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顛右晃,這路確實很是難走,長途坐吉普車絕對不能算是一種享受。當顛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幾員女將下車和戰士們一起步行了一段。女人們的秀髮全都藏到了軍帽裡,身上的軍裝也和普通士兵一樣,不過,還是被人認出來了。
「唐記者,怎麼不坐車了?下來和俺們一起走路呀?」一個士兵熱情的和唐記者打著招呼,這位大概是接受過唐文娟的採訪吧,一眼就認出了一身男裝的女記者。
「是呀,坐車太累了,想下來和大傢伙兒一起走走。還是下面空氣好!」唐文娟也笑嘻嘻的和戰士們搭著話。
「唐記者,你慢慢走,我得先走了。」那士兵擺擺手,快步跟上了他的隊伍。
「唐記者,給我們幾個照張相吧!」又過來幾名軍官,是個少校領著他的部下。
「好勒!」唐記者倒不吝嗇膠卷,打開相機就紮起了架勢。那幾位軍官立刻各自拔出手槍,各人擺各人的造型,往一塊兒一站,做出了一副凶狠的樣子。「卡嚓」一張大戰之前的珍貴留影就算照好了。「打完了仗,記得來找我要照片!」
「好啊,謝謝唐記者!」少校揮揮手,領著他的那群手下走遠了。
「唐記者,給俺倆照張相中不中?」兩個背著步槍的大兵從後頭跑了過來,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強壯士兵有點不好意思的請求唐記者,「這是俺才認的兄弟,這場仗打完了也不知道倆人還能不能都活下來,俺倆說好了,誰活著,就照顧死了那個的一家子,有張照片就能當個信物。」
「中!我給你們照!你們是哪支部隊的?」
「俺倆都是獨立旅獨二團的。俺叫王得財,他叫李富貴。」得財、富貴,倒確實是一對兄弟。
唐記者一按快門,「卡嚓」又是一張戰前合影留了下來。看不出來,唐文娟在五百軍的人脈相當廣,從她下車開始,就不停地有戰士過來打招呼、照相,唐記者也是打招呼就回,要求照相就照,從來就不違了戰士們的意,一直到滿滿一卷膠卷全部照完為止。
「唐記者,給俺照張相吧?」又有戰士來要照相了。
「膠卷全用完了,對不起呀。」不能給別人照相,唐文娟很是有點遺憾。
「那行,等打完了仗你再幫我照。」沒照成像,那戰士也沒覺得遺憾,「那我先走了啊,打完仗給我照張相。」戰士揮揮手,快步跑到了前面。
高全一直在車裡坐著,沒人和他打招呼。唐文娟的人緣最好,其次就是洪瑩瑩。其實認識洪處長的人更多,只是由於洪處長凶名在外,敢於前來打招呼的沒幾個就是了。
「大姐,最近好吧?」一位看上去都有五十多歲的老上尉跑過來滿心歡喜的管洪瑩瑩叫大姐,不用說這就是洪處長沒參加**之前的手下了,大姐這稱呼雖然聽上去有點怪怪的感覺,可和大當家的比起來還是要好聽不少。
「好,爬山虎你最近也挺好吧?」人家都已經把大當家的改成大姐了,這位大姐卻仍舊稱呼這位原來的匪號。
「好好。」聽到被大姐稱呼匪號,爬山虎還挺高興,「大姐,您可比原來更威風了!」沒人敢誇洪處長漂亮,想說好話也只能誇讚更威風了。「呵呵,軍座好吧?呃,我先走了,大姐保重!」問了一句軍座,大姐的臉色忽然一變,爬山虎嚇得打了個咯,趕緊揮手告辭。
「軍座好著呢!爬山虎你也保重,打完仗我請你喝酒!」洪瑩瑩忽然對著爬山虎的背影喊了一句。
前面的爬山虎愣了一下,轉身怔怔的看了洪瑩瑩兩秒鐘,舉手敬了個禮,手放下來的時候順勢在眼睛上擦了一下,轉身跑開了。
軍座好著呢!這句話迅速在戰士中間傳開了,受此激勵,部隊的士氣快速提高著,戰士們行軍的步伐更輕快了。
「大姐可比原來更威風了!」高全從車窗裡笑嘻嘻的沖外面喊了一句,「快上車吧,你們再不上車,就真的耽誤部隊行軍速度了!」
聞聽有人說她的閒話,洪盈盈的柳葉眉頓時就豎起來了!轉頭看見吉普車,那兩道剛要立起來的眉毛立馬又恢復了嫵媚,臉上也帶上了笑意,拉著慧琴和唐文娟重新坐上了車。
五月二十五日,五百軍終於渡過衢江,到了常山獅子口。
五百軍現在從戰鬥序列上來說,已經算是歸屬第三十二集團軍管轄了,高全這個軍長既然來了當然要去拜見頂頭上司集團軍司令官上官雲相了。對於上官雲相這個人,高全雖然沒見過,卻並不陌生,「皖南事變」的直接指揮官名聲能小得了嗎?
師旅長們各自安頓部隊,高全把軍部安置下來之後,和書記長伍廣興一商量,兩人帶了一個警衛排出了軍營,向北一路爬山趕奔集團軍司令部。上官雲相的司令部不在常山縣城,而是在縣城以北的金釘子山區。
五百軍曾經在桐柏山區駐紮過相當長一段時間,不久之前駐紮的修水也算是山區裡面的縣城,高全和伍廣興對爬山並不陌生。一行人沿著山道迤邐而上。山道兩邊草木茂盛,現在是五月底,天氣已經比較熱了,山上的茂密植被遮擋住了如火的烈日,雖說是爬山,有陣陣的山風撲面,卻能讓人感覺到陣陣清涼。上官將軍果然選了一處避暑勝地。
往山上爬了沒多遠,就有士兵攔路。第三十二集團軍司令部駐地,警戒當然嚴密,不是誰不誰想上山就能上的。
五百軍是集團軍麾下部隊,領隊的又是軍長和黨部書記長,人家是來會見長官,來匯報重要軍情的,路上的盤查士兵當然不敢阻攔,問清了番號和長官姓名之後,立馬往旁邊一閃,放行!
高全原來以為上官雲相會在山上蓋座小樓當做他的司令部的,哪知道沿著山路一路行來,卻在山上連一點樓房的蹤跡也沒見著,難道這位上官司令是喜歡田園風格,用幾間平房,二畝山田當成了他的司令部?
「高軍長,伍書記長,請這邊走。」領路的軍官伸手往一邊的岔道上相讓。這位中尉軍官是高全登山遇上第一個盤岔路口時候,主動要求作為嚮導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