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風回去時刻,林若弦已經回來了,三位老兵還沒回來,這是劉風意料之中的。因為等張天湊出鎧甲武器再將它們運回來肯定需要一些時日,不過張邈還沒回來倒是挺出乎他意料的。
和小月兒她們說了一會剛才的赴宴,講到那夏建仁很是囂張的用幾百兩銀子收買他的時候,劉風笑了,再坐的其他人也都笑了,不過只有林若弦在那愁眉苦臉的想著什麼。
已過子時,夜涼如水,一輪彎月灑著那照不盡今生前世的斑駁,推開房門,輾轉反側睡不著的林若弦不禁走出院外。
坐在台階之上,想著今日所見所聞,讓一直學習聖賢之學的他終於知道民間疾苦不是書的說那麼簡單。書中一筆可以帶過,用『餓殍遍地』四個字輕描淡寫的便可將那滿目瘡痍輕輕翻過。
真是不經歷不知道啊,林若弦抬頭望月,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想當初我林若弦出山之前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立誓要為天下蒼生請命,在世俗遊歷之時,用自己所學的『相盡紅塵千層相,為民謀得無憂樂』。找到一個真心為民的人傑後相助於他,好好施展自己的才華為百姓造福,所知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如此的無力與渺小,想到這不禁又是一陣長歎。
就在林若弦獨自對月發呆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劉風那熟悉的聲音,「月明星稀不眠人,為民怎麼了?之前看你就有點悶悶不樂的,是不是看到百姓疾苦,胸中有所鬱悶?」
林若弦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劉風則是笑著在他身邊的台階坐下,放下手中的茶壺和兩個茶杯,將杯中倒滿茶遞給他,依舊笑著,「為民,有道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現在我們就以茶代酒,也算是體驗了一把聖賢當時的情懷了。」
後者苦笑著接過茶杯,「玉倌,我哪能和聖賢比,雖然以前我林若弦也有過那樣的豪情壯語,可是如今我才知道自己是滄海一粟,蜉蝣於世罷了。」
聽到這,劉風笑了起來,泯了一口手中的茶,「為民你本是大才,卻為何陷入牛角之中?我知曉為民胸中有著不一般得抱負,可是為民你有沒有想過,不積跬步怎麼至千里,不積細流何以成江海?雖然為民你胸懷天下,可是這黎民千千萬,你為民不可能一下子將所有處於危難中的百姓解救出來對吧?」
這個時候劉風停了下來看著夜色的天空,不再說話,一個人的信心崩潰的之後要重新樹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別人可以在一邊開導,但是最後做出決定還是要靠他自己。
何況林若弦這種聰明人也用不著多說,他自然會有心中盤算,有才華的人難免有些孤傲,萬一讓他覺得你是在同情他,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杯中的水已經涼了,可是林若弦的腦中依舊迴響這劉風剛才所說的話語。良久,歎了一口氣,「玉倌真是大才,是我把自己看的太高,現在面對現實就跌的越重了。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細流無以成江海,真是精妙之言,一下子道出我的癥結所在。」
喝了一口涼茶,見劉風沒說話,便繼續道,「之前是我太高傲了,現在想來卻是很不實際的,人還是腳踏實地一步一步走好才是正道。」
聽到這,劉風當然滿是歡喜了,智者畢竟是智者,只要他能認識到哪裡的錯誤那必定會改正過來,那以後肯定會有所作為。
劉風笑著再次泯了一口茶水,「為民既然你已經過想清楚了那便是一件好事,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不如就在我這小小的鹿鳴做起如何?」
林若弦聽了沉默起來,劉風見他不說話,心中有些吃不準了林若弦是否會留下助他。因為有的時候一些有才華的人信心受到打擊之後雖然是恢復了,但也會選擇去遊歷世俗一番,以慢慢的緩和內心的底線崩潰的痛,前世電視之中這也是常見的。
所以劉風帶著有些半開玩笑的語氣問道,「為民不會是想離開著到世間再走一遭,將百姓的苦難徹徹底底的瞭解清楚吧?」
「玉倌,不瞞你說,剛才我的確有這個想法,可是隨後我便否定了,看了再多,瞭解的再深有什麼用?我還不如把這些時間用到給百姓造福之中,只是我剛才在想……」
說道這,林若弦停了下來看著劉風,然後緩緩的繼續,「我在想要在鹿鳴施政為民那也是縣尊的事情,玉倌我們就算有想法他那種人會聽麼,還是玉倌早有取代之意?」
這句話來的很突然,自己曾說心憂天下林若弦才跟自己到鹿鳴的,如果說自己告訴他實話,說早有取代之意,那林若弦肯定會想到自己的目的不是為了百姓那麼簡單。
但如果自己否定,那就拿不到一縣的話語權,那林若弦就算想有作為不也是無施展的機會麼?所以劉風感覺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個險地,稍有不慎,回答的不好,那下一刻林若弦說不定就起身上馬走人了,而自己的鹿鳴發展真的是很需要他。
林若弦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認為有龍騰之相的俊雅少年不說話的沉默,看來他已經察覺自己話中的玄機。半晌之後只見劉風緩緩開口,「為民你是不是覺得有所怪異,我跑到這鹿鳴當一個守備?」
「之前沒有察覺,來了鹿鳴以後才知道,這裡靠近匈奴,流寇成形,是最佳的練兵發展勢力的地方,這裡對那些貪官是塊寶地,我想對你玉倌也是吧」林若弦見劉風打算坦白,自己也如實相說。
「的確,為民當真不是凡人,不僅相術高明心憂百姓,還有很清晰的局勢觀,是不是名家的都這樣?」劉風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一句,就像是在問候一個老朋友『你最近好嗎』一般。
林若弦卻是心中一片震動,「玉倌,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瞞著大家的,不過今日商議對策時,大家也是不平常之人,我想玉倌你也是吧?」
劉風笑著給兩人空了的茶杯再次倒滿茶水,「嗯,為民你猜的很對,張邈是雜家的傳人,李雙兒是農家掌教千金,月兒雖不是醫家的人卻學著一身醫家本事。至於我,是前不久剛上任的兵家傳承者。」
劉風看著臉上流出震驚神色的林若弦,悠然的的喝了一口茶,「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我的叔父是劉寅」。
這下林若弦更加的震驚了,每個學派都會對自己的傳人講述大陸局勢五十年的變化,劉寅是誰自然很是清楚,那劉風不就是西漢皇室的皇子?
可有轉念間又想到這十五年來劉寅的失蹤以及當今西漢皇帝的兩個兒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林若弦真的震撼了,自古以來皇家無親情,也是最不能參合的事情,看來劉風是身處漩渦之中。
劉風看著林若弦震驚之後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便不再說話,笑了笑起身要離開了。轉身那剎那,「玉倌,我不管你是誰,有著何種目的,既然我看到鹿鳴百姓如此疾苦,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我會盡快的拿出一份計劃,只待玉倌讓它有展現的機會。」
轉過頭,劉風控制住內心的喜悅,微微一笑,「為民放心,只要你願意,再大的舞台我劉風也會給你搭好,夜深寒重,為民還是要愛惜自己,早點休息,這樣才能為百姓多做點事。」
說完劉風便向房間走去,卻突然身體一震,因為身後林若弦低低的喃道,「為百姓,為朋友……」
清晨,劉風醒來之時,閒來無事便在那當做是校場的空地上練起功來,不多時羽家兄弟,孫然看到了自然也加入其中。
稍後臉色有發白但是精神很好的林若弦也來到了這裡,對著眾人微笑著打了招呼後也練起功來。
張邈是在劉風一套全打完之後回來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看到劉風卻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這讓劉風頓時大了一個冷顫,這廝莫非又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情了,剛想上去詢問卻被這傢伙借口一宿沒睡要去房間補睡給打發了。
劉風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想到自己的功法快有所突破了,便再次運氣龍吟功法。半個時辰後,劉風笑著收起了功法,經過這一次餵飽玉珮,劉風可以肯定自己可以在這一兩天便踏入到第六層。
這個時候買早餐的小月兒和李雙兒也回來了,見到劉風都忍俊不禁起來,這讓劉風和其他人很是不解。待小月兒遞過幾張紙來,眾人都笑的前俯後仰,當然除了某個臉窘的發紅的人。
因為這是一個公告,上面寫著,「本人是新上任的守備劉風,劉風不知道的有木有,有木有啊!想必大家都知道的。不錯我就是那個玉樹凌風才高八斗武藝高強的劉風,就是江湖上那個落寞的傳說。現在我一如既往的悄悄的來了,帶著我的真情和真心,希望可以換取你們的幸福。為了你們的,我可以為之奮鬥終身,那你們還猶豫什麼?城東大營隨時恭候你的到來,意思你懂的,親不見不散哦」,公告的一邊還附著劉風的畫像。
劉風現在覺得只有『坑爹』兩個字可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場中其他人看著他臉色不停的轉換,都在為張邈祈禱著,就連小月兒也有些擔心的事先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多時劉風突然爆笑起來,眾人更是擔心了,這明明是怒極反笑啊,那後果會更加嚴重。羽家兄弟對林若弦和孫然使了一個眼神,關鍵時候得攔住少主對張邈的迫害,後者自然很是會意的點了點頭。
哪知片刻之後,劉風指著那幅畫像,「我呸,張齊修你是嫉妒小爺比你是帥是吧,這畫的是我嘛,你看看這鼻子,這眼睛,明明就是你的塌鼻子,小眼睛,趕緊給我起來去把它改了!」
場中眾人一片凌亂,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的含義便是,人家寫的很好啊,這畫像也很逼真嘛。
而此刻房裡已經睡熟的張邈,不滿的嚷了一句,「誰這麼吵,影響小爺睡覺了都,等醒來再找他算賬」,翻了一個身又繼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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