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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酣然入夢 第5章 盜夢師 文 / 老屍

    催眠是一種意識替代狀態。被催眠者對他人的暗示具有極高的反應性,處於高度受暗示性狀態。這種狀態下,被催眠者意識恍惚,自主判斷力、意願行動力、知覺、感覺,都會相應的發生扭曲、減弱甚至喪失。說白了,進入被深度催眠狀態下的人,其實就相當於催眠師手中的玩偶,所有的反應都受到催眠師的直接控制,根本不可能再具有什麼獨立思考的能力。

    你看過諾蘭的《盜夢空間》嗎?

    這顯然不應該是一個被深度催眠的人所能寫出來的問題。

    也就是說,蕭千韻並沒有被自己催眠!

    她一直都是在假裝被催眠?

    意識到這一點,手中的紙片頓時像沾染了濃硫酸,讓宿夢起的手猛地一抖,紙片不由自主的從指間滑落。

    而在他對面,蕭千韻已經款款站起了身,一根纖細的手指忽的向在虛空中漂落的紙片一指,紙片頓時熊熊燃燒起來,頃刻間化作了灰燼。

    宿夢起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還沒等說話,突然又覺得上衣口袋裡有東西在煩躁不安的鼓動著,彷彿要掙脫口袋的束縛。

    那個口袋,正是剛才放百達翡麗腕表的地方。

    宿夢起急忙將手伸進口袋,將手錶扯了出來,但剛剛撤出手,他就忍不住驚呼一聲,狠狠的將手裡的東西甩飛了出去。

    這哪裡是什麼腕表,分明就是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剛剛將手裡的毒蛇甩飛,他又驚訝的發現,毒蛇在即將撞向牆壁的時候,化作了一隻雪白的白鴿,白鴿揮動著美麗的翅膀,徐徐落在了蕭千韻的手心中。

    「宿夢起先生,這一切,能讓你足夠相信,你此刻是在夢境中了嗎?」

    蕭千韻一邊逗弄著手裡的白鴿,一邊饒有興致的問宿夢起道。

    宿夢起努力平息著自己驚駭的心情,皺起了眉頭。

    沒錯,著火的紙片,變成毒蛇的腕表,化作白鴿的毒蛇,這一切詭異到極點的事情,都足以讓他相信,自己此刻是在做夢。

    但這怎麼可能呢?自己明明起了個大早趕到這裡,為了防止睏倦睡著,自己在出門前還特意喝了大量的咖啡振奮精神……

    「看來你還是有點懷疑不定。」蕭千韻無奈的笑笑,將手中的白鴿向上一推,白鴿展開翅膀向上空飛去,很快便沒入藍天白雲中。宿夢起這才驚訝的發現,自己所在的辦公室,不知什麼時候又變成了上次春夢中的那個充滿激情和恥辱的小巷!

    也許是看出了宿夢起心中的疑惑,蕭千韻將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裡,淡淡的笑問道:「你以前必定做過不少夢吧?那你一定會有這樣的經驗,那就是當你從夢境中醒來時,多半不會記得夢境的開頭……那麼現在,請你回憶一下,你能記得的最起初的回憶是什麼?」

    宿夢起努力想了想,疑惑道:「開頭當然是早上從家裡起床,然後喝了很多咖啡跑出來……我記得很清楚。」說到這裡,宿夢起更加奇怪了,正如蕭千韻所說的,如果這是自己的夢境,必定不會這麼記憶猶新,這麼清晰的記得夢境開端的,可是自己為什麼就想的這麼清楚呢?

    看到宿夢起大惑不解的樣子,蕭千韻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問道:「那麼你接著回憶,關於你早上醒來之前的事情,還記得嗎?比如你是昨晚是什麼時候回的家,幾點上的床,入睡的時候大約是幾點,等等?」

    宿夢起用力皺著眉頭想了想,無奈道:「這些……我都全然不記得了。你的意思也就是說,當我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夢境中了?!」

    蕭千韻點頭笑道:「當然是的。實不相瞞,現在的你,其實正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呼呼大睡呢。」

    宿夢起恍然大悟似的點了點頭,但隨即,更多的疑問湧上腦海,目前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要問蕭千韻了。

    蕭千韻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立刻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發問。然後她信手一揮,兩人所處的小巷再次發生了變化,又變回了原來的辦公室的模樣。

    兩人在沙發上面對面坐下後,蕭千韻開口道:「宿夢起先生,在解答你所有的疑慮之前,還是請你先回答我剛才提問你的問題吧。諾蘭的《盜夢空間》你看過沒有。」

    「看過一遍,沒大看懂。」宿夢起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我不太喜歡那些太耗費腦細胞的東西。」

    「看過就好。」蕭千韻鬆了口氣,說道:「那麼你一定記得,裡面的人可以通過某種設備連接和共享多人夢境吧?」

    宿夢起點了點頭,有些不耐煩嗤笑道:「當然記得,整部電影不就是在講這麼一件玄乎到極點的事情麼?」

    「那我如果告訴你,電影裡面的情節並不是純粹的空穴來風杜撰編造,現實中的確有盜夢這種技術存在的話,你相信嗎?」蕭千韻緊接著盯著宿夢起問道。

    宿夢起又捏起了下巴。誠然,盜夢這種事情太過玄乎,一般人必定會認為這樣的事情只會出現在科幻電影和小說中,但宿夢起卻不是一般人。當他還沒接觸催眠學的時候,也和一般人以為的一樣,認為催眠這種東西不過是心理治療的一種方式,絕不會神奇到電影小說裡的那種程度,能控制人的意念和思想甚至行動……但是隨著他在催眠學中不斷精進,他的催眠術技藝高超到輕而易舉的就能攻克這一點的時候,他不得不相信了這種事實的存在——一門科學只要鑽研的足夠深,就有極大的可能化腐朽為神奇,將科幻電影和小說裡的情節變成現實。而之所以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相信這樣的事實存在,是因為這樣的成功事例非常罕見,而且一旦出現,就會立即被當做機密封存保護起來,大部分被國家機器所用,另有小部分個人當做功成名就的秘密利器。一旦這樣的技術被眾人所知,很容易會引起民眾對科學的恐慌心理。比如催眠,如果大家都知道催眠師還有宿夢起這種變態人物的存在,試問還有誰會去接受催眠師的心理治療呢?到時候非但沒人會再相信催眠師,而且還會有大批民眾義憤填膺的建議國家高層,嚴格控制和封殺催眠師這個行業……

    所以對於蕭千韻此時所說關於盜夢技術的事情,他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有這樣技術的存在,但內心深處,卻已經悄然的默認了這種可能。

    為了掩飾自己的這種不確定性,他決定反守為攻,於是饒有興致的盯著蕭千韻問道:「這麼說,你就是個掌握了盜夢技術的人,也就是傳說中的盜夢師?然後你就三番五次的潛入到我的夢境,讓我吃盡苦頭連連出醜?」

    「不要把自己說的這麼委屈。」蕭千韻冷笑道。「相比於電影裡的情節,我的盜夢術其實非常落後,也非常具有局限性。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我能做的只是通過設備潛入你的夢境,然後對你的夢境進行極小範圍內的改動和變化。比如創建小巷子,或者這間辦公室等等這一類的,屬於我的自我意識內的封閉空間——我習慣把這個空間成為安全屋。然後,我會想辦法引誘你進入安全屋內。對於這個安全屋,我可以自由掌控,但對於安全屋外你的其他整個夢境王國,我都無法掌控和改動……所以說明白了,其實我對你的動機和思想瞭如指掌,如果你光明磊落,如果你對我心無雜念,那你絕不會來到這個空間內!」

    宿夢起聽到這裡,用力的嚥了口口水,忽然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如同實驗台上等待解剖的青蛙,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蕭千韻的法眼。這種毫無秘密可言,被人肆無忌憚的透視的境地,讓他覺得相當不舒服,讓他有馬上起身逃出這間該死的辦公室的衝動,她不是說過,一旦自己走出這個空間,她就無法掌控了麼?

    但在離開之前,他還有問題需要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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