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你們兩個在門口要轉悠到什麼時候去?」唐克德滿臉的皺紋都舒展開,笑呵呵的對唐豐毅和唐豐智招了招手,自從權力過渡之後,兩個子侄都是表現得可圈可點,唐家可謂後繼有人。(就到——)
「老爺子……」唐豐毅和唐豐智對視了一眼,都是低垂著頭一步一挪的走了進來。那消息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沉重得就像是千斤巨石壓在他們的背上,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但是該來的總是要來,該說的總是要說。
唐克德還沒有聯想到會是什麼事情呢,笑道:「治理軍隊和治理國家確實是兩回事,別有太大的壓力,事實上現在你們已經做的夠好了。」
向來冷靜沉穩的唐豐毅低下頭,牙齒把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唐豐智紅著眼圈,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奪眶而出,儘管他低著頭,但是那一滴滴落下來的淚水已經把腳下的泥土打濕了。
唐克德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了,乾癟的嘴唇哆嗦著,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老爺子,請您先做好思想準備,這件事……事關重大,您一定要挺住……」唐豐毅艱難的開了口,他的聲音乾澀沙啞:「人有生就有死,這是自然規律……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卻還活著……」
「你他娘的到底在說什麼!」唐克德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原本動作遲緩的他一下子撲上去揪住了唐豐毅的衣領,佈滿老年斑的枯瘦雙手直接將唐豐毅提離了地面。
唐豐智是性情中人,一直在沉默哭泣的他這時候卻爆發出了無比強烈的情緒,他攥緊雙拳瘋狂的大吼道:「絕爺死了!為了拯救上京星系,為了拯救白玉京,為了拯救我們唐家的那些老祖宗,絕爺——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儘管已經猜到了這種可能,唐克德仍然如遭雷殛。乾瘦的身體搖搖欲墜,他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多了幾倍。
「死了……不可能的,絕爺。怎麼可能會死……」唐克德失魂落魄的放開了唐豐毅,嘴裡絮絮叨叨的走出了花圃。
唐豐毅摔坐在了地上,卻沒有站起來,而是乾脆躺了下來,絲毫不在意泥土弄髒了他華麗的衣服。他忍耐了許久的淚水也在這一刻模糊了他的眼……
搖搖欲墜的身體邁著蹣跚的腳步,唐克德漫無目的的走著,猛一抬眼卻發現正站在唐絕的房門前。原來不知不覺的。大概因為感懷唐絕的逝去而由身體主宰著方向走來了這裡。
「吱呀」一聲,唐克德推開了門,他想走進去看看,看看這個曾經住了老祖宗的房子。他實在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就在不久前,他還在這房子裡向唐絕請教毒經的問題呢,怎麼現在唐絕就死了呢……
房間裡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唐柔正在認真的擦拭著房間裡每一樣傢俱。即便唐絕不在,這房間裡總是時刻保持著一塵不染的潔淨。
唉,也可憐了這孩子啊……唐克德老淚婆娑的看著唐柔。這是老祖宗身邊的女人,本想著以後能一直伺候老祖宗,可現在絕爺走了,讓唐柔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歎了口氣,唐克德稍微收斂了下心神。畢竟年紀大了,經歷過多次和至親之人的生離死別,他的承受能力要遠大於這些年輕人。
「唐柔。」唐克德說道。
「老爺子。」唐柔有點奇怪,她還是頭一次看到老爺子這副樣子。事實上她看到了也不敢主動開口問,因為唐克德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反常了。上位者的心思可不是隨意能揣測的,這唐克德先叫了她。她才敢回答。
「……以後妳就不必再守在這裡了,想做哪方面的工作就去跟豐毅說,他會給妳做妥善的安排。」唐克德算是給唐柔一個補償,不管唐柔是不是絕爺的女人,但照顧了絕爺這段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為什麼?」唐柔玉手一顫。手中的抹布落到了地上,她顧不得去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瞪大了眼睛盯著唐克德,甚至忘記了尊卑。
「……絕爺……他老人家不會再回來了。」唐克德歎了口氣,他知道唐柔對唐絕的忠誠,就因為唐柔曾經是唐絕身邊的人他才會說這些。唐克德佝僂著背,蹣跚的向外走去,他不想在這裡多待了,多待一秒他的老淚就止不住往下落,心裡的難過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
「不會再回來了?」唐柔貝齒咬著朱唇,追問道:「什麼意思?求您說清楚!」
「……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明白嗎……」唐克德站在門口,終究是把消息告訴了唐柔。說完了卻又後悔,這傻丫頭啊……知道了這麼殘酷的消息會怎麼樣呢?可是如果不告訴她,又怎麼對得起她對絕爺的這份情義?
唐柔頓時感覺晴天一聲霹靂,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裡。
是說,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嗎……
唐柔感覺手腳在身不由己的顫抖著,竟然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她的腳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無力的靠著桌腳。
眼淚早已奪眶而出,把她的俏臉都打濕了。她沒有嚎啕大哭,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出,只是坐在那裡默默的流淚。
她每天都在等待,等待著他回來。儘管就算他回來了,眼中也未必會有她,但是她仍然心甘情願的等下去。
只為能夠看到他一眼,只為能夠為他做點什麼。但是即便這麼一點點要求,都不能夠被滿足嗎……
唐柔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多久,忽然感覺臉頰冰涼冰涼的,抹了一把全都是淚水。
她好像如夢方醒一樣爬起身來,撿起了落在地上的抹布。
「主人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我得先把房間打掃乾淨,主人可是有些潔癖的……」唐柔自言自語的絮叨著,眼神空洞卻執著的擦著桌子,儘管那原木桌子已經被擦得放光了。
「媽媽。爸爸到底什麼時候會來看我啊?」艾米麗揚起她洋娃娃般可愛的小臉,女大十八變,但是白種人似乎成熟的要早很多,小艾米麗雖然還稚氣未脫。舉止已經展現出了女性的妖嬈,胸前更是有了微微的起伏。
「好巧,爸爸托人寄過來了禮物讓我交給妳,看看喜歡嗎?」安吉麗娜笑瞇瞇的像變魔術一般從寬大的王座扶手旁找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真的?我看看!」艾米麗已經不像以前一樣走路蹦蹦跳跳的了,而是像宮廷淑女般提著裙角,卻仍是快步的跑上前,接過了小盒子。
迫不及待的拆開了小盒子。裡面原來是個金髮碧眼的洋娃娃,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彎彎的睫毛,穿著一身華麗的公主裙,看起來竟然和艾米麗有著幾分神似。
「唉,又是洋娃娃!爸爸真是的,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艾米麗雖然嘴裡表達著不滿,卻仍然是把這個洋娃娃在懷裡抱得緊緊的,對安吉麗娜追問道:「媽媽。要不然我們去看爸爸吧!」
「那怎麼行?我是女皇,我要對我的億萬臣民們負責啊!」安吉麗娜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的臉上寫滿了憔悴。很顯然她雖然成功的在這個位子坐了下來,卻是付出了許多旁人所看不到的辛苦。
「好吧好吧,那妳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去找爸爸?」艾米麗氣咻咻的,她實在是太想念唐絕了。
「等到妳當了女皇的時候。」安吉麗娜苦澀的一笑,拍了拍艾米麗的小腦袋:「那時候妳想去看誰就去看誰,所以妳要趕緊努力學習,掌握好足夠的知識,才能夠從我這裡接過權杖啊!」
「哼!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艾米麗示威的晃著自己的小拳頭,然後緊緊抱著洋娃娃氣呼呼的離開了。
當看到艾米麗的嬌小背影消失在門外的時候,安吉麗娜忽然一隻手摀住了嘴巴。她的眼中似有星光在閃爍著。
「女皇陛下?」一旁負責護衛的唐逸衣發現了安吉麗娜的異樣,連忙出聲徵詢著。
安吉麗娜什麼都沒說,她只是咬緊牙關忍耐住,然後拚命的擺手示意。
唐逸衣已經明白了,他無聲的對著左右擺了下手,然後御座廳裡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以最快速度退了出去。趕在了安吉麗娜的淚水滑落之前。
安吉麗娜仍然沒有挪開手,她捂著嘴巴壓抑的嗚咽著。
身為女皇,就算再悲傷,也沒有痛哭的權力。儘管在女皇的身份之前,她首先是個女人。
只剩下她一個人之後,寬敞的宮殿裡顯得十分冰冷孤寂,安吉麗娜哭泣著瑟瑟發抖。她感覺真的很冷,尤其是她坐在這麼高的純金御座上的時候。純金御座看起來華麗,但是實際上坐著一點都不舒服。
尤其是她唯一喜歡的男人,整個世界唯一能夠配得上她的男人,永遠離開了之後……
護唐寺中,曾經的地藏現在的無藏正卓然而立在佛堂之前,她頭戴毗盧冠,身披赤色佛衣,裝飾著華麗的瓔珞。一頭長長的紅色長髮,卻有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白皙的皮膚上戴著玉石般的溫潤光澤。
在她的身旁,一條長著獨角生著雄獅尾巴的白毛大狗乖巧的蹲伏著,正是她的守護神獸諦聽。
平時無藏的手中都是握著錫杖,但是此刻她的手中卻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剃髮戒刀。
而在她的面前,一個齊耳短髮的少女正跪在那裡,她有著白皙如玉吹彈得破的小臉蛋,雪白的銀狐毛皮領子映襯著她的俏臉,也不知道是銀狐的皮毛白些,還是她的肌膚更欺銀賽雪。
她正是有聯邦第一戰鬥天才美少女稱號的孫家小公主,孫小美。
曾經的孫小美臉上總是掛著驕傲,但是此時的孫小美卻是一臉的虔誠,似是心如死灰。
她跪在蒲團上,一雙妙目微合,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與她無關,而她已經一心想要皈依佛門。
沉吟了片刻,無藏忍不住說道:「女施主,妳即便想要皈依佛門。也未必一定要削髮。像貧尼一樣帶髮修行也是一樣的。削髮只是一種形式,皈依佛門重在修心,當先正知見,解佛義。再修行,不可因為厭世的出離心而盲目逃避,偏離了慈悲獨生的根本大義。一個安寧幽靜的寺廟應該建在妳的心中,阿彌陀佛……」
「行啦行啦別說啦!煩死了煩死了!」孫小美一躍而起,剛剛的虔誠之色一掃而空,皺著小眉頭叫到:「我明白啦!既然在哪裡修行都一樣,我還到妳這裡剃度幹什麼?」
「那女施主妳……」無藏遲疑的看著孫小美。沒見過這麼容易就回頭的。一般想出家的人,就算是嬌柔作態也得多勸幾句才行,孫小美倒真是個直爽女孩。
「放心,我沒事!」孫小美拍了拍自己已經發育得相當不錯的胸脯,很認真也很大聲的說道:「雖然我是真的很喜歡他,他走了我也真的很心痛,老實說剛知道消息的時候我真的想陪他去死。但是我不能死啊,我還有我還有愛我的爺爺。我還有寵我的哥哥,還有許許多多支持我的人呢!他是我的唯一,卻不是我的全部啊!所以我既然不能陪著他一起死。那就乾脆讓我替他好好的活下去吧!九泉之下的他知道我會這麼想一定會同意的吧!」
說到這裡孫小美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遙遠的天際:「哼!我一定能夠成為聯邦第一位女戰神!等著瞧!」
「……善哉善哉。」無藏除了這麼說,她還能說什麼呢?不過孫小美能夠想得開,讓無藏也算是了卻心事,總算沒辜負了一位老施主的囑托。
微型是無人駕駛的,屬於上京星系最新的技術。由於微型設計,使得穿越時空的安全性得到了最大的保證。
譚觀月獨自站在艙中,她一頭烏黑的秀髮彷彿風中飄逸的絲綢。她狹長而清冽的丹鳳眼依然深邃而霸氣,不過可以看出她的臉部輪廓圓潤了一些,看起來少了些英氣卻多了些女人味。
她的身上依然穿著黑色長身的唐裝,右肩一條金色飛龍張牙舞爪一直蜿蜒到下擺。只不過小腹處卻是高高的隆起,破壞了整體的冷酷霸氣形象。
譚觀月那不帶一絲贅肉的柔韌腰肢已經不見了,她現在是個大肚婆。如今的她雖然一隻手仍然握著一桿比她還要高出一截的青龍偃月刀,但是另一隻手卻不是叉腰而是輕撫著肚子,就彷彿在直接愛撫著自己的寶寶。
她已經擁有了唐絕的血脈,與唐絕在地下佛國的春風一度雖然短暫卻一擊即中。不得不說唐絕這方面跟他的暗器一樣准。硬是把一個少女一次就變成了少婦。
在譚觀月那白嫩的手指上套著一枚金戒指,正是咬金。咬金此刻多了變化,原本牠是通體黑褐色,從頭到尾有一條金色的線的金線蛇。
但是現在咬金卻是渾身紫金色,看起來金燦燦的煞是好看,比起從前更顯耀眼。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譚觀月料想是因為咬金吞噬了那變異的巨大刺龍體內刺龍血的緣故。
譚觀月原本是收服不了咬金的,但是咬金卻不知怎麼靈異的感知到了譚觀月肚子裡的血脈是唐絕的,居然自動爬到譚觀月的手指上守護起來,堪稱一絕。
在譚觀月的肩頭上,還伏著一隻錦毛斑斕的小貓,這小貓隨意舒展下筋骨時,便會從肋下展開一雙錦雞般絢麗的翅膀,總是瞇著的眼偶然睜大,便會從綠瑩瑩的瞳孔中放射出殺機。
這正是被譚觀月從地下佛國之中帶出來並收服了的吞金插翅虎「虎兒」,虎兒雖然威猛霸氣,但是每每在牠想抖抖虎威之時,蜷在譚觀月手指上的咬金便會猛然抬起頭來吐著信子發出「嘶」的一聲,登時便嚇得虎兒屁滾尿流做出乖巧貓咪狀。
譚觀月無心去理會咬金和虎兒這一對「龍虎鬥」,她現在的目的地,是一千年的地球,明朝時期。
她相信在那裡,她一定可以找到那個讓她癡愛著想要用一生一世去跟隨相守的男人。
玉龍雪山山頂上,這是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天地之間都是銀裝素裹,雪花紛飛、寒風呼嘯。
在這裡就只有兩個人,分別南北而立。
北方那人。乃是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和尚。這和尚面色紅潤,五官端正,眉目間隱現莊嚴法相,舉止中文雅灑脫。就似是個斯斯文文的得到儒僧。
他一身明黃僧衣、紅錦袈裟,雖然已經千瘡百孔,隱約露出白皙結實的肌肉來,卻是似乎有著無上法力,週遭的雪花連一片都不曾落到他的身上。
這年輕和尚正是天下第一****,武林十大高手之首的花和尚法洋。以他為中心的週遭方圓一丈之內,雪花飄落時都像是遇到輕風而捲到旁邊。竟似是在法洋頭頂有一頂大大的華蓋在遮擋著風雪。
「好強的內功!」唐絕嘴角緩緩淌出一道血線,他孤身立在法洋三丈之外,雖然受傷卻是屹立不倒。
唐絕伸手撩開胸口衣襟,在左乳上印著一個清晰的青色掌印。
「衣服完好無損,卻致人內傷,老禿驢好犀利的化骨綿掌。」唐絕不禁讚歎了一句。
法洋臉色鐵青,緊緊閉著嘴,狠狠瞪著唐絕。忽然「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雖然法洋的正面看起來是明黃僧衣、紅錦袈裟,十分莊嚴寶相。但是背後卻是鑲嵌著密密麻麻的金針,猛一看去就像是刺蝟的後背一般。
「好。好厲害的……!噗——」法洋勉強說出一句話,跟著又是噴出一大口血,把他胸前明黃僧衣都染紅了大片。
唐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忽然法洋分開站了個馬步,瞪著眼珠子,雙掌合十後捏了個古怪的手印。然後猛地吸氣,頓時法洋的小腹一下子癟了下去,胸腔卻瞬間膨脹得像鳥類般鼓起。
「獅吼功?呵,對我有用嗎?」唐絕剛剛說完,臉上的笑容便凝固了,倒吸一口冷氣:「瘋子!這裡可是雪山!你他娘的在這裡用獅吼功?」
法洋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意。剛剛想裂開大嘴發出獅子吼,忽然天空中綻放出一道奪目的光芒。
「什麼?」法洋驚詫莫名的轉頭看去,卻見不知道哪裡飛過來一頭貓兒,這貓兒肋下生著雙翼,很顯然不是凡品。
但讓他驚詫的是那貓兒的爪下竟然還抓著一個大肚女人的肩頭,這大肚女人生得艷麗無雙。雖然大著肚子,那絕代的芳華仍然讓法洋看了都神馳目眩。
而奪目的光芒,卻正是大肚女人手中合握的一柄大刀,那大刀的桿有茶杯般粗細,刀身上有著盤成一圈圈龍身的陽刻圖案,吞口則是那張開血盆大口的青龍龍頭,刀鋒就是從那青龍口中吐出,森森然泛著寒光!
「嗖——」
一道金光卻是先一步射出,直接鑽入法洋剛剛張開的口中,法洋登時就發不出聲了。
而後大肚女人的青龍偃月刀就斬了下來,只見刀光一閃,血濺五步。
法洋的人頭滴溜溜的打著轉飛出去老遠,臉上儘是難以置信與死不甘心。他的身體緩緩的滑落在雪地裡,大量的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唐絕呆呆的看著這大肚女人和一蛇、一虎的出現,這瞬間的變化讓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來。嘴裡一鹹,唐絕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受了內傷呢。
他腳步一踉蹌,手捂著胸口,大肚女人卻已經快步到了他的身旁,從不離手的青龍偃月刀毫不在意的丟在一旁,她伸出一雙素手扶住了唐絕。
唐絕怎能讓陌生人近身?闖蕩過江湖的他很明白,敵人的敵人可未必就是朋友。但是這個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大肚女人卻讓他沒來由的充滿了信任感,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就好像已經非常熟悉,又想要去親近。
「咻」的一聲,剛剛鑽入法洋口中的金光又射到了他的手中。唐絕下意識的施展神風無影手去抓,卻沒想到他最信賴的神風無影手頭一次失了手,沒能抓住。
唐絕心中一凜,這金線蛇明顯是異種,若是被牠咬一口只怕就算是百毒不侵的他都不一定熬得住。
可是卻沒想到那金線蛇居然沒有咬他,而是像十分親近一樣在他的五根手指間鑽來鑽去,最後像回了家一樣盤旋在了他的中指上。
「這……」唐絕吃驚的看著這條小蛇,為什麼會像寵物一樣對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有這個大肚女人,她是怎麼能到這玉龍雪山上來的?她認識自己嗎?為什麼自己會看著她如此熟悉?
唐絕不禁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眸子認認真真的看著譚觀月。似要把這個第一次見面卻又無比親近的女人看個清楚。
譚觀月也癡癡地看著他,忽然兩行珠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了下來。
唐絕沒來由的就是心口一疼,但他性子清冷,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更做不出趁機把對方攬入懷裡的行徑,只能默默的和譚觀月四目相對。
雪下得更急了,兩個沉默的人身上落滿雪花,就彷彿是一對雪人,又像是在冰峰頂上千年不化的冰雕……
「念爺,怎麼樣,嗅一嗅。是不是有著古怪的香味?嗅的時候會稍微有點精神恍惚,注意力不能集中,有沒有?」唐克德蹲在花圃的地頭上,脖子上搭著汗巾,雙手沾滿了泥土,看著就像是個剛剛幹完農活的老農。
一個大概有四五歲的小男孩和他並排蹲在那裡,這小男孩生著清秀絕倫的小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轉動著透著機靈勁。一頭如墨的長髮在腦後紮了個小辮子。在腦後一甩一甩的。
他有著最精緻完美的五官,女孩要是長成這樣,長大了肯定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男孩的話。那必然是不知道禍害多少良家少女的妖孽了。
雖然他只是個小孩子,但是老態龍鍾鬚髮皆白的唐克德在他面前,卻畢恭畢敬不敢有所譖越。
這小男孩把手裡的小草嗅了嗅,疑惑的搖了搖頭:「沒有呀!克德你會不會是看花眼了?」
「怎麼可能?」唐克德怔了下,他鑽研了這麼幾年毒經之後可以說掌握的七七八八了,怎麼會認錯?
「念爺您再舔一舔這藥草,有沒有感覺舌頭麻麻的?」唐克德連忙繼續誘導:「夢春秋這種藥草沒有毒,只是有麻痺的作用,您試試看,別擔心。我有配置好解藥的。」
小男孩果然吐出粉嫩的小舌頭舔了下草葉,更加疑惑的道:「一點都不麻,還有點甜味,我說克德,早就喊你去配一副老花鏡,你就是不肯。現在知道了吧……」
「不會吧……」唐克德被小男孩說的有點動搖了,他接過小男孩手中的草葉,也放到嘴裡舔了下,但就只舔了一下就立刻感到渾身僵硬,連手腳都麻了。
「哎……呦……」剛剛來得及呻吟,唐克德就雙腳支撐不住的從蹲著變成了坐下,而後又變成了橫躺在地頭上,鬱悶的想著:糟了,又讓念爺給算計了……
「哈哈!我在那草葉上塗了一點點我自己配製的紫籐香,怎麼樣?藥勁挺大吧?放心吧,我做過改良了,我配的紫籐香會讓人全身麻痺,但是不會頭暈目眩,神智會很清醒的,不會傷害到腦神經。這是懲罰你上個月就教過我的東西現在又來一遍,哈哈,你就舒舒服服的在這兒睡上一節課吧!」小傢伙拍著手笑了。
唐老爺子卻哭了,這能怪我嗎?誰讓你小祖宗如此妖孽啊,不但過目不忘而且還能舉一反三,那些一星球一年出一次的高考狀元在你這小祖宗面前都簡直是弱智啊!
「唐念!你這小傢伙又在惡作劇了!」這時一個清清冷冷又如同天籟之音般悅耳的聲音自花圃外響起,就這一聲頓時讓那小小混世魔王嚇得魂不附體,趕緊手忙腳亂的把唐老爺子扶起來,掏出藥丸來給唐老爺子餵下。
但是這麼短的工夫,剛剛還在花圃之外的人已然出現在了小男孩和唐老爺子的面前,就彷彿是瞬移般神奇。
「咳咳……沒事,祖奶奶,我沒事,是念爺在跟我開玩笑呢,您可別責罰他。」唐克德剛剛緩過口氣來能說話就趕緊給唐念開脫。
唐念嘻嘻一笑:「是啊老媽,我們只是在開玩笑呢,要勞逸結合嘛!」說著小手輕輕拍拍唐克德的後背,以示獎勵。
出現的人正是譚觀月,她已經恢復了往日窈窕勻稱的身材,除了稍微豐腴了一些之外,仍然是那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
沒有錯,這個小祖宗唐念。正是唐絕的遺腹子。也就是因為懷了唐念,譚觀月才能堅強的活下來。之所以取名叫唐念,就是思念唐絕的意思。
當初譚觀月雖然去了一千年前尋找唐絕,但是真的找到之後卻發現此唐絕非彼唐絕。人是同一個人,感覺卻是不一樣了。
唐絕,終究是無法替代的。
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所以譚觀月殺了法洋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返回一千年後。獨自把兒子生下來,撫養成人。
平時負責教導唐念的人可多了,除了譚觀月這個武聖老媽以外,外公譚龍生、重孫兒唐克德等等都在排著隊的希望能傳授東西給唐念。像某個號稱聯邦女戰神的御姐根本插不進腳去。不定時的遠在上京星系白玉京的唐笑天和唐驚天還會過來探親,並傳授唐念一些連譚觀月都不知道的功夫……
所以唐克德教唐念東西都是按照課時算的,一個課時為一個小時,唐念剛剛確實手下留情,只麻倒唐克德一小時而已。
譚觀月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性,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除了長相以外哪裡都不像他爸爸。唐絕是多麼冷酷直爽的人,偏生唐念古靈精怪的,小小年紀已經讓唐家堡雞飛狗跳。據說唐念已經在研究著要離家出走去帝國追求那個美艷傳遍整個太陽系的蘿莉公主艾米麗……
當然譚觀月也知道唐克德不會有事,普通老人在地上躺一小時可能會腰酸背痛,但以唐克德衛神的修為在地上別說躺一小時了。躺一年也照樣生龍活虎啊。
深蹙娥眉,譚觀月冷聲訓斥道:「胡說!雖然你輩分比克德高,但終究克德年紀已經大了,又是唐家的老爺子,是你能隨便開玩笑的?哼,今天被我抓了個現行,還不知悔改?罰你今天不准吃飯,把神風無影手給我練上一千遍!」
「唰——」
白生生的小手拉出幻影在譚觀月面前一晃,譚觀月下意識的往後一讓,沒有被那小手抓到。
「你——」譚觀月滿面怒容的想要教訓兒子。卻見唐念的手上正美滋滋的搖晃著譚觀月的滿天星胸針。
「老媽,我早就練成了好吧!」唐念得意洋洋的得瑟著。
「……那就在粉金碎玉手上再下下功夫!」譚觀月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唐念伸出小手在她從不離手的青龍偃月刀上輕輕一握。
「你——」譚觀月又想暴走,但是唐念馬上就放手了,笑嘻嘻的道:「老媽,看看妳的刀柄!」
譚觀月疑惑的一看。卻見她那好不容易才到手的正版青龍偃月刀竟然刀柄上留下了小小的手印!
要知道她這青龍偃月刀的刀柄都是千年寒鐵所鑄就,陪伴關聖人戎馬一生不曾有丁點兒的損壞,卻被唐念輕輕一握就留下痕跡,雖然手印太淺了點,連指紋都看不清……但是這是才四五歲的小正太好嗎?要不要太高的要求啊?
譚觀月徹底被妖孽兒子給打敗了,背後淚流滿面,孩子他爹,你的種你自己回來教好不好?我實在是不行了啊……
就在此時,忽然唐豐毅匆匆而來,甚至不小心將花圃最外圍一叢青草踩倒,引得唐克德一陣心疼。
唐豐毅做總統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了,原本就冷靜沉穩的他早就修煉出了天塌不驚的心理素質。除了之前知道唐絕死了的消息時他痛哭失態以外,再也沒人見過他臉上現出過一絲慌亂。
可是現在聯邦總統唐豐毅竟然失了方寸,讓唐克德沒把心疼藥草的話說出口,而是直接問道:「豐毅,出了什麼狀況?」
「出大事兒了!」向來對孝道做得很到位的唐豐毅這時竟然顧不上先給各位長輩請安,急著忙著的說道:「蟲獸……蟲獸入侵天祐星了!」
「什麼?蟲獸?」唐克德、譚觀月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呼,借唐絕的光,他們對蟲獸早就有了比較詳細的瞭解。
但是他們從來沒把蟲獸當回事,因為在唐絕離開人世之前就在牧野星系做好了安排,而蟲族又被上京星系給消滅掉了。沒有蟲族的領導,蟲獸是不可能有那麼高的智商穿過空間隧道來攻擊下京星系也就是太陽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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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一起發的,沒想到單章限制一萬二字,只好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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