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往事
零閉著雙眼。思緒,卻是早已經飄回了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的時代。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微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非常有趣的事情。還沒等說,就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的父母……他們多多少少,也許算得上是一對科學家吧。助手一號,你的資料庫中有關於我父母的資料嗎?」
初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主人,您並沒有留下太多的資料。您父母的姓名,身份,年齡,生卒年等,全都被您親手消除了。為的,就是防止將來有一天,出現反抗軍針對您父母的暗殺行動。」
零笑了一下,說道:「沒錯,你說過。嗯……既然連你都不知道,那可見我一定是刪的非常乾淨吧。好,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不妨好好的和你說說我的家庭。」
「我的家庭和普通人一樣。雖然說我的父母和普通人有些區別,但在總體上,他們還是和天底下的所有父母一樣,疼愛著自己的孩子。」
「我的爸爸媽媽很關心我們兄弟倆,他們為我們做出了世界上任何父母都會做的事情。不,或許更多。」
「他們教會了我許許多多的知識,培養了我許許多多有關科學方面的興趣。我至今都記得十分清楚,在我有印象當中,我母親做給我看的第一個實驗。雖然現在看來是那麼的平凡無奇,但當時,可絕對算得上是震撼我的心靈。」
「母親讓一公斤的水擺脫了地心引力,懸浮在半空。你可能很難想像,當時我看著那懸浮在我面前的那一公斤的液體時究竟會是多麼的震撼。」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至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所謂的常識,並非不能被打破。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永恆不變的真理。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可能。只要遵循一定的科學規律,那麼,人類的世界其實就可以變成傳說中的魔法世界一樣,顯得神奇而又令人詫異。」
(作者註:此為賴登弗洛斯特現象,當液體落在某高溫的物體上時,液體的底端被瞬間氣化。但是,由於水蒸氣是熱量的不良導體,這些水蒸氣反而可以保護其他的液體不被蒸發。同時,這些水蒸氣從下方托住所有的液體,可以在短時間內讓液體懸浮在高溫的物體之上。所以,這種液體懸浮的現象的確很像魔法,但卻並不是什麼魔法,而是真真正正的科學。當然,此現象被發現時使用的是一滴小水滴和一把滾燙的鐵製湯勺,如果想要讓一公斤的液體浮空,所需要的高溫和操作環境將會十分嚴格。)
「我的母親是一個實踐派的物理學家。同時,在基因,生物學方面也有很多的建樹。而我父親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他是一位優秀的數學家,化學家,機械學家。同時,和我母親一樣,也是一名優秀的生物學家。我很高興,自己能夠繼承他們的智慧,將他們遺留給我的寶庫發揚光大。」
「我的父母愛著人類,愛著和平。我不知道他們年輕的時候究竟遭遇了些什麼,但我相信,也許正是那些遭遇,才讓我的父母始終告訴我,科學家的最終目標是為了實現人類的興奮與美滿。科學家應該要幫助人類,帶給人類幸福。而不是給予其沉重的災難。」
「爸爸媽媽的話是我的指路明燈。我堅持著他們的話,走在貫徹他們理念的道路上。嘛……至於真空說我開始走岔路,那應該只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理念不同吧。但我相信,我繼續這樣走下去,一定能夠創造一個為了人類幸福的世界。」
零緩緩笑了笑,他將懷中的初輕輕推開,低下頭,看著這張精緻的難以用語言來表達的臉龐,也看著那劉海之下的那雙大大的墨綠色眼睛。
「說道真空,他真的是一個好孩子。」
「他很聰明,真的很聰明。爸爸媽媽告訴我,他的智商是我的一倍,我只有150,而他擁有300的智力。」
「我真的很高興自己能夠有一個這麼聰明的弟弟。在他十一個月大小的時候,我就開始帶著他看九九乘法。在他兩歲大小的時候,就已經認得了上千個漢字。」
「那個時候真的很有趣啊……我帶著他去上學。所有人都很驚訝,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可能上小學?」
「於是,我就任由那些老師出題,讓他們說出所有他們認為可以難倒我弟弟的題目。哈,結果,你猜怎麼樣?」
初的目光略帶著些許幽怨地看著零,沉默了片刻之後,她,搖了搖頭。
「咳,你怎麼連這都猜不出來?結果很簡單啊!真空將那些老師出的題目全部答對了!即使到現在,我還能十分清楚地想起那些老師和校長目瞪口呆的表情。那實在是太有趣了!」
「我弟弟和我不同。他沒有我那麼無拘無束,而是有著一套完整的束縛。」
「他遵守紀律,知道什麼時候該上學,什麼時候該睡覺。記得有一次,我曾經拖著我這個弟弟想要去進行有關剝離細胞膜的實驗。但我那老弟卻硬是執著地表示自己要去上學,堅決不肯逃課。呵呵呵,那個時候我真的是恨的牙癢癢的。但是現在想來,又覺得當時的我和他,都是那麼的可笑,又可愛。」
零抬起手指,豎在初的面前,表情嚴肅地說道:「助手一號,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弟弟很強?他在任何方面都比我強,是不是代表著他想要對我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
初抬起頭,看著零的那根手指。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初終於點了點頭,說道:「主人,您才是未來機械帝國的創始者,而不是他。保持歷史的正確性是我的職責,我無法確定,您的弟弟奪取您的實驗室之後,究竟還會不會讓歷史順應正確的方向流動。」
「沒事的,你放心吧。我那弟弟雖然看起來很嚴厲,很嚴肅。但……在本質上,他就是一個愛哭鼻子的小鬼,一個除了有些聰明之外,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怎麼樣的小傢伙而已。」
零再次閉起眼睛,思緒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幽幽地呼出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那是在他五歲那年的夏天。天空中,打著雷。」
「那時,我們兩兄弟互相打賭誰預測天氣更加準確。」
「我們用各種方式,各種儀器預測了好幾次,但是很多時候,我們的預測結果都是一樣。雖然說這些結果都是正確的,但對於我們的賭局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
「也就在那一年的夏天,有史以來第一次,我們之間的預測出現了偏差。他預測那一個禮拜的週六氣溫將會高達38攝氏度,全天悶熱,無雨。而我預測的卻是最高氣溫為36攝氏度,下午伴有雷陣雨。」
「正是這一個估算的差別,讓我們兩個都興奮不已。於是,我們開始商討起一旦結果出來後,輸的那一方究竟要怎麼辦。」
「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我們終於達成了協議。輸掉的那一方要在接下來的下一次雷暴雨天氣中跑上山,在山上享受完所有的雨水之後才回來。這個懲罰對於當時只有五歲和七歲的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大膽,太過不要命了。」
「現在想來,我們還真的是夠自信。我們竟然完全沒有估算到如果我們都錯了的話,應該怎麼做。」
「而結果,恰恰是我們都錯了。」
「那個週六的最高氣溫為37攝氏度。在溫度這一欄我們猜錯了。但在隨後的是否下雨上,我卻是猜對了。我深深的記得那個時候,我弟弟看著外面下雨的景色發呆的樣子。雖然說是我們之間的確是約定了賭約,但我真的會要我那個五歲的弟弟跑出去淋雨嗎?所以,我就說我在溫度這一欄也錯了,算是平手。」
說到這裡,零不由得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似乎在回憶之中,他還是能夠十分清楚地看到弟弟那一張略帶著些許失措的臉蛋。
「但,後來我卻知道,我的弟弟並不需要人讓。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出來的話就一定說到做到。」
「在一個星期後的傍晚,那天,天下著暴雨。我正在實驗室裡,滿心奇怪為什麼弟弟都那麼晚了還沒有回家?因為要是往常,我那弟弟早就已經回來,鑽進實驗室研究他的量子物理去了。」
「我等了很久,一直,一直等了很久。」
「甚至一直等到我父母回來,他們也奇怪我弟弟不見了之後,這一刻,事情才變的緊急起來。」
「我們一家三口衝出屋門,開始四處尋找。我爸爸打他的手機,他也不接聽。那個時候,我們真的是急得要死。」
「我後悔……那個時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萬分後悔的情況。我後悔自己怎麼那麼晚了還沒有想到要去找找我那個滿腦子數學謎題的弟弟?我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發現今晚的這場暴雨?」
「弟弟他的確非常的聰明,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也一樣強壯。除了智力之外,他的其他身體能力就和普通的五歲男孩沒有任何區別。他也一樣會受傷,一樣會遭遇各種各樣的天災**!」
「如果他在路上被車撞了該怎麼辦?」
「如果他被壞人帶走該怎麼辦?」
「如果他被大狗追的掉進那邊的河裡該怎麼辦?」
「那個時候,我滿腦子的胡思亂想。越想越是覺得可怕。什麼冷靜思維在我的腦海裡已經完全不存在,只有那種對不好的事物的揣摩佔據了我所有的念頭。」
零的聲音漸漸變得沙啞起來。初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張雙眼緊閉,臉上充滿了嚴肅的男性臉龐,呆了片刻之後,她將自己的身體往下移,輕輕地,抱住了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胸口,聽著在這個胸膛之內,那沉重的心跳聲。
「我拚命找,拚命的找……我的父母衝上了街頭,開始一家店一家店的搜索。他們甚至還不惜派出小型偵察直升機對整個尚海市進行定位搜尋。他們還想要破解我弟弟的手機信號,確定他的位置。但我弟弟卻是關機,讓我們沒有任何辦法找到他。」
「我發瘋似的到處找,真的非常的瘋狂。後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地點。」
「我和真空的氣象偵測台,也就是我們房子後面那座山上的景觀瞭望台。那裡是我弟弟和我的秘密隱藏地點,如果是那裡的話……」
「我立刻轉身朝著山上衝,直接衝向景觀台。隔著那層暴雨,我遠遠地,就看到了那邊的觀景台上的那個小傢伙。」
「在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心中的一口氣終於完完全全的鬆懈了下來。」
「那個小鬼……那個時候,我是真真正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好了。我跑過去拉住他,開始對著那個小鬼劈頭蓋臉的一陣亂罵。我對著他喊,到底喊了些什麼我始終都記不起來了。我只知道我一邊罵他,一邊感到高興。罵完之後,我就一把拉住我弟的手,將他往下拽。」
「真空的手……那個時候,他的小手真的很冰冷。我將他拖回家,拿出毛巾替他擦頭髮。那個時候,他開始打噴嚏,開始發冷,發熱。我知道,他開始感冒了。我心慌意亂的撥通父母的電話,希望他們能夠快點回來。同時,我也開始急急忙忙地給他拿藥,將他抱上床,蓋上被子。」
「天才的身體也是凡人,不是嗎?」
「躺在被子裡的真空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狗,縮在一起,臉蛋紅紅的,動彈不得。不過,你知道,當我給他弄藥的時候,他對我說什麼?」
「他說,他沒有逃避,他是個男子漢,絕對信守諾言。承諾過的東西,就一定要遵守。因為,這是和我這個哥哥,所作出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