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倌兄,請見諒我這般稱呼,一別已有大半載,草原正是多事之時,因愚兄未曾能前行一晤,還望海涵。
逆賊達倫於數月前屢次前往西漢北城,行跡多為可疑,心中惦記玉倌兄所托,因寫此信告之。
另聞鹿鳴城中出新穎物,名為土豆,耐苦寒,愚兄厚顏請求能予我帝國一二,還請玉倌應允,感激涕零。
敬候玉倌佳音,倘若不棄來此一敘,當掃榻以待。
木札特送上。」
這封信是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拉裡送來的,整封信不過寥寥幾十字,但卻讓劉風心中生出一種感歎。
木札特似乎變了,以前的他雖然性子有些恬淡,但不會如此不認親情,在與鹿鳴的幾次打交道中對於質子一字未提。
看來皇位真的會改變許多人,人改不了天,哪怕你心中千萬個不願!
一邊的段淳於眾人將信傳閱了一圈,對於木札特的信,前面的話都沒有用處,只是重點在土豆一事上。
草原地質與中原不同,且缺少水源,不適合農作物的生長,現在劉風培育出土豆,對於現在缺少糧食的匈奴來說無疑是一個福音。
「這木札特真是貪得無厭,給他糧食也就算了,還要土豆,絕對不能讓他的得逞!」
對匈奴印象壞透的魯海當即拍著桌子,面色顯得幾位憤怒,「即便是裕興帝想要土豆也是委婉的給劉風加了官,然後才厚著臉皮開口,他一個落敗的匈奴部落憑什麼張口索要!」
「我贊成魯兄弟的說法」,段逸嗡聲的接著說道,「玉倌,這真的使不得,要是讓木札特學會了土豆種植之法,想必不要幾年的時間便能勢力壯大,到時候就是我鹿鳴的後背之敵啊!」
「土豆之法不能給,但是可以便宜賣給他們,這樣一來可以使得木札特解決糧食問題,二來可以使他與達倫相抗衡,也能為我鹿鳴降低威脅。」
「段大哥說的有道理!」
對於段淳於的說法,劉風點頭贊同,北方匈奴是他頭疼的一件事,要不是為了蟄伏蓄勢,劉風真想率領幾萬大軍將他們趕到草原另一頭的荒涼之所中,能省下許多事情。
東禹朝廷和西漢一樣想染指草原,這看似內亂的草原何嘗不是兩個帝國爭奪的結果?只是裕興帝分身乏術,因而授權給劉風全權負責,但他一個城主怎麼能和劉季這一個西漢帝國相比?
況且劉風還要低調的保存實力,所以匈奴的戰局上必須要木札特支撐住,不管怎麼說,劉季才是劉風真正的仇人,而元氣大傷的匈奴在這幾十年中是難以南下一步的。
木札特幫還是要繼續幫,但是土豆種植的方法卻不能給,哪怕草原條件種不出來,但是就怕個萬一,劉風可不想做一個歷史的罪人。
將信拿到燈火之上,看著竄起來的火苗,劉風幽幽的繼續道,「看來是得去趟草原,見見這個老朋友了!」
翌日,劉風剛起床,便聽到院子中傳來張邈的聲音,「玉倌,玉倌!」
一大早這麼慌張,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尋思中,劉風立馬想到是孫紆嬡,忙搖醒小月兒,而他自己則是趕緊的開門迎了出去,「齊修,怎麼了,是不是紆嬡她……」
劉風還未說完,便被焦急的張邈給打斷了,「玉倌,聽說你今天要去草原,我陪你一起去!」
看著他臉上關切的神情,劉風這才明白過來,張邈是在擔心自己,昨晚商議的時候他在陪孫紆嬡,想來是今早無意中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才匆忙趕來。
「我還以為是紆嬡出了什麼事情」,將張邈的身子轉了一個方向,指著他的別院,劉風笑著道,「齊修你還是在家好好的陪著紆嬡,都快要當父親了,哪裡還能到處亂跑?」
「可是玉倌我放心不下你,萬一那木札特使詐,你不就危險了,他手下的兵馬快要接近十萬了啊!」
「沒事的齊修,那木札特不敢對我怎麼樣的,再說了還有魯大哥與君生陪著,而且我的武藝你又不是不瞭解,那匈奴之中還沒有人能留下我!」
說道著劉風便把張邈往外面推去,送到院門外,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將門關上,留下在原地跺腳的張邈,一臉的急切敲著門。
將事情交代清楚之後,劉風便帶著韓傑,魯海以及孫然和兩隊毒蠍跟著拉裡往草原行去。剛出了鹿鳴城往北十里,劉風猛的勒住了馬韁,臉上表情極為苦惱,「齊修,你不要每次都來這麼一出好不好?」
原來路中央,張邈正睡在一匹馬上,怪不得劉風在吃早餐的時候沒遇見他,還以為張邈和往常一樣,在陪著孫紆嬡用餐,原來他跑到這來了。
一躍而起,坐在馬背之上,張邈手持韁繩,「玉倌,這怪不得我,紆嬡聽說你要去草原,非逼著我跟著你一起!」
人都到眼前了,劉風能拿他這個無賴怎麼辦?反正有小月兒和李雙兒照料孫紆嬡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問題,即便她們兩個未生過孩子的人不懂這方面的事,營地中不還有一個肖紅兒麼?
「知道你好,走吧!」
對著張邈瞪了瞪眼,劉風一揮鞭,繼續趕起路來,身後的魯海與韓傑見到張邈當然開心,對著他擠了擠眼,然後跟著劉風跨馬而去。
草原,七月之時,夏草茂盛,空蕩之中時有暖風襲來,吹得碧草如波。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驚得本在悠閒吃草的牛羊驚慌的抬起頭,只是須臾,那群馬便一穿而過,留下仍吃著青草的牛羊。
「呸!」
將口中吹進的沙土吐了出去,張邈看著前方逐漸變多的帳篷,「終於到了,這兩天沒日沒夜的趕路,可真是把我給累壞了!」
「你呀,現在整日與紆嬡在閨房中,溫軟如玉,有美人相伴,風流快活,哪裡還經得起這顛簸!」
韓傑的打趣讓劉風等人哈哈大笑起來,惱的張邈只想揮起鞭子抽他,嚇得韓傑趕忙打馬到另一邊躲避張邈的施暴。
又行了一刻,來到木札特的王庭之所,這還是以前穆勒的所選的地方,因為地勢易於防守,而且還是象徵著克拉克帝國發源之處,所以木札特稱王之後並未換王庭。
「玉倌兄弟,終於和你見面了!」
在拉裡的帶領下,劉風等人剛到王庭就被早在守候的木札特迎上,臉上滿是笑容,彷彿這劉風是他摯交好友一般。
劉風跳下馬,打量了一別半年之久的木札特,感覺他瘦了幾分,但是精神卻很好,內陷的大眼中時不時的精光一閃而逝,特別是身上還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息。
「木札特大王,見到你,我也很是開心啊,近來還好吧?」
對方是笑臉迎來,劉風自然不會來個下馬威,而且他這次來就是為了將雙方進一步的合作事情定下來,也免得做其他事情的時候還要一直但心著匈奴這邊。
「玉倌兄取笑我木札特了,這大王叫的顯生疏,還是和以前一樣,稱呼木札特便可,來,裡面請!」
寒暄了一陣之後,木札特將劉風等人請進帳中,也許是為了避諱之前的事情,唐格以及姆哈兒都沒有出現,晚上筵席中只有羅索爾以及木札特麾下四個部落中的重要人物。
晚宴之後,眾人散去之後,王帳中只剩下木札特以及劉風四人,讓侍衛上了一壺茶,木札特親自倒了一杯遞給劉風,「玉倌,這是我父王生前珍藏的碧玉,他愛喝茶,也喜愛你們中原的文化,現在你來品品這茶到底如何。」
接過茶杯,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股沁人的香氣撲面而來,稍稍的泯了一口之後,舌尖香味清香誘人。
「好茶!」
劉風忍不住歎道,這茶可以說是他喝過中最好的茶了,即便當初在東禹皇宮之中也沒有品嚐過這麼好的茶,想來是穆勒花費了不少精力收羅來的。
不過魯海等人倒是沒有像劉風這樣享受的喝著茶,只是接過來放到一邊的案桌上,瞪著大眼盯著木札特,憤怒毫不掩飾的釋放著。
對於一旁的敵意,木札特不以為意,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玉倌果然是雅士,不知道小兒在鹿鳴可好?」
這半年來木札特從未問過,現在突然提及,看來他還是在乎自己的骨肉的,這樣說來那質子也是一枚很好的棋子,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這個倒不用擔心,小王子在鹿鳴有吃有喝,生活的和愉快!」
「那便好!」木札特臉上一絲傷痛一閃而逝,點了點頭,算是相信了劉風所說,「對了,你讓我留意達倫與西漢的關係,最近發現他與雲霄城那便交往頻繁,想來是有什麼企圖。」
「企圖?想必是缺少吃喝了,那達倫想跟劉季討些糧草吧!」
劉風再次喝了一口茶,悠悠的說道,達倫有野心,身邊也有能人相輔,當然不會笨的真的臣服於劉季,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騙些糧食罷了。
「萬一達倫是向劉季借調高手呢?你可知道我草原兒郎沒有機會學習那高深的功法,所以……」
「這個你不用擔心,那達倫現在變得投鼠忌器,他不敢這麼做,萬一劉季的高手將他也滅了怎麼辦?而且中原歷來有一個規定,只要是半聖或者聖級高手都不得插手世俗征戰,否則將會受到玄閣的追殺。」
「其他高手是抵不過千萬的大軍,而且這樣的對手你可以通知我鹿鳴,到時候由我派人給你擊殺了!」
似乎得到一個定心丸,木札特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邊的張邈等人則是相互對望,眼中滿是疑惑。
「不過,玉倌」,說道這,木札特有些猶豫,「之前在信中所提的土豆之事?」
「土豆種植你就別想了,不過花錢或者拿東西來換倒是可以!」
魯海憋了這麼久,終於逮著機會說了這麼一句,那木札特聽後臉色一沉,求證的望向劉風。
「沒錯,木札特大王,撇開之前的恩怨不談,你我之間的關係想必大家心中都明白,雖然我會幫你,但不代表要造福你們匈奴一族,要知道我想要的只是一個安寧的後方而已!」
聽了劉風的話,木札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麼,當初聽到土豆的神奇之時,他可謂是欣喜若狂,曾不止一次的在想,或許這可以改變他們帝國的未來!
有些不死心的看著劉風,「玉倌,能不能在考慮下,不管什麼樣的條件我都答應你!」
搖了搖頭,劉風堅定的說道,「木札特,不管什麼樣的條件我都不會答應你的,在沒有把握使得你們想匈奴不南下為禍的時,這是不會傳授給你們的,不過現在鹿鳴可以便宜賣給你糧食,直到你打敗達倫為止。」
便宜賣糧食?
這讓失望的木札特臉上恢復了一些生機,「不知怎麼個便宜法?」
「市場價的三成!」
劉風這句話一出,木札特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表示一頭羊的就可以換來一戶人家一個月的糧食,縱便沒有土豆,有劉風這個允若,他木札特也能在草原上屹立下去!
與木札特將事情商議好之後,已到了子時,出了他的王帳,看著月色下的遼闊草原,劉風心情不是一般的舒暢。
伸了一個懶腰,走進木札特為他準備的帳中,跟隨其後的張邈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玉倌,你怎麼知道玄閣的存在?」
「哦,那個啊,那是我隨口編出來的,不然木札特怎麼放心的下?」
隨口編的?
有點累的劉風哪裡知道,在遠方的一座高山之上,雲煙繚繞之中,一座山閣如從天而降一般立在山頭,從那瀰散不開的霧氣中,依稀可以見到『玄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