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難得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整日不見蹤影的李飄雪夫婦也出現了,不過他們胡亂的吃了一些之後,便往房中去整理今日收集的種植心得了。
兵家兩位長老在幾日前已經離去,李飄雪少了玩伴打攪,一心撲在了劉風提議的水稻雜交試驗上,特別是農家門人送來的土豆與地瓜,讓這位掌門人廢寢忘食的培育著,就連一向驕橫的肖紅兒都加入其中,現在他們兩夫妻可以算得上鹿鳴最忙的人了。
看著匆匆離去的李飄雪夫婦,劉風有些歉意的對著李雙兒笑了笑,後者善解人意的給他夾了一筷菜,臉上有些疲憊,不過還是溫柔的回應一笑。
吃完之後,劉風便催促小月兒和李雙兒早點去休息,兩個女孩子紛紛點頭應允,但是出了房門,一個朝著毒蠍與獬豸的營地走去,另一個則是朝著劉風的書房行去,弄得劉風心中滿是感動,得這兩位嬌妻,夫復何求?
這種情形,張邈等人自然免不了打趣一番,特別是還未成親的魯海和韓傑,那股子酸勁味可足了,順帶著劉青他們老一輩的都會插科打諢幾句,氣氛很是融洽。
滿堂大笑過後,劉青等人去巡營了,劉風看了看時辰,衣袖撫過椅子扶手,站起來略微的活動活動了身骨,懶洋洋的說道著,「時間也差不都了,雖然齊修那裡還沒有線索,兄弟幾個也不能幹坐著,走,陪我去會會這個蕭侯後人!」
提起蕭漱玉,張邈等人都是眼中一亮,就連一直沉著的林若弦面色也有些微動,一甩手起身,率先跟著劉風往外走去。
營北的一間房中,燈火在「滋滋」的燃著,蕭漱玉坐在桌邊,身前的那杯茶水早已經涼透,幾片清新的茶葉都沉到了杯底,可是他卻彷彿沒有在意到一般,白皙的臉上眉頭緊皺,盯著舞動的燈火。
雖然他表面很是平靜,但是此刻卻內心在不斷的翻湧著,托著下巴的手心居然滲出絲絲的汗水。
劉風今晚要見自己了!
對於那個已經聞名於世的少年,之前蕭漱玉只是聽聞,在上次見面之後,憑著直覺,發現他的確是一個人中龍鳳,也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一個機會,因而在眾人都沒反應的時候,他欣然應往,至少可以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只有這樣,讓劉風知道自己的存在,逐漸的認可自己的能力,從而才有機會獲得權力,也才能光復蕭家!
蕭漱玉相信自己的直覺,從第一眼見到劉風之後,他便堅信這個少年有一天會站在權力的巔峰,所以只有跟著他,這一世才能實現父親嚥氣時的遺願,也才能實現蕭家數代先輩共同的願望!
將掌心的汗水擦去,蕭漱玉已經打定了輔助劉風的心思,但是現在卻有著兩個顧慮讓他很是煩惱。
鹿鳴城池能發展這麼好,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一改先前的北方落後貧舊小城的模樣,慢慢的成為東禹北邊要塞。蕭漱玉已經偷偷的查探過它的人口、商貿、手工以及農作物,這些都在這半年時間內翻了幾倍,甚至是幾十倍。
而且鹿鳴城的一些條令是他從所未聽過的,在去了婁底之後,從羽飛口中聽來的處理政務的機構也是讓他耳目一新。
這一切都說明了鹿鳴有能人!
有這不遜於他的奇才,這樣一來,首先在先機上,蕭漱玉就晚了一步,更為重要的是,若是對方的才能也在他之上,那最後他只能泯滅在人群之中,只能退居在幕後,成為眾多智囊團的一員,這是蕭漱玉最不願見到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也讓他頗為煩心,就是這女兒身份!
聖人有言,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古以來,舞文弄字對於女孩子來說已是大忌,國家大事之上更是不能言語,要是被人發現自己的女兒身,蕭漱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就在他心中煩亂之時,門外傳來腳步之聲,聽到聲響,蕭漱玉趕緊的將神態恢復如常,剛轉過首,便見劉風在幾人的陪伴下走進屋中。
「學生見過大人!」
見到劉風,蕭漱玉忙上前行門生禮,他是通過考試成為鹿鳴的官員,因為理所當然是劉風的門生,以後即便到其他地方做官,身上也烙上了劉風的印記,這就是官場的規矩。
「坐吧!」
劉風指著一邊的桌椅讓蕭漱玉坐下,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的打量這位身世帶著一絲傳奇色彩的年輕人。看了兩眼之後,突然臉色一變,目光回轉,看了一下身邊的張邈等人,除了林若弦之外,其餘三人都是眉目之間有些緊皺,就連魯海都似乎發現了什麼。
對著他們微微的搖了搖頭,劉風臉上浮出笑容,讓人換了一壺熱茶,將桌上那杯冷透的茶水倒去,重新斟滿一杯後遞給蕭漱玉,像是老友聊天一般開口道,「賦郩?我可以這樣的稱呼你麼,蕭公子?」
「那是自然,學生是大人的門生,自然可以這樣稱呼」,起身恭敬的接過茶水的蕭漱玉忙應了一句。
「哦,那就好,賦郩,這字不錯,不知道和蕭侯有什麼關係?」
劉風的話一出口,讓蕭漱玉猛的驚慌起來,竟失手將身前的茶杯打翻,開水飛濺,而劉風見此情形,則是在心中更加肯定了之前的推測,也變得異常歡喜起來,隨手指著一邊正在鎖著眉頭思考的林若弦道,「為民,還不上前幫忙!」
正在想東西的林若弦聽到劉風這般說,神識收了回來,看到眼前的蕭漱玉頗為狼狽的擦拭著濕掉的衣服,忙上前扶起翻在桌上的茶杯,關心的詢問起來。
可是稍後,林若弦便察覺到身後不友好的目光,心中也一咯登,自己怎麼回有這種表現?可是剛才為什麼看著蕭漱玉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不是吧?這明明是男女之間才會產生的啊!
一向沉著的林若弦突然變得心慌起來,尷尬的放下蕭漱玉的衣袖,咳嗽幾聲掩飾臉上的窘色,瞪了劉風他們幾人一眼,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而劉風一臉的欣喜,身邊的張邈他們則是不斷的來回擠著眼睛,難道這就是傳說的吸引力?這下好了,終於可以解決林若弦這個老處男的終身大事了,而且兩人也算是有共同的興趣,這一對要是成了,以後可就是鹿鳴的模範夫妻啊!
心中的小算盤打的叮噹響,劉風嘴角翹起壞壞的笑,但是卻是一閃而逝,繼續盯著臉色有些微紅的蕭漱玉,「賦郩,我想你應該明白,我鹿鳴不會用一個來歷不明之人,而且你的身世我們也在調查,你要是想提前讓我知曉,也可以現在說出來。」
說完之後,劉風便閉口不在說話,而正在擦拭身上水漬的蕭漱玉臉色變得一白,咬著嘴唇,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屋子變得靜悄悄起來,此刻是一個心理戰,張邈等人索性也坐到一邊,各自倒起茶水喝著,這是對蕭漱玉的一個考驗,而答案或許之前就已經猜到,但是只有真正對方說出來的才是讓人安心。
沉默了好一陣子,蕭漱玉對著劉風再次行了一個禮,「大人說的對,學生祖上正是蕭侯,可是家道沒落,學生已經不敢以及祖輩,恐辱了先輩之名。」
既然劉風知道了自己的來歷,蕭漱玉還是說出來算了,坦誠相待才能獲得在坐眾人的信任,盡快的融入到鹿鳴的高層之中,倘若與他們有了芥蒂,恐怕今生都無法獲取機會,那振興蕭家也就只是一紙荒唐言罷了。
「果真如此!」
張邈一聲驚歎,之後滿臉的歡喜,林若弦仔細的掃了掃蕭漱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好像吃了癟,但是卻又很想說些什麼來尋求個究竟。
蕭漱玉的坦然承認讓劉風大為欣喜,得到盛名一時的蕭侯後人相助,怎能不為興奮,但是他卻未被歡喜沖昏了頭腦。
蕭漱玉是蕭侯一脈不錯,但是他有多大的才能還不清楚,萬一本領只是蕭侯的一些皮毛,那豈不是空歡喜一場,所以在這個時候,對他要給外的冷靜,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來考驗。
「賦郩,正所謂天高任鳥飛,鹿鳴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所以若是你有才華,我劉風絕對不會虧待你,這裡也將是你一展抱負的絕佳場所,至於,振興祖業,我想不是一件難事。」
看著臉上有些心動神色的蕭漱玉,劉風突然語氣一轉,「但是,你若空有虛名,那最終也只是庸人而已,所以能否站多高,全憑你自己的本事了!」
一席話,直白的不能直白,開門見山的告訴了蕭漱玉有才便留下,無才便離開,留則名揚萬世!
「學生謹記大人教誨,定當竭盡全力為大人效力!」
這次蕭漱玉沒有半點猶豫,話說道這份上,意思已經很明確了,是該表示效忠的時候了,現在有機會不攀上劉風這棵大樹,等下次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嗯,很好,既然這樣,賦郩,你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便還是先回婁底,暫且從婁底的縣尊做起吧!」
一錘定音,將蕭漱玉由布衣變為一縣之尊,雖然與他先祖的地位差距甚遠,但也是鯉魚與龍門的巨大改變。
做出決定之後,劉風便起身往外走去,在經過蕭漱玉身旁時,臉上再次笑意吟吟,「哦,對了,賦郩,以後在外可以這樣打扮,做起事情方便,在我們面前可以換回女裝,不要拘束,以免產生一些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