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寒雨肆虐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太陽終於從東方的天際綻開了笑臉。
陽光從明淨的窗戶裡灑進來,讓整個豪華闊氣的客廳頓時溫馨了許多。
蕭千韻和父母坐在巨大的大理石餐桌前,默默的吃著早餐。
早餐是蕭母親手烹製的。這位身家過億的董事長太太,只有在和女兒在一起時,才會親自下廚展現她那精湛的廚藝。
夫妻兩人一邊吃飯,一邊不時的將愛憐的目光看著對面埋頭吃飯的女兒。自從小兒子不幸夭折後,蕭千韻便成為他們唯一的骨肉了。萬千柔情都集中了女兒的身上,儘管之前發生過摩擦爭執,那也是因為寵愛所致。
「angel,你已經有整整兩年,沒吃你媽媽親手做的早餐了吧。」蕭問天一邊喝著牛奶,一邊輕聲問道。
angel是蕭千韻的英文名,這個名字還是蕭千韻的大學導師給取的,翻譯成漢語的意思是:天使。
在美國生活了這麼多年,父母在家中已經習慣了稱呼她的英文名。
「不是啊。」蕭千韻一邊翻動盤子裡顏色靚麗的煎蛋,一邊輕快的回答道。「我經常都有口福吃媽媽做的菜呢。不過……是在夢裡。結果每次醒來之後,饞蟲就不受控制的跑出來了。」
「傻孩子。」蕭母有些心酸的看著她,歎了口氣。「那為什麼不常回家看我?」
「媽媽你知道的,我想盡快做出點成績來,好讓你們安心。」蕭千韻凝聲說道。
聽到女兒的話,蕭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旁的蕭問天一眼,眼神裡帶著淡淡的幽怨和責怪。
「看到你有目前的成就,我覺得很欣慰。」蕭問天淡淡的說道。「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都在問自己,當初對你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太不近人情了。你媽媽也經常為這件事責怪我。」
蕭千韻急忙說道:「爸爸,你沒必要自責……」
蕭問天擺了擺手,繼續說下去:「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思想比較頑固。我一直以為,我們蕭氏好不容易打拼下來的產業,就必須一代代的傳下去,即使不越來越輝煌,也必須屹立不倒。所以,從你和你弟弟小時候……」說道這裡,蕭問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意中說錯了什麼,而一旁的妻子也不露聲色的扯了他的衣袖一把。於是蕭問天立即改口道:「哦,所以從你小時候開始,我就想當然的認定,將來你就是蕭氏的接班人。從來沒考慮過你如果不喜歡經商怎麼辦,你如果有自己另外的想法怎麼辦。我認為我已經完全的給你規劃好了人生,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安排生活下去就行。至於你所鍾愛的盜夢學,我一直嗤之以鼻,認為那是電影裡忽悠人的東西,不是我懷疑你的能力,只是,我很片面的認為,凡是我規劃以外的事情,你都不能去做……」
蕭千韻一邊默默的享用美味的早餐,一邊傾聽著父親的話。她心中想道,如果父親能在兩年前就想通這些事情,那該有多好?雖然她沒有責怪父親的意思,但回想起創業初期的萬般艱辛,她就覺得有些委屈。當初自己離開了導師,又賭氣離開了家,無論是深造心理學,還是盜夢術的研究,都是自己一個人打拼,吃了太多太多的苦。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她至今想起來還很心酸……
「你爸爸這個頑固的傢伙。」蕭母接過話題接著說道。「若不是後來你的導師——大名鼎鼎的張素教授親自登門找你,你爸爸從張素教授嘴裡知道了盜夢學的重要性,他還那腦子還是冥頑不化,不肯認錯呢。」
「張素教授?他登門找過我?」蕭千韻聽到這裡,頓時停下了吃飯的動作,驚訝的問道。
「對。」蕭問天接著說道。「張素教授獲過兩次諾貝爾獎,他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被譽為現代的愛因斯坦。他這樣級別的人物親自登門找你,苦苦詢問你的下落,當時我真有點受寵若驚了。若不是從他嘴裡得知你在盜夢學方面的努力和成就,我恐怕到現在還不肯相信你。」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張素教授不是失蹤好久了嗎?很多人都猜測他是急流勇退,隱居起來養老去了,但我知道,他那樣的人是不會停止前進的!爸爸,張素教授到底是什麼時候去找的我,當時都說了些什麼?」蕭千韻一改平時的冷靜和穩重,迫不及待的連珠炮般發問道……
張素,一個讓全世界華人為之驕傲的名字。他在神經學、心理學等諸多領域都頗有建樹,先後獲得過兩次諾貝爾獎,是當今世界上公認的科學巨星,泰斗級別人物。張素曾是蕭千韻的導師,蕭千韻的聰穎和勤奮,曾讓張素歎服不已,默認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angel這個名字,就是張素教授的饋贈。
但遺憾的是,這位科學泰斗對於蕭千韻這位愛徒鍾愛的盜夢學,卻始終不予認同。因為蕭千韻的盜夢術如果成立的話,恰恰與他提出一套夢學理論大相逕庭,甚至可以說是徹底的推翻了他關於夢學的理論基礎……
最後,因為蕭千韻堅持研究盜夢學,終於和導師一拍兩散。
倔強的蕭千韻決定離開張素教授,憑借自己的力量,讓盜夢術成為現實。
自己最鍾愛癡迷的專業,卻被自己最敬重的老師否決掉,這件事一直都是蕭千韻心中無法消磨的遺憾……
而很長時間以後,當蕭千韻經過了無數次的失敗和摸索,終於將單人盜夢變成現實時,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立即聯繫張素,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展示給導師看。但遺憾的是,她卻再也聯繫不上張素了,當時張素據說已經銷聲匿跡了很久,外界都做了大量的各種各樣的猜測,卻是真真假假,無從分辨。
而現在,當蕭千韻突然得知,自己苦苦尋找的張素教授,竟然曾經登門找過自己的時候,那種激動和急切是可以想像的。
「那應該是去年年底時候的事情了。」蕭問天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說道。「對,我記得當時我正好和華人商會的主席商議春節聯歡的事情,張素教授就來了,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個年輕人,估計是他的學生。」
「當時張素教授都說了些什麼?」蕭千韻急切的問道。
「他好像很急,又好像很愧疚的樣子。一開始就說是來找angel道歉的。」蕭問天道。「他說,你曾向他提起過盜夢術的事情,但當時他認為你的盜夢理論太荒謬,直接予以否決掉了,甚至還嗤之以鼻,勸你放棄過這方面的研究。但你仍然堅持繼續,後來這件事導致你們師徒二人分崩離析……他說,他是來找你道歉的。他說,你是他最好的學生,但因為他曾經的自負和才疏學淺,失去了你這個最好的學生。他還說,如果能聯繫到你,一定要盡快告訴他。但當時我們給你打電話,你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那段時間我們始終找不到你。」
蕭千韻回憶了一下,的確,去年年底的那段時間,正是她的盜夢術馬上就要成型的階段。那段時間她如癡如狂不眠不休的把自己所在實驗室裡,斷絕了和外界的一切來往,瘋狂的反覆的實驗,計算,研究,再實驗……大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在外人的眼中幾乎是人間蒸發了,連電話都一個沒給父母打。
現在看來,正是那段瘋狂的「閉關」時間,才戲劇化的導致了自己和導師的錯過。
「等到後來你終於想起給我和你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張素教授已經失去聯繫了。而且你每次和我們通電話的時間都很短,我也就沒把這件事告訴你。」蕭問天歎息道。
蕭千韻聽到這裡,突然覺得再也沒有任何食慾了。
有些事情,是注定會錯過的。
她有些出神的凝望著窗外剛被風雨摧殘過的樹木,情不自禁的想到。
父母接下來說的什麼,她再也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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