來罐,每罐濃度不一;硫磺也有近十罐,罐罐濃度皆是極純。剩餘的十來罐,每罐裡面裝著不同粉末、有金元素、石元素、土激素、最為相近的只有一罐紫紅色的泥土。
他這一番搜尋,立即明白最困擾那娘門的就是硝酸鉀,因為沒有這樣東西,全都變成一堆狗屎。可是她是從哪裡知道研製黑火藥的這三樣東西的?
把所有東西歸放原位,他走出了臥房,目光撇向另一間房內,步履往裡一跨,目光所見就是三個大中小的鼎鍋,旁邊牆頭擺有五六個水缸,缸裡像像是裝填什麼東西,遠遠散著一股紫氣。
「不是臥房?」目光掃瞟了一番,林帛綸肚裡便佈滿濃濃疑惑,這間茅屋就只有他睡的那間是臥室,其它兩間全是工作室,那麼姑娘她睡哪裡?
一頭霧水地環顧四周,觀看了三個大中小鼎鍋,走到牆角再看水缸,只見缸內裝填的全都是紫紅色的泥土,瞧泥土乾燥稀粒,很顯然是經過長時間曝曬而成。
不會吧?他吃驚地伸手掏了一把,放於鼻頭聞吸了一下,便確定是硝土了。可又疑惑了,既然有硝土,還研究什麼?直接制火藥不就行了嗎?
難不成那娘門不懂的融解中和?但她都懂的提取硫磺、草木灰,也知道用硝土來提取硝酸甲,怎麼會不知怎麼相融?
愣想不通,林帛綸轉身出了房,摸了摸餓了的肚皮,便費解地吃起了早就冷了的早飯。心想那娘門八成又出去採什麼東西了,雖然她詭異的可以,卻對自已挺不錯,不僅把唯一的一間房給自已,還留下了早飯。
也不知她造黑火藥想幹什麼?吃完飯,林帛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把碗盤收放進鍋內,提起鍋子就離開了茅房。
剛轉過房角,一道金色光茫直射而來,刺眼的讓人不得不閉上眼晴。再次瞇睜眼睛,見到泛光的金輝赫然是一綻金子。
「金子?」納悶、疑惑、費解。他快步來到灶前,拿起這綻金子敲了敲,咚咚兩聲,灶瓷被敲裂出一條痕跡,黃金依然無損,顯然是真金。
幹嘛呢?他糊里糊塗嘀咕四看,棚內一逕寂寥,快步返回茅房門口往裡愣看,依舊一片安寧。
林帛綸靜站於門口忡怔著,不知為何,冷冰的心裡突然大股暖流襲來,僅一會兒,他便發現臉上濕濕漉漉,天上出了太陽不是嗎?為什麼衣襟卻濕了?
「他媽的,你憑什麼對老子這麼好,你媽個逼!」林帛綸氣不可遏,掄起手中的那綻金子,牙齒格格作響,使勁就朝屋內扔了進去,咚聲響起,他一併跌坐於地,仰天嚎啕痛哭出聲。
來到這裡,所見所遇之人全都是人渣,除了小若能和樓飛雪給自已飯吃給自已床睡。其它對自已好的人,不是他所救,就是有求於他的。然爾價值不存在了,他就是一條狗,一隻牲口。縱然就是姓石的,他為其翻案,也不曾許他半紋盤纏。難道他救他們的性命,還要親自開口討錢不成?那又和乞丐有何區別?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受不了心頭的那股悲淒又無奈的感動,一直壓抑的情緒爆發了。林帛綸登腿咒罵,嚎啕痛哭,哭到最後,倒於地上默默流淚。這個陌生姑娘雖然不吭聲,可做出來的事卻讓他眼淚忍不住想要掉落。
抹掉眼淚鼻涕,林帛綸從地上爬起,步履不穩衝進房內,找到牆角的那綻金子,如獲至寶拾撿擦拭,小心亦亦往懷裡塞入,大步朝廚房跨邁,抱起大堆柴木,急哄哄便往房內奔進,為這個平水相逢,卻溫暖他心靈的姑娘解決困擾難題。
「要從硝土中提取硝酸鉀,得利用草木灰中的鉀離子聚代硝土中的鈉離子,從而生成硝酸鉀。」
他唸唸有詞從鼎下抽出一根火紅木炭,捏了一小搓硝土往上面放入,啪啪啪連竄火花爆出,立馬知道這些曝曬過的硝土極好。趕緊稱起天稈亦常小心奪量。
「草木灰裡的碳酸根離子和硫酸根離子跟硝土裡的鈣、鎂離子結合,生成難溶性的鹽而沉澱,從而去掉鈣、鎂等雜質,主要的反應式是——」
ca(no3)2+k2so4=2kno3+caso4↓ca(no3)2+k2co3=2kno3+caco3↓mg(no3)2+k2co3=2kno3+mgco3↓林帛綸額上汗漬涔涔,雙目瞠大的都出現了血絲,半毫也不敢大意地控制著溫度和濃度,稍稍半個不注意,混合液中的結晶爆炸,那十八年後肯定又是一條好漢。
從早晨提煉到傍晚,當他把所有的草木灰和硫磺用盡,人也要快崩塌了。滅了火種,把最後一批黑色粉沫勺入缸內,砰的一聲跌躺於地,任汗水嘩啦啦流淌。
歇了一會,他手撐地板站起,滅了火種,來到裝滿火藥的缸前觀看,但見硝甲粼粼泛著光澤,因為所有的東西本就純度極高,產出的火藥自然是佳品,要炸掉一個鎮子怕也是沒問題了。
林帛綸只要想得等一下姑娘見到火藥的驚訝高興樣,心裡登時也一陣開心。走出茅房,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天宇灰灰濛濛,是晌午。
山林很靜,靜的讓人空虛,空虛中恍恍忽忽便神遊了太虛。
「轟隆……」
呆坐於茅外的石椅上等了很久,天色漸暗時,天際忽然響起雷聲。這聲驚雷把林帛綸打回了神,目光往遠處那條河流看去,卻依然看不到姑娘返回的身影。
「怎麼還沒回來?」他喃喃自語返回了茅房,搬了塊椅子坐於門口繼續等。可是,等呀等,等呀等,當夜幕降臨,世界迷糊昏暗,依然不見姑娘歸來的身影。
不一會兒,傾盆大雨就嘩啦下了起來,雨水流刷著大地烏土,極快間就把平整的大地勾勒渠渠坑坑,冰冷雨水匯合成涓,延著渠坑往低處冒泡伸流。
寒風夾著雨珠呼呼嘯刮,從房間點燃的蠟燭一出來就被吹滅,林帛綸忙擱下蠟台,大步前跨到門前,關了門後,返回廳中桌前落坐,有些擔心地繼續等著。
一夜風雨初歇,蒼茫的大地盡處濕漉,深山老林升起大量迷離水霧,滴答雨露垂枝墜掉,蒙亮的天宇駁走黑暗,卻駁苦等一夜那個男人的洛寞。
「天都亮了。」一夜未睡讓林帛綸臉上染上一股蒼白,眼睛酸澀地眨了眨閉上,片刻後,睫毛抖動,徐徐再張開。
「唉!」他輕輕歎出一口氣,拉開房門往遠處那條小河看去,一整夜過去了,卻依然看不見姑娘回來,難道出事了?
「嘖!」想法剛來,隨既歎笑地晃了晃腦袋,能一劍削斷百年大樹的人,能出什麼事呢?恐怕姑娘早就走了。
「唉!」再重重歎了一口氣,林帛綸轉身關上屋門,仰頭看了看初亮蒙曦,心頭惆悵淒然,再次邁開孤寂的步代,深深淺淺踩著一地濕泥朝自已未知的旅途繼續獨行。
昨夜那場大雨下來,天空乾淨的猶如擦拭過一般。當太陽露出來時,泥濘山道前方出現了斜坡,順坡而下很快就見著一條平坦官道。
林帛綸剛踩上官道,耳內忽然傳來大陣蹄聲。聽到這陣巨大急蹄,他微微一愣,疑惑轉頭往遠方一處彎角眺去,很快見著數十匹馬從轉角衝出,駕騎之人皆為藍衫,後背都背有刀劍,顯然是某個大門大派匪眾。
眨眼間這批人護著一輛四馬大車飛速馳就到,林帛綸急急把步伐縮回小道,皺眉觀看那輛四馬大車,緊抿的雙嘴一陣抖動,兩道白氣從鼻孔裡哼出,超級不爽地觀看疾行而過的這批土匪。
「停……」
「吁……」
「吁……」
正當馬車抵達小道時,馬隊裡突然有**喝,四五十名勁裝大漢訓練有素吁聲拉馬,四馬大車向前滑行了一段,便穩穩停住了。
馬車停下,車簾便被掀開,樓齊天疑惑地走出,對那名翻下馬匹的中年大漢詢問:「狂消,怎麼了?」
意外見著小姐的意中人,樓狂消躍下馬匹,大跨來到車前,目光卻往小道上看,「莊主,碰見熟人了。」
「哦?」樓齊天輕聲一哦,奇怪地跟著轉目,僅只一看,急躍下馬車,疑惑喃喃:「他怎麼在這裡?」大步如風朝小道飛似地跨去。
讓出路的林帛綸疑惑之極,皺眉觀看前來的老壯兩人。老的雖然一頭白髮,步履卻穩固生風;結壯的中年人那更不用說,五大三粗,單只一眼便知惹上了准倒大霉。此老壯兩人前後朝自已大步跨來,也不知他們要幹什麼,抵達自已面前卻半聲不吭,彷彿要瞧出他穿的是什麼顏色內褲般,看的讓人心裡發慌的緊。
林帛綸對這夥人本就沒有好感,現又如熊貓讓人這麼觀看,肚裡別說有多火,但又明白面對他們自已軟弱無力,只得淡漠詢問:「有事嗎?」
那天在狗國時樓齊天並沒怎麼細看,現在青天白日又站的極近,一番打量當即滿意地點頭,轉身對樓狂消笑道:「不錯,果然氣宇軒昂,人中俊傑,好好好,不錯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