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窗外的樹葉間投射進來，在床前留下斑駁的光影。
睡夢中的小李翻了個身，皺起了眉頭。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種感覺，就像自己變成了菜板上的鯰魚，被拿著菜刀的伙夫緊盯著一樣。
隨心所欲的控制，肆無忌憚的窺探，自己卻無能為力。
麻痺的意識漸漸甦醒，她開始判斷出，自己的身邊有一雙眼睛。
危險感就來自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終於，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一切就像想像中的一樣，她的身邊坐了一個人。
一個一身雪白運動裝，長了一臉青春痘的男子。
五指。
五指就坐在小李的身邊，一邊玩弄著手指甲，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這樣的堂而皇之的窺探顯然已經持續了很久，他的嘴角滿是輕蔑的笑意。
「醒了？」見小李醒來，五指慵懶的開口道。
「你說過，劉葉的案子後，我們互不相欠了。」小李本能的拉過毛毯蓋住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的說道。
「我也說過，只要你再幫我最後一次，我不但保證今後絕不找你，而且還會給你一筆數目不菲的錢，足夠讓你和你的家人下半生衣食無憂。」五指聳聳肩，悠悠的說道。
「我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工作室的事情了。」小李咬著牙說道。
「這恐怕由不得你。你只有兩個選擇。」五指一臉不屑的說道。「第一是好好按照我說的做，皆大歡喜。第二，我另找人做，然後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都透露給宿夢起蕭千韻等人，讓你再也無法在濱州市混下去。哦對了，你父親的高利貸還差幾十萬吧……」
小李絕望的搖了搖頭，起身，跪倒在五指面前，深深的埋下了頭。
「我以前就和你說過，我這個人從不可憐別人的。」五指連頭都沒抬，冷冷的說道。
「求求你……放過我……」小李自顧自的哀求著，右手卻悄悄伸進毛毯下邊。
那裡藏著一把刀。
她握住了刀柄。
她繼續假裝痛哭著，忽然咬牙切齒的尖叫一聲，拚命的將刀尖狠狠的刺向五指。
近距離的刺殺，毫無預兆突然發動的絕地反擊。
這次攻擊她已經預備了很久，她心意已決。
只要一刀下去，這件事就可以一了百了。
即便自己後半生在監獄中度過，或者直接被執行槍決，也不再遺憾。
可是，刀尖刺進皮膚肌肉的聲音並沒有響起。
小李撲了個空，險些撲倒在床下。
五指早已沒了蹤影。
他坐過的地方已經空空如也。
小李大口喘著粗氣，手中的刀悄然落地。
噹啷——
金屬刀鋒和地板磚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將小李嚇的全身一抖。
聲音並沒有隨著刀鋒的落地而結束，而是很詭異的持續響了下去，變成了手機鈴聲……
小李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手機就放在床頭櫃上，還在頑固的響個不停。翠綠色的屏幕在昏暗的光線下閃動著幽幽的光澤。
小李渾身汗濕的看著震動不停的手機，雙目中全是驚恐和迷惑。
要知道，原先用的手機摔掉之後，她連sim卡也換了。正在響個不停的這個是她新辦理的私人號碼，包括夢起工作室的同事在內，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
現在是晚上的十二點多，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莫非，又是一輪新的夢境？
這一刻，小李心亂如麻，接連的打擊，讓她這個盜夢老手再也無法分辨夢境和現實。
手機還在響著，清脆的鈴聲在昏暗的光線中暢通無阻的傳遍房間的每個角落，無情的鞭笞著小李繃緊的心弦。
她努力平靜了下心神，接起了電話。
「小李妹子，我說過會再找你的。」
電話一接通，聽筒裡便傳來一個慵懶的男中音。
小李只覺得頭皮一炸，眼前一片昏黑。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真的是五指。
不，這一定還是夢境，自己剛換的號碼，遠在美國的五指怎麼可能知道？！
但小李也明白，在自然生成的前提下，既然她想到了此刻自己是在做夢，那十有**，此刻應該是在現實中。這是常識，但小李卻依然不願相信。就像她明知在三葉咖啡屋的遭遇是真的，卻死也不願意相信一樣。
「打擾了你的美夢，抱歉了。」五指興致勃勃的說道。「我知道你最想問的是什麼，我是怎樣知道你的新號碼的，對吧？我可以回答你，在夢起工作室內，我並不只是有你一個內線。」
「什麼？你……」現在幾乎可以完全確定了，即便小李自己再不願相信，也只能承認了——
這顯然不是夢境。
這是現實，比噩夢更殘酷更詭異的現實。
「你說過，說劉葉的案子後，我們互不相欠了。」小李努力壓抑著砰砰亂跳的心臟，盡量冷靜的說道。
「但我也說過，只要你再幫我這一次，我不但保證今後絕不找你，而且還會給你一筆數目不菲的錢，足夠讓你和你的家人下半生衣食無憂。」五指雲淡風輕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我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工作室的事情了。」小李咬著牙說道。
「這恐怕由不得你。你只有兩個選擇。」五指冷笑道。「第一是好好按照我說的做，皆大歡喜。第二，我另找人做，然後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都透露給宿夢起蕭千韻等人，讓你再也無法在濱州市混下去。哦對了，你父親的高利貸還差幾十萬吧……」
小李忽然覺得，這一輪對話是如此熟悉。
沒錯，和剛才夢境中的一模一樣，幾乎是一字不差。
可是，此刻的她方寸大亂，只覺得腦袋裡亂的就像一鍋粥，根本無暇去思考這些了。
「你這個惡魔……你究竟怎麼才會放過我？！！」小李失聲哭喊道。
「最後一次。」五指信誓旦旦的說道。「幫我做最後一次事就可以。」
「又是最後一次……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麼？」小李恨恨的說道。
「這次是真的。因為做完了這次，宿夢起等人就會提高對你的警惕，今後我即便想讓你做事，你也無能為力了。所以是時候讓你發揮最後的能量，然後啟動我的新內線的時候了。」
「你究竟要對工作室做什麼？」小李冷冷的問道。
「這個你無需知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到時候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了。放心，我不會讓你殺人放火，或者做什麼讓工作室的人值得追殺你的事情的……就這樣，我會再聯繫你的。」
說完這句，五指便將電話掛斷了。
聽筒裡只剩下嘟嘟的系統忙音。
五指的聲音消失了，但小李卻覺得，他的陰影，他的詭笑就在自己身邊，如影隨形，無處不在。
窗外，夜色依舊，距離天亮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但很明顯，今夜的小李再也無法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