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晃了,看的我眼睛都累了!」
忍了許久,魯海終於說了一句,這羅索爾一直在汗帳外走動,雖然知道他是在擔心木札特,可是對著匈奴沒有好感的魯海當然看著很不爽。
「關你何事!」
心中煩亂的羅索爾當即出聲吼著,對於劉風他們,他本來就存著怒火,此刻被魯海這一訓斥,當即就發洩了出來。
「住口!」
在兩人就要卯起來的時候,劉風多年未見的右賢王唐格走了出來,本來他是不想出現的,畢竟當年是他主張截殺劉風他們。
如今姆哈兒已經死了,無法將事情推到死人身上,所以唐格有些拉不下臉面,可是木札特關係著帝國的未來,在帳篷中坐立難安的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來到汗帳外來一探究竟。沒想到剛走到汗帳外,便聽到爭吵,當下疾步上前,趕緊止住要起爭端的羅索爾。
見到是唐格,羅索爾將心中的怒火壓下,滿臉漲的通紅,眼睛望著魯海瞪得老大。
「右賢王!」
剛才的爭執起的有些快,還沒來得制止,而唐格出來,也正好幫劉風解決了頭疼的事情。
魯海對匈奴的情緒眾人都知曉,要是劉風喝止住了他,反而會讓他心中更加的不快,而羅索爾又不是他的麾下,當然也不會聽他的命令,這唐格出面實在是最好不過了。
劉風主動對打招呼卻是讓唐格微愣了一下,當初在狼突丘,結下的可是血海深仇,他與姆哈兒偷雞不成蝕把米,弄得狼狽不堪。
「東陵王,許久不見!」
應了劉風一聲,可是看到後者並無繼續說話的意思,便也不再言語,與眾人一道盯著汗帳中,等著裡面傳出來的消息。
從早上一直到了傍晚,汗帳中的柔和醫家氣息未曾停過,劉風手心都握出了汗水,他不是在擔心木札特的情況,而是在擔心小月兒。
續命延年雖然不是起死回生,但也是逆天的舉動,其中風險巨大,萬一不小心,小月兒便陷入到危險之中。
直到日落時分,汗帳中突然湧出一股澎湃的氣息,接著消失的無影無蹤,讓劉風心中大急,剛要衝進去的時候,卻見滿臉發白的小月兒走了出來。
「風哥,應該成了。」
道完這一句,小月兒便倒了下來,劉風趕忙的上前將她擁入懷中,抓著手腕把起脈來,而羅索爾等匈奴人則是匆匆的往帳篷裡走去。
還好,未出大礙!
心中舒了一口氣,小月兒的脈象雖然微弱,但只是因消耗過多而引起的,修養幾日便能恢復,這倒是讓劉風放心不少,對著一旁滿是關心的張邈等人點頭示意。
這個傻丫頭,總是站在他的身後,給著默默的支持,哪怕是犧牲了性命,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小心的將小月兒送到了帳篷之中,安頓好了之後,劉風這才帶著張邈他們往著汗帳走去。
也許是治好木札特的消息不脛而走,所遇見的匈奴人皆是歡喜模樣,連一個關心小月兒的人都沒有,這倒是讓張邈他們心中更加的不滿,特別是魯海,口中不斷的說著忘恩負義。
走到汗帳,還未進去,便聽到爽朗的笑聲,這是羅索爾的聲音,看來木札特又可以多活幾年了,劉風對小月兒的醫術不禁讚歎不已。
要知道這續命延年在醫家,除了那些功力深厚的老輩份,年輕一代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即便是仙華公主,也未必能一定做到。
而小月兒竟然做到了,憑著自己的鑽研,達到這地步,心中除了歡喜之外,當然還是有著佩服。
感慨了幾分,本想留著張邈他們,自己進入帳中探望究竟,可是後者卻是擔心劉風的安危,哪裡肯離開他一步?
進入汗帳中,正興高采烈的羅索爾見到劉風,笑容止住了片刻,稍後走上前,很是鄭重的對著劉風行了個禮,「感謝你救了我大兄!」
是個漢子,雖然對劉風有著恨意,但卻也是恩怨分明,若草原上匈奴人都如羅索爾這般有血性且會隱忍,恐怕漢化他們還真是難如登天。
沒有理會身後張邈他們的不屑眼神,劉風頗為欣賞的點了點頭示意,「這都是內子所為,倘若是心存謝意,就請這幾日弄些滋補之物給月兒恢復元氣。」
「這是自然,尊夫人是我匈奴的貴客,補品滋養的東西定然會每日提供,還請東陵王放寬心!」
羅索爾還未回答,那唐格便高興的應聲說道,劉風則是寒暄的應了句有勞了,接而便朝著矮榻上的木札特望去。
醫家的手段果真是妙不可言,此刻,木札特哪裡有奄奄一息的垂危之相,面色紅潤,正滿是笑容的望著他。
或許感覺到兩人有話要說,羅索爾與唐格帶著匈奴人離開了汗帳,而他們離去之後,張邈等人也跟了出去。
「氣色不錯!」
在眾人都出去之後,劉風隨意的坐到了一邊,看著木札特悠悠說著,後者聞言,露出歡喜笑意,「嗯,比預期的要好上許多,多謝了,玉倌!」
如同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如今能再次恢復活力,著實的讓木札特自己也很是驚訝,要知道他找劉風也只不過是抱著活馬當作死馬醫的心態,可卻竟然成了,順利的連他不敢相信。
「不要謝我,剛才就已經說了,那都是月兒的功勞,說實話,一開始我並沒有很大的把握,不過那小丫頭卻帶來了很大的驚喜。」
劉風的話讓木札特的笑容一僵,當下佯裝怒目的瞪著劉風,「敢情你是在拿我的小命開玩笑,當真是可惡至極!」
「反正又不是我的命!」
無視木札特的殺人目光,劉風反而拿起身邊的馬奶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見到他這副無賴的模樣,木札特只有吃癟的放聲笑了起來。
「不關心你還能多活幾年麼?」
待其笑完之後,劉風輕輕的問了一句,死裡逃生,並且知道自己存活不久,正常情況下,很多人的第一個想法或許就是還能活多久。
木札特的愣了片刻,卻又一次的笑了起來,「能死裡逃生多活幾年,木札特已經很知足了,不敢奢求能繼續過上十年或者二十年,只希望可以在不多的時間內完成心中的願望!」
這番話讓劉風也頗為的贊同,人活於世,若是不能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混世度日活個幾百年與早衰辭世有何區別!
「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
起了玩心的劉風再次誘惑的說著,另一邊的木札特索性的賭氣的捂上了耳朵,「你這無賴匹夫,說出來又有何意義,想讓我木札特整日的扒著手指頭算自己還有幾天的日子麼?」
這小孩兒的舉動倒是讓劉風有些好笑,將手中的馬奶酒喝完,起身往外走去,「裕興帝是五年前被醫治的,而你能活多久,我也不敢斷言,不過有一條忠告給你,想要多活幾年,就得少些辛苦!」
這是劉風說出來的一個底線,也是給木札特一個暗示,雖然知道他不會為了多活些時日而休養生息,但出於對木札特的敬重,劉風還是忍不住的說了出來。
「只有五年麼?」
在劉風走出汗帳之後,木札特放下捂著耳朵的雙手,有些惆悵的歎了口氣,「看來得抓緊了,只有五年的時間了啊!」
接下來的日子,小月兒在唐格派人送來的補品調養下,身體在慢慢的恢復,而木札特第二天便撤除了汗帳中的矮榻,開始忘我的處理起政務來。
對於他這種狂熱的工作態度,擔心他身體的羅索爾等人勸說無效之後,無奈之下找來劉風,可是後者卻搖了搖頭,終於有了再次完好的狀態,即便是劉風自己恐怕也會這般模樣。
這幾日,冒頓算是最為開心的一個了,從未接觸過的匈奴生活對他來說都顯得陌生而又好奇,不時的問著為什麼。
劉風便在這時候有意識的引導他,讓冒頓慢慢的形成以中土的觀念來看待匈奴生活習性,這樣一來,更加堅信他日後改革的想法。
半個月後,小月兒的身體終於完全恢復了,劉風並與木札特提出了告辭,而這個十多天未踏出汗帳的匈奴王者也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子民眼中。
對於木札特的送行,劉風明白他不僅僅是對自己表示友誼,更多的時想看一眼還處在懵懂的冒頓。
畢竟這可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一別,不知今生是否還能相見!
「玉倌,拜託了!」
在劉風他們揚鞭離去之後,木札特低低的說了一句,雖然他自始自終的不承認,但是現實卻是如此,匈奴帝國的走向已經與劉風密不可分。
「你是說劉風他們離開了塔裡山?」
在草原西南,彎彎的伏爾河邊,眾多帳篷圍著的一座顯眼的大帳之中,達倫沉著臉問道。
「回大王,的確如此,現在他們正沿著語羌原往著鹿鳴城而去!」
揮手退下了偵查哨,達倫眉頭皺了起來,這表情倒是讓一旁已經是遲暮老態的騰格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五年過去了,經歷了這麼多,達倫果真成熟了許多!
「大王,派人去殺了他吧!」
兩側的座椅上,右手第二的羅薩率先出聲提議道,聽到劉風這小兒,他真是極為的惱怒,哪怕當初他篡位失敗與劉風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他依舊將罪過推給了劉風。
如今這個王庭中,他只是在右手的位置,身份遠遠不及他應該享有的,要知道當初騰格他們這些人哪裡是他這個左賢王可以看入眼的!
他的麾下大都是黃金一族,對木札特作戰有所顧忌,所以他還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證明他的機會!
沒有人出聲,達倫最終將人退了出去,留下了仍在閉目的騰格,走下王位,對著他行了個後輩禮,「奈落,現在該怎麼做?」
像是從熟睡中醒來,騰格伸了個懶腰,「劉風是要除去的,只有除了他,我們才能有機會消滅木札特。」
「可是他的武藝高強,就算付出慘重代價恐怕還不能實現目的。」
達倫說出了他心中最為擔憂的事情,在鹿鳴做了一年的階下囚,讓他對劉風的武藝和手段都很為忌憚。
「這好辦,劉季的人不是在麼,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浪費這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