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風的一句話讓屋裡的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笑意,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對於匈奴人,在坐的漢人是沒有多少好感的,特別是經歷過上次交戰之後,劉風甚至對他們有了一些厭惡。
「為民,那木札特一般什麼時候會派人來?」現在鹿鳴穩在自己手中,劉風便對匈奴的事情來了興趣。
林若弦想了一下,「按照以往的規律,應該就在這兩天,現在我們的木札特王子心裡急啊!」
林若弦這麼一說,屋中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接著眾人便對該怎麼對付匈奴人各抒己見,就連韓傑與魯海也加入其中,場面好不熱鬧。
商議了一陣之後,劉風看了一下時辰,原來都已經天黑了,當下笑道,「之前我還說道給君生與魯大哥設宴洗塵,沒想到時間一下子就這麼過了,想必大家也餓了,我們還是先出去吃上一頓,各位看怎麼樣?」
時間的確不早了,所以劉風的提議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特別是張邈,揉著肚子一副不滿的對著劉風抱怨著快餓扁了,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只換來劉風的兩記白眼。
就在眾人笑著走出房間之後,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了過來,居然是韓遠,一個月餘沒見過這小傢伙了,現在看起來雖然依舊清瘦,但骨子中卻多了幾分溫雅和一絲剛毅。
韓遠走上前來,首先對劉風行了一禮,語中滿是歡喜的說道,「大人,您回來了。」待劉風將他扶起之後,韓遠對著林若弦等人行禮,「各位老師,韓遠今夜想回家陪陪娘親,還請老師們恩准。」
各位老師?劉風聞言掃過身後的人,見幾位老兵看著韓遠一副高興的樣子,心中當下明白了,看來這娃也是打算文武兼習。不過這樣也好,看他的資質也不錯,要是將他培養成文武全才也算是對得起韓縣尉的在天之靈了。
一旁的林若弦上前走了幾步,「佑鳴,回去也要溫習功課,對了這麼晚了,要不要老師派人送你回去?」
韓遠輕輕的搖了搖頭,「多謝老師,家母已經來接學生了,學生明日再來向老師請安。」說完韓遠對眾人行了一個禮,轉身往外走去。
「佑鳴越來越有君子之風了」,劉風微笑的道了一句,立馬得到其他人的附和,只有韓傑每天微皺,似乎發現了什麼,想開口詢問劉風卻欲言又止。
「走吧,營中肯定沒給我們這幫人準備飯菜,還是去徐老頭家擺兩桌吧,也不知道那老頭最近可好」,見韓遠離去,劉風一邊說著一邊率先的移步向前。
出了營地,走在比之前寬了不少的街道上,看著兩邊喧囂不斷的叫賣聲,以及路上來往的行人,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而出現的,劉風突然有了一種難言的自豪感!
應付著不斷來問好的百姓,劉風等人便往街中心的徐老頭的酒樓行去,正在說笑中,突然張邈指著前面叫道,「咦,那不是韓遠與他娘親麼?韓大嫂,韓大嫂!」
聽到張邈的聲音,前面帶著韓遠行走的韓新妻子回過首來,見是劉風等人,滿臉笑容的想上前來行禮,可是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臉色一下子變的慌張起來,在眾人的驚訝中拉著韓遠匆匆的走了,連正在買的東西都沒拿上。
張邈揮舞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卻見對方已經消失在街道的一邊,悻悻的放下手臂,有些不懂的低聲喃語道,「這韓大嫂怎麼了?」
「或許是她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忘記做的了吧?」劉風也有點不明白,難道自己身邊有她不願意見的人,藉著和張邈說的空隙,回首掃過身後的人,發現韓傑臉上一閃而過的異樣,心中當下猜測難道韓新與韓家有關?
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見韓傑並沒有說出來的樣子,劉風也不願意在此刻去追問,誰沒有秘密?自己等人也沒將背後的學派事情告訴他們不是?「我們還是先走吧,等改日我韓大嫂,城西的墓我也該去祭拜一下了。」
隨後,一群人到了徐老頭的酒樓,也許是少了胡遠等一批貪官的剝削,徐老頭這酒樓裝修的比先前好了許多。見到劉風來,這老頭老臉滿是笑的屁顛屁顛的迎了出來,「大人您來了,快裡面請,小老兒聽說您回來了,還以為是別人瞎說的,沒想到這是真的!」
與裡面吃飯的人打了招呼,劉風他們便跟著徐老頭往樓上雅間走去,見這帶路的徐老的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閒的無聊的張邈便開起他的玩笑來,「徐老闆,我不過是離開一個月,沒想到你這酒樓變得如此紅火啊!你看你,現在都穿絲綢了啊!」
「張公子您說笑了,小老兒能有今日還不是托幾位大人的福,擊敗了匈奴人,從此鹿鳴城平安無事,而且還使得往來人大大增加了,人多了這不就是要吃飯嘛,所以小老兒能有今日還多虧各位大人。」
張邈的話一出,讓這徐老頭打開了話匣,也許是真的開心,一直到了雅間中才停了下來,對著一邊招呼的夥計吩咐著酒菜錢全免,這才出去做其他事情。
菜飛快的上滿了兩桌,雖然劉風不想被人特殊對待,但是餓的肚子叫的他只好接受徐老頭的這份心意,端起倒滿酒杯站了起來,「這第一杯,我敬幾位叔父,為民以及羽飛羽木,這些天鹿鳴多虧了你們照料!」
接著劉風再次滿了酒杯,對著魯海與韓傑道,「魯大哥,君生,這一杯我劉風敬你們,這次長安行多虧了你們的幫助!」
倒滿第三杯,劉風走到一邊的桌旁,「月兒,雙兒,紆香公主,孫然,這次你們也辛苦了,謹以這杯薄酒來表達劉風心中的謝意!」
孫然趕緊起身,月兒他們三姑娘也是以茶代酒的與他飲了一杯,不過在劉風剛回到座位之時,張邈放下了筷子,塞滿東西的嘴含糊不清的大聲說著,「玉倌,為嘛你與這裡所有人都喝了,就剩下我和紆嬡沒喝,這不是歧視我們倆!」
很快張邈便為自己的這句話感到後悔了,因為劉風輕飄飄的來了一句,「齊修,不要著急,這次長安大家都是為了你,今晚你休想站著走出去!」
看著一群大老爺們端著酒杯朝自己看來,特別是魯海,興高采烈的將杯中就一飲而盡,摸了一把鬍鬚對著自己大笑起來,張邈心中頓時發楚了,真的想狠狠的抽自己兩巴掌,不過看到一邊的孫紆嬡,只好鼓起了勇氣,男人最不能丟的就是面子,尤其是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時辰,出去的時候張邈真的是酒話連篇了,甚至拉著孫紆嬡的手不放,當著劉風他們的面表白起來,害的小姑娘臉色羞的通紅。
最後沒得辦法,羽木羽飛將他強行押了回去,不過這廝一路上還唱起了精宗報國,深夜中那鬼哭狼嚎的聲音居然沒被人罵街,更有甚者竟跟著張邈唱了起來,讓後者更加的得瑟起來。
回到營地,將醉酒的張邈安頓好,勞累了一天,眾人便散了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許久,整個營地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一道身影避開巡邏的士兵,快速的往營外衝了出去,而就在他出去之時,劉風屋中本是熄滅的燈再次的亮了。
那道身影正是韓傑,夜色下在大街上像是尋找什麼一般,就在他不知道下面怎麼走的時候,背後傳來劉風的聲音,「君生,你是在找韓大嫂家麼?跟我來吧。」
韓傑轉過身,見劉風往一邊的巷道中走去,當下趕緊的追了上去。兩個人,一前一後,一個不問因,一個不說果,在清幽的月光下安靜的走著。
一刻鐘之後,劉風在一扇有些破舊的門前停下了腳步,「君生,韓大嫂母子便住在這,你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便進去吧。」
韓傑臉色猶豫,最終舉起了手在門上敲了起來,不多時屋中響起了韓遠的詢問聲,劉風應了一聲,接著便聽到匆匆的腳步聲,須臾門便打開了,韓遠的小臉出現在劉風眼前。
雖然不知道劉風這麼晚來做什麼,但韓遠還是禮貌有佳的行禮道,「大人,這麼晚您怎麼來了,快裡面請!」
劉風笑著搖了搖頭,「佑鳴,我就不進去了,不過我的朋友想進去見見你娘親,方便的話還是讓他進去吧。」
「我娘親剛還在縫衣陪我看書,如今還沒休息,這麼公子裡面請吧。」
見韓傑腳步有些踟躕,劉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君生,既然想知道,何不進去尋個究竟,我在這等你。」對著劉風感激的點了點頭,韓傑便跟著韓遠往屋中走去。
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劉風並不知曉,但是從出來的韓傑的神情來看,韓新應該與韓家的關係不一般。
走在回去的路上,依舊是劉風在前,韓傑在後,不過後者似乎有話要對劉風說,幾經猶豫之後,終於叫住了劉風,「玉倌,你是不是之前便已經猜到了?」
「從吃晚飯前遇到韓大嫂時她慌張的表情中發現了一點,後來你趁著夜色出來更加證實了心中的想法」,見韓傑問起,劉風如實的說道。
抬頭看了清冷的月色,韓傑如同回憶一般,喃喃的輕語道,「韓新是我的二哥,和我一樣是庶族而出,但是我比他好,至少我的娘親還在,還有族中一些長老的庇佑。」
「二哥雖然天資不怎麼樣,但為人耿直,也許都是庶子,所以我和他交情還不錯,但也正是他這剛正不阿的臭脾氣這才得罪了族中的人。
「再後來我出去跑商,等回去的時候才知道二哥愛上了二嫂,可是二嫂身份卑微不被家族所允許,所以二哥一怒之下與韓家脫離了關係。」
「這些年,我走南闖北押送貨物何嘗不是在尋找他,沒想到他居然在這小小的鹿鳴城隱姓埋名,如今還……」
劉風聽著韓傑斷斷續續的說著,心中震驚韓新居然是韓家的二少爺,怪不得看上去總讓有一種難以琢磨的氣質。
安慰的拍了拍韓傑,「君生,韓大哥在這鹿鳴是為了實現心中的抱負,而且他也做到了自己所承諾的事情,所以韓大哥一身並無遺憾。」
「是麼?」韓傑轉過憂傷的臉看著劉風,「二哥雖然沒有大的志向,但是我知道他想將胸中所學用於為百姓造福,而且如你玉倌所說,他做到了,這一點我不如他。」
見韓傑如此,劉風歎了一口氣,「君生,韓大哥所為即便是我也敬佩萬分,所以我們現在當繼承他的遺願,將著鹿鳴打造好,進而把幸福生活帶給所有的百姓。」
沉默了片刻,韓傑有些猶豫的應道,「玉倌,我真的能做到麼?」
「當然」,劉風笑著往前走去,「而且是必須要做到,不然你所學的驚世律令豈不是白搭了,得讓小看你的人知道你君生才是法家這一世掌門人不二的人選啊!」
「什麼!」聽到劉風提到法家,韓傑一驚,「玉倌你都知道了?」
「是啊!先前便猜到了!」走在前面的劉風回過首,「不過君生不要以為這尊貴的地位而擺譜哦!以後鹿鳴還需要你好好用心治理啊!」
說完劉風便繼續往前走,後面的韓傑愣了片刻突然加快了腳步,「玉倌你到底是誰?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還有你是不是因為這個才將我忽悠到鹿鳴來的?」
對於韓傑的一堆問題劉風只是笑而不答,因為他想等明日一起告之給魯海,既然魯海為了他拋棄了一切,是該將事情告訴他的時候了。至於現在嘛,劉風看著一臉著急求知的韓傑,只是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