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奎鬱悶的進了少林寺,這裡人很多,往日裡出行都是享受開道封街什麼的,現在的趙元奎被擠了一身臭汗,那些人對於寧婉君這個女子都禮讓三分,但是對於他這個二皇子可沒什麼謙讓的意思。
一直來到了方丈的居所,也沒有看到一個人來迎接。
到了門口,寧婉君告訴他們在這裡等著,自己要去見方丈。
剛剛要去敲門,突然門開了,一塵在裡面出來,告訴寧婉君,方丈正在休息,請諸位隨便走走,到了掌燈時分直接去萬佛塔等候。
寧婉君點頭答應,帶著小翠去萬佛塔上香了,沒有理會趙元奎。
趙元奎和小順子相互看了看,雖然有心質問這個老和尚,但是有求於人終究是不敢,只好也四處閒逛。
一直到天近黃昏,香客們散去了,才有人告訴幾人可以去齋堂用餐,吃完飯可以去萬佛塔頂。
趙元奎也確實餓了,雖然寺廟都是素菜,也只能將就一下了。
簡單吃了點東西,趙元奎帶著小順子來到了萬佛塔前。
寧婉君已經等候在這裡,看到趙元奎到來,對其道:「黃公子,方丈就在塔頂,你上去吧」。
趙元奎點頭,就要和小順子一起上塔,不料卻被一塵阻攔。
「方丈有交代,只許這位公子一人前往。」
小順子是有功夫在身的,聽到一塵的話,立刻道:「那怎麼行!我還要保護咱們公子,萬一他在塔上遇到什麼危險怎麼辦?」
一塵笑了笑,突然一伸手,小順子還沒看清怎麼回事,就覺得身體一麻,整個人都動不了了。
點穴!
「即使你跟隨上塔,也起不到任何保護的作用。」
一塵說完,又對趙元奎道:「公子,請上塔吧,莫要讓方丈等急了。」
趙元奎有些猶豫,正想說什麼,突然一塵又道:「這位公子莫不是不敢自己上去嗎?」
趙元奎好歹也是皇子,狂妄慣了的,來到少林寺之後處處吃癟,如今聽到老和尚還在激自己,傲氣也上來了,一甩袖子道:「哼,天下之大,也無本公子不敢去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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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昏暗,月影重重,塔外風鈴作響。
塔內每層只點燃了一盞油燈,視線不清,周圍的那些菩薩佛陀似乎都在獰笑,趙元奎一路心驚膽戰的往上走,只覺得這座佛塔無比的陰森。
當他走到第五層的時候,突然上面一個聲音傳來:「站住!」
空蕩蕩的佛塔內,聲音來回激盪,形成一連串的回音,聽著有些恐怖。
「你你是誰?」
「貧僧乃是少林寺的方丈,就是這次要治療你的人。」
趙元奎聽到是和尚,心裡膽氣立刻壯了起來,對著上面喊道:「你要幹什麼?」
他回答就必須聲音很大,但是那個和尚說話,好像沒有喊,可是聽的卻很清楚。
「你可相信貧僧能治好你?」
趙元奎道:「其實我來這裡,也沒報多大希望,我的傷那麼多名醫都無法治好,你區區一個小廟方丈,如何能治的好我?我也不過是看在婉君的面子上罷了。」
「你因何認定貧僧沒有本事?」
「聽你聲音就知道,你年紀不大,能有多大本事?」
「施主,看問題不能只看表象,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
「哼,我向來就只相信我的眼睛。」
「施主倒是自信滿滿。」
「我自幼博覽群書,學習聖賢之道,兵法韜略,治國安邦,不敢說胸中溝壑萬千也差不多了,自然不會被你輕易所騙。」
「如此說來,那施主的心中,怕是容不下貧僧的理念了。」
上面的和尚越說,趙元奎越覺得自己不凡,頭一揚,「我的心中裝滿了學問,你那點理念,確實沒地方裝了。」
「那好,請施主去香案前面,看看上面有什麼?」
趙元奎依言走到了香案前,往上面一看,之間一個白色大碗擺在那裡,裡面裝了滿滿一碗的石子。
「有一碗石頭。」
「施主認為,此碗裝滿了嗎?」
「已經滿了。」
「那請施主繼續登塔,看看上面還有什麼?」
趙元奎繼續往上走,來到了佛塔六層,到了那個香案前面一看,還是一個大碗,裡面還是裝著一碗石頭,不過石頭的空隙間,已經填滿了許多沙子。
「此碗和下面的那個碗一樣大,裝的石頭也是一樣多,施主認為,這次碗裝滿了嗎?」
趙元奎有些尷尬,但是還是堅持道:「剛才我沒看清,這次應該是裝滿了。」
「那好,施主請繼續登塔,看看七層有什麼?」
趙元奎依言繼續向上,來到了佛塔七層,香案上還是一個大碗,裡面不光有石頭沙子,還被灌了水。
「施主,這次的碗裡面,一樣的沙子石頭,但是又加進去了一些水,施主認為,如此可是滿了?」
趙元奎半晌不語,最後道:「此次我看清了,應該裝不進去什麼了,無論裝什麼,水都會溢出來。」
上面的聲音依然讓其登塔,趙元奎只好繼續向上,來到了佛塔八層。
這次的大碗裡面,不光是沙子和水,旁邊插了幾株香,上面的香灰不時的跌落到碗中,卻依舊沒有水或者沙子溢出來。
這次沒等上面的和尚說話,趙元奎先喊了出來:「和尚,你也就這些本事了,香灰太輕,所以不能讓水溢出來,這次我相信,絕對裝不進去東西了!」
也沒等和尚說話,趙元奎就蹬蹬的上了佛塔九層。
到了上面,一個和尚席地而坐,在擺弄面前的一個大碗,看到趙元奎上塔,轉過頭對其笑了一下:「施主,你就如同這個大碗,總以為自己已經學了很多東西,心中充滿了自己了理念,對於不同的見解不能接受,主觀性很強,但是事實證明,你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往往就是錯的,比如這個碗。」
說完,和尚一閃身,趙元奎看到了他擺弄的那個碗,不禁目瞪口呆。
這個碗裡面,石頭、沙子、水、香灰等等都被聚集到了一起,似乎都有些凝固了,好像和泥一樣。
而在這個碗的中間,借助這些泥的力量,插著一根燭台,燭台穩穩的立在那裡,燭台的上面擺著一塊木板,木板的上面,居然又擺了四隻碗,每個碗裡依舊是石頭、沙子、水、香灰等等,沒有一點灑落和溢出來的。
「不知施主認為,如今的這個碗裡面,還能裝多少東西?」
趙元奎這次沒有繼續反駁,而是默默的站在那裡,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錯了,眼前的這個和尚,有些道行。
就在他沉思的時候,那個和尚又盤坐了下來,拿著一個木魚輕輕的敲了起來,口裡念著不知名的佛經。
隨著木魚聲響,趙元奎竟然產生了一種不想去打斷對方的感覺,可是站在這裡又有些累,四下看了看,和尚旁邊還有一個蒲團,就走了過去坐下來,等待和尚唸經結束。
往日裡,如果聽和尚唸經,趙元奎怕是片刻都等不下去,但是今天,這一等,居然就忘記了時間。
也不知過了多久,木魚聲終於停止了,趙元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大師,如今是什麼時候了?」
透過佛塔窗欞,趙元奎發現月上中天,好像時間不短了。
「施主,現在剛過子時。」
「子時!」
趙元奎猛的發現,自己居然在這個佛塔裡面聽這個和尚唸經聽了三四個時辰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且他的心裡,那些負面情緒竟然不翼而飛。
「不知此時施主認為,貧僧能治好你的傷了嗎?」
趙元奎想了想,終於是點頭道:「無論成敗,大師儘管嘗試便是。」
「施主如此說,貧僧到有些猶豫了,一是受寧姑娘所托,不願讓人失望,二是貧僧觀施主龍虎之姿,日後必成大器,此次治療施主,不但要用到我佛門至寶舍利子,還需要貧僧耗費十年功力,耗費功力是小,日後多吃多喝多休息還能補回來,但是貧僧就怕一個弄不好,反而害了施主。」
「大師不必多慮,我受傷數年,受盡折磨,本以為時日無多,才行事為所欲為,不經大腦,可是沒想到今日有幸遇到大師,在下已經相信大師的本事,無論成敗,都不會責怪大師分毫。」
猶豫了一下,趙元奎又道:「至於大師消耗的十年功力,本人深感愧疚,但是本人不通武學,也不知該如何才能補償大師,況且婉君曾經偶爾提起過,千萬不要在大師面前提及金錢,那是對您的不敬,如此一來,讓我也是不知如何做了。」
說完以後,趙元奎似乎頗為苦惱。
霍元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寧婉君個敗家孩子,自己一毛不拔也就算了,還鼓動別人也不出血,那我耗費十年十分鐘功力給他治療有什麼意思啊!
但是話還不能說的太直白了,霍元真只有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對趙元奎道:「那既然如此,貧僧就放手施為了,治療此傷不但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且中間怕是有些痛苦,施主可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趙元奎頗有些緊張的閉上眼睛,心想怎麼還會痛苦呢?
霍元真緩緩的向趙元奎走來,心想你不出錢是吧,不讓你受點苦是不會開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