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仙華公主,劉風心中頗為感慨的走出了茶樓,些許是察覺到氣氛的低落,孫紆香並沒有纏著劉風,只是囑咐他小心之後便走進房間去查看仙華公主了。
回到天上人間,那裡依舊熱鬧非常,張邈與韓傑正在大廳等著他,見到劉風,兩人立馬迎了上來。
見了仙華公主,讓劉風的心惆悵了不少,因而這喧囂的天上人間也讓他提不起興致來,索性帶著張邈他們往船上走去。
「你個頑劣的癡兒!」
洛親王府,文意侯孫燮頗看著膽怯的站在一邊的兒子孫哲,胸口起伏不平,大有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見孫哲不應聲,他又加大了嗓門,「平時任你胡鬧也就算了,可這事情是你能插腳的麼?為父怎麼教導你的,君子莫立於危牆之下,現在的朝廷局勢你還不明白?」
「瑾瑜,何事這般喧嘩?」
有些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聽到這句話,本是一肚子火氣的孫燮立馬用眼睛瞪了一眼孫哲,而他自己則是干忙的走上前,打開書房的房門。
門外,滿是華發的孫斌走了進來,幾年的時間已經將這位大禹朝的支撐國柱風霜的顫顫巍巍,就連走路也得需要下人攙扶著。
將下人打發走,孫燮小心的扶著孫斌,「爹爹,沒什麼大事,孩兒正在與那小畜生說道著些事情,對了,您老不是去許世叔的府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坐到椅子上,接過孫哲遞過來的茶杯,孫斌泯了一口,笑罵著,「你這小兔崽子,又做了什麼錯事來惹你爹生氣了?」
偷偷瞟了一眼孫燮,孫哲只能憨憨的笑了笑,不過隨後就在一旁射來的嚴厲目光中縮了縮脖子,將頭再次低了下來。
看到這父子倆的表情,孫斌當即大笑起來,自己可謂是中年得子,而這孫兒也是他這一脈的獨苗,當然是疼愛有加,只不過是瑾瑜生性謹慎,因而這做事大大咧咧的孩子沒少受到他爹的叱責。
「好啦,瑾瑜,你別老責罵孩子」,孫斌一如既往的打著圓場,將茶杯放到身旁的案桌上,「哲兒你出去吧,我和你爹爹還有些事情相商,記住不許再惹你爹生氣了!」
「哎!孫兒明白了!」
道了句,孫哲飛似的的離開了書房,心中也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回來時派人給祖父送了口信,不然今天不死也得脫層皮。
「爹,你不能總是這般的縱容這個小鬼頭!」
孫燮有些無奈,每次他訓罵孫哲的時候,自己的這個爹都會出來護短,到最後便不了了之,那小子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一點改變都沒有。
「瑾瑜,你這話為父可不愛聽,哲兒他怎麼了?在我的眼裡他已經很好了,哲兒年歲不高,平日待人毫無架子,結交的也多是才學之士,與那些仗著家世橫行的廢物相比,老夫心中很是滿意!」
「爹,你不能一直以他年紀小作為理由來袒護」,說道這,孫燮也急了,「平時他怎麼胡鬧孩兒也只是說上兩句罷了,可是您老知道他今天見誰了麼?他見了劉風那小兒!」
「你是說他見了劉風?」
聽到這一句,孫斌倒是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孫哲居然與那劉風碰上面了。
「沒錯,而且還稱兄道弟上了,您說,這能讓孩兒不氣憤麼?」
沉思著,久經謀算的孫斌第一點便是想到劉風是不是帶著目的故意接近孫哲,在他的眼中,劉風雖然年歲不高,但是城府和心機足以讓人忌憚。
書房有些靜謐,孫燮看著眉頭緊鎖的父親,知道他是在想著劉風的事情,但卻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湊身上前,壓低了聲音,「爹,皇上現在的身體怎麼樣?」
話音落下,本是一臉思索的孫斌猛的沉下了臉,「雖然宮中極力的在封鎖消息,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能瞞得住,更何況玉鈺他如此著急的對鹿鳴下手,想來他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恐怕……」
孫斌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作為他兒子的孫燮當然知道這下面指的什麼意思,低著頭,猶豫了許久,終於將心中的打算說了出來。
「爹,孩兒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孫家兄弟已經是大勢已去,這朝綱總的要一個有強有力的人來振興,這樣才能應對虎視眈眈的西漢。」
「夠了!」
孫斌一掌拍在了案桌上,那楠木桌竟然寸寸裂斷,佝僂的身體剎那間變得挺直,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勢,哪還有之前垂暮的衰老之相!
「可是爹,當初皇位本來就是你的,皇祖父彌留之際孩兒就陪著床前,是孫鋝他私自改了遺詔,所以爹從南方戰場趕回來的時候皇位已經成了他人之物,為了拉攏你,那孫鋝才留下孩兒的性命,但這真相卻是不能用這虛假的情義來掩飾的!」
反正提到了此事,孫燮索性就一下子全部說了出來,這些年,他也曾與父親提過,可是每次都被怒斥,最後這件事成為兩人之間的禁忌。
「那有能怎樣,現在為父是臣,為臣子者忠義為先,倘若我以一己私利,爭權奪位,那大禹會變成什麼樣子,為父又要被天下人詬罵成什麼樣子!」
「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父親,你已經做慣了臣子,雖然你身為百官之首,可是又能做些什麼,說好聽些是閣老,但卻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每天去站站朝班,聽著那孫鋝兒子對你使喚,要知道,那位置是你的,應該是你在上面發號施令,帶著大禹朝走出更好的前景!」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孫斌滿眼通紅,猶如快要發怒的猛獸,咬著牙齒,「住口,孽子,你給我回房反省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家門一步!」
捂著臉,孫燮竟然大笑起來,「怪不得您老做了一輩子清閒的親王,大禹朝若是被西漢所滅,一切都是你的錯!」
說完便往外走去,而本是怒火攻心的孫斌突然怔住了,一時間耳中竟是迴響著孫燮的剛才那句話。
「大禹朝若是被西漢所滅,一切都是你的錯!」
跌坐在木椅之上,孫斌又回到之前那垂老之態,目光迷散,如同陷入垂危不久於人世一般。
「砰!」
養心殿,裕興帝猛的將手中的小冊子扔到了地上,看著跪在前方的?樂心耆耍?罷餼褪橇醴緗裉燜?齙氖慮椋俊包br>「回皇上,的確是這樣,劉風今日在一間新開的酒樓用了膳,期間與洛親王府的世子同席,後來被仙華公主召見,再後來便回到了澤及碼頭之上。」
「洛親王府有何動靜?」
「據親王府上的影子回報,文意侯好生的訓斥了世子,後來洛親王回府,接下來的事情還未打探清楚。」
「哼!」
裕興帝一聲冷哼讓下面跪著的人身子一顫,頭低的更低,俯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真是廢物,朕養了你們十多年,最關鍵的消息沒有探到,還不給朕滾下去,若是查不出洛親王父子之間的談話,你就提著頭來見朕!」
待影子離去之後,裕興帝閉上了眼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讓他倍感疲憊,若不是為了大禹朝,恐怕早已經撐不下了。
「把藥喝了吧!」
輕微的腳步聲之後,一如往常的是老皇帝孫玉璞,裕興帝笑著接過藥碗,「皇兄,今日是可比昨天晚了一炷香的時間。」
「還不是紆香那小丫頭鬧得,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一邊說話,老皇帝一邊撿起了地上的那個小冊子,隨意的翻了幾下,發覺上面除了記錄劉風的行蹤之外,還記錄著朝中大臣的言行舉止,當下明白這是裕興帝曾經說過的影子所為。
「皇弟,這可不像你的所為,要知道朝臣都是機靈的很,這些人恐怕許多已被識穿了。」
揚著手中的小冊,老皇帝略帶玩笑的說著,其實每個做皇帝的都有著一支秘密隊伍來監控朝臣,當年他也有,退位之後,便沒在使用,繼續讓他們以新的身份活著。
「皇兄說笑了,知不知曉都無關緊要,朕想要的便是讓他們心中有所警惕,明白身後始終有一雙眼睛盯著,做起事來也能規矩點。」
「恩想法是不錯」,孫玉璞點頭應著,將裕興帝手中的碗接過,放到一邊於總管的手中,而裕興帝則是輕聲命令,「你下去吧!」
待那於總管離去之後,老皇帝指著小冊子上的『洛親王『三個字,「皇弟是不是要與為兄說這件事?」
「嗯,朕的這點心思還是瞞不過皇兄」,裕興帝歎了一口氣,語中有些焦慮,「皇兄,說真的,朕這心裡有些擔憂,你還記得父皇當年病危之時說過的那句話麼?」
這聲長歎讓老皇帝孫玉璞的記憶瞬間打開了,恍惚間,回到了那個夜晚,眾位兄弟聚集在即將仙逝的父皇床前,昏迷的他醒來之後叨叨絮絮的講著在剛才的夢裡見到了皇祖父,最後沒來由的說了一句,「今天,朕孫鋝的後人為帝皆不能為難洛親王之後。」
當時,或許其他的皇子並不明白,以為是父皇彌留之際對親情的感悟,但身為太子的孫玉璞怎麼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因為這皇位,是父皇從洛親王孫斌手中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