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捲著一丈多高的海浪嘩啦啦的衝擊著海岸空氣中滿是潮濕和鹹腥的味道。
安小樓生平頭一次這麼賣力的奔跑為的就是在宗智義截住莫顏之前將他給弄死。
宗智義邁著東瀛武士進攻時特有的小碎步一言不發咬住牙關往莫顏奔去此時的莫顏對此毫無察覺她依舊在狠狠的衝著敵人揮舞自己的馬鞭子雖然那鞭子經常會誤打在她身邊衛士的身好在那些衛士身披鐵甲這點力道對他們來說也是無所謂的。
噗!
安小樓的長戟尖端戳進了宗智義的後背入體三分。
宗智義倒下了這時候安小樓還不知道自己殺死的究竟是誰或許他對此永遠都不感興趣。一幕幕的血腥場景經常會出現在他噩夢裡他巴不得早點把這些畫面都遺忘掉。
宗智義死後那些東瀛士兵似乎也沒了戰鬥的勇氣他們的戰鬥力明顯又減弱了。局勢頓時發生了變化原本被壓的透不過氣來的多普要塞守軍現在忽然間覺得一陣輕鬆。
「停止開炮下面好像有自己人!」一名千戶命令道。
臉色蒼白渾身是血的胡禾此時依舊堅持在第一線他身的傷口經過簡單的處理止血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衝出去!」胡禾通過千里鏡看了片刻之後果斷的下令道「所有人衝出去誓將敵人斬殺殆盡!」
「將軍您說什麼?衝出去?全部?」部下驚愕的望著胡禾。
胡禾甩掉千里鏡找了一把刀握著斷然道:「衝出去後退者斬立決!」
戰鬥在天光大亮的時候終於結束了這場戰鬥進行的異常慘烈整個多普要塞下方的空地遍佈著橫七豎八血肉模糊的屍體這些屍體多數都是東瀛人的但是其中也不乏大夏子弟。
結束了自然是勝利了。但是當安小樓站在高處一身是血的看著下方的戰場時心中卻是萬分悲痛的無論是大夏士兵還是東瀛士兵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在昨夜之前他們都還是鮮活的一條條生命而現在則躺在了冰冷潮濕的地。
「清點人數打掃戰場所有的屍體都焚燒掉大夏子弟都要挑出來我要將這些陣亡的將士厚葬!」安小樓用沉痛的聲音吩咐道。
在做好了戰後的善後工作之後安小樓驚愕的從人群中看到一個左臂殘缺的血人看到那熟悉的面孔他驚愕的張大了嘴巴:「胡……胡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胡禾彼時正單手持刀坐在一具屍體直喘氣他重傷在身又親自率兵出擊這一下體力已經是消耗的差不多了。
「安帥屬下沒給您丟臉。」胡禾抬起頭望著安小樓淒慘一笑。
「混帳話你什麼時候給咱們丟過臉來?」安小樓怒道「來人快將胡將軍抬走馬宣軍醫會診!」
胡禾是安小樓目前所能指派的一員大將又如此的勇猛善戰他除了事安小樓自然是心痛萬分的。
多普要塞算是保住了然而所有的人情緒依舊處在緊張狀態尤其是安小樓。作為統帥他深感肩頭的擔子有多重那場戰鬥不過是兩萬五千敵軍而已可就這區區兩萬五千人就已經讓他們吃不消安小樓不敢想像剩下的二十多萬敵軍他究竟應該如何應付了。
「快幫安帥診治!」莫顏引著一名軍醫匆匆的走入衙門。
安小樓在戰鬥中右手由於勉強扛起大炮導致手腕的筋骨有些腫脹再加全身下的大小傷痕不下十處雖然只是些皮外傷但是莫顏依舊是放心不下在發現那些傷痕之後便立刻招來了軍醫。
安小樓受傷軍醫自然不敢懈怠他認真為安小樓檢查過一遍之後便幫他仔細的包紮傷口又開了個方子囑咐下人去抓藥。
「大夫安帥情況如何?」莫顏問道。
「啟稟軍事安帥身體底子不錯因此雖然受傷頗多但是身體尚無大礙休息幾日應該就會痊癒了。」軍醫道「只是這幾日不要與他吃些生冷辛辣的東西。」
「多謝軍醫。」莫顏聽到軍醫這麼說這才算是鬆了口氣等軍醫走後她快步走到安小樓跟前將他死死的盯著。
「幹嘛?」安小樓本在看書這些日子行軍打仗他也忽然間覺得自己肚子裡的墨水太少了正惡補兵書呢不過此時被莫顏盯的心頭發毛渾身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
「幹嘛幹嘛!」莫顏眼圈一紅安小樓冒險率領五壯士衝入敵後奪取大炮的事早已在軍中傳遍成為一樁英雄事跡眾人對此議論紛紛莫顏自然也都聽到耳朵裡了。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鬼谷子童年的時候還曾被人虐待過啊!」安小樓指著書對莫顏說道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趕緊的把話題扯開免得那丫頭想不開。
「別跟我來這一套你知道不知道那樣做有多危險?」莫顏瞪著安小樓現在能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安然無恙莫顏覺得這簡直就是蒼的恩賜。
「什麼?」安小樓心裡自然是清楚莫顏說的是哪樣了不過他還在裝糊塗這事兒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然莫顏非得批評他三天三夜才肯罷休。
「別裝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莫顏道她其實現在並不捨得罵安小樓他為國為民都已經拼成了這樣她怎還忍心去傷他呢?
安小樓抓過莫顏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輕輕摩挲著:「莫顏你放心我做事自然是有分寸的那些小鬼子怎能輕易要了我的命?算命的說過我命裡合該有十八個老婆八十個孩子呢。」
「呸你當你老婆們都是豬麼?還八十個孩子……」莫顏看著安小樓臉的傷口忽然很有衝動去摸他一下。
「報!」門外傳來一聲高喝。
「什麼事?」安小樓皺眉問道他心裡老大不樂意的想:「什麼人這麼不開眼偏偏挑這時侯來通傳。」
「魯小姐到!」門子在外高聲回道。
魯知秋還未曾嫁給安小樓因此在這裡大家都稱呼她為魯小姐。安小樓一聽到門子這麼說心內一驚暗暗說道:「知秋怎麼這時候來了?這裡兵荒馬亂的我不是已經寫信讓她在家裡呆著了嗎?」想歸想安小樓還是趕忙站起身來迎到門外。
莫顏在安小樓背後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悵然若失。這段時間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安小樓還有其他許多女人這個事實她險些就要覺得安小樓就是專屬她一人的。
安小樓與魯知秋在走廊裡遇了魯知秋二話沒說一聲不吭就撲進安小樓懷裡死死的抱住他。
「知秋……」安小樓知道這丫頭肯定是心中對自己的安危太過擔憂了他喉嚨一哽知道自己一人在外打仗家裡許多人的心都被牽掛著。
「我真的以為你死了!」魯知秋終於開口說道她從安小樓懷裡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淚眼婆娑。她這一次回去蘇州辦事不久之後就聽到種種傳聞說安小樓在高麗被人割掉了腦袋棄屍荒野云云。起初魯知秋還不相信但是所謂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她也慢慢的不淡定起來因此匆匆乘船趕過來到半路遇到一艘急匆匆往回行駛的大夏漁船這才知道高麗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傻孩子我怎麼會那麼容易死掉呢?」安小樓笑道「倒是你誰讓你過來的?我寫的信收到了嗎?」
魯知秋搖了搖頭安小樓便歎道:「這通訊不發達就是不好有個什麼事想要找人也找不到!」
魯知秋是不明白安小樓在說什麼的她只是慶幸著慶幸他還活著在她心裡早已經向各方神靈謝了個遍並暗暗的許願等日後一定要去廟宇裡給觀世音捐一座金身。
安小樓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沒有這樣擁抱過魯知秋了因此雖然院子裡有不少人在偷笑他卻依舊不管不顧將魯知秋就這樣抱在懷裡輕輕的撫著她的肩膀。
「我們回家去吧。」經過了這一次的生離死別魯知秋忽然間就悟透了許多道理人生苦短時不我待因此她決定要做一件事她拉著安小樓的手往外走去。
「回家?」安小樓一愣不過他依舊是跟著魯知秋走了只是在走的時候安小樓回頭看了一眼他看到莫顏正幽怨的站在門口默默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此時此刻安小樓多希望做一件事啊——帶莫顏帶魯知秋一起回家。
這一場戰鬥結束後釜山城和兩座要塞迎來了暫時的寧靜戰後的修復工作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焚燒屍體的黑煙整整飄蕩了三天才散盡。
當魯知秋把安小樓衣服脫下來並輕輕的拿著溫熱的濕巾幫他擦拭身體的時候安小樓渾身那緊張的肌肉這才算徹底的放鬆下來他舒服的歎了口氣對魯知秋說道:「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這樣舒舒服服擦個澡了。」
「今兒個就讓你好好的享受一下!」魯知秋笑道她手裡拿著帕子旁邊放著一桶熱湯其實這不是普通的洗澡水而是加了秘藥的。這是魯知秋外祖父家祖傳的方子常年在江湖討生活的人家總會有這樣的準備的。
「說來也怪這身子擦後感覺到熱烘烘的傷口好像也不怎麼疼了。」安小樓擦完之後活動了一下筋骨對魯知秋說道。
魯知秋輕輕笑了笑將帕子丟回桶裡之後便轉身去關了房門安小樓一看到魯知秋這麼做心裡怦然一動知道關鍵的時刻又要到來了。
「咦我已經許久沒那個了啊。」安小樓這才想起這件很殘忍的事來他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不啻於在戰場奮力廝殺時的感覺。
魯知秋關門轉身看著安小樓一一句的說道:「我既然已經與你定親雖然未曾拜過天地但是在我心裡我魯知秋早已經是你的女人了本來我想著等成親之後再……可是這一次之後我改變了想法相公讓我現在就做你的女人!」說完魯知秋扯落自己的裙帶將外衣脫下露出那柔滑白嫩的酥肩。
長裙在魯知秋身後落地她就這樣直直走向安小樓。
安小樓嚥了口唾沫他瞪住魯知秋心中暗道:「原來這丫頭胸脯還是很有幾量肉的啊!」原先安小樓十分擔憂從青春期就開始的裹胸會不會對魯知秋的身體造成什麼損害現在看來似乎已經不需要擔心那麼多了。
魯知秋走到安小樓身旁伸出手撫摸著他光潔的胸膛而後便如小貓一般緊緊的環住安小樓的腰將整個身子都埋進了他懷裡。
安小樓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已經按捺不住了幾番喘息之後他伸手將魯知秋抱起來大步往床邊走去。
「相公仔細些不要弄壞了你的傷口。」魯知秋在安小樓懷裡羞澀的叮囑道。
「自然曉得!」安小樓此刻已經欲·火焚身哪還顧得了那麼多?他將魯知秋抱床整個人如餓虎撲食一般撲了去那吻如雨點一般落在魯知秋的身直把她吻的淚水潸潸。
「怎麼了?我弄痛你了麼?」安小樓發現了魯知秋臉的淚不由得問道。
「沒我只是……我只是覺得現在很幸福!」魯知秋抱緊安小樓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也瘋狂的回吻起來。
青年男女**該發生的事便在這一刻都發生了。
只是在屋裡的人都不知道此時此刻莫顏正站在門外靜靜的聽著裡面的一切。這已經不是莫顏第一次偷聽了只是一次她覺得氣憤想要逃不明白安小樓究竟在和謝如煙做什麼這次卻是不同她心裡隱隱約約已經知道安小樓和魯知秋究竟是在做什麼了。
莫顏是個勤奮好學的姑娘往常她若是弄明白一件事一定會開心的不得了可是今天她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不知為什麼心裡沉甸甸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屋內傳來呻·吟聲喘·息聲還有安小樓的陣陣低吼聲這一切都讓莫顏聽了感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她想要轉身走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動步子。
安小樓知道戰爭還遠未結束因此他並沒有掉以輕心這是戰後的第三天傍晚幾天來海面都比較平靜斥候沒有報告什麼有威脅性的消息來。安小樓就利用這短暫的平靜部署了一件事。
「要收購高麗所有的火藥!」當郭在佐應邀出現在安小樓面前時聽到他這樣對自己說。
「火藥?」郭在佐一愣。對於高麗國和他來說火藥還是一個比較陌生的詞彙。
「嗯開山炸藥。」安小樓說道「越多越好!」
「這個恐怕很難不過我會盡力的!」郭在佐並沒有參加那次多普鎮戰役因為他一直在後方追繳東瀛人確保安小樓在前線無後顧之憂。
「謝謝!」安小樓點頭道「後面的一切都交給你了若是結束時一定要趕來與我回合。」
「我會的。」郭在佐說完這話便匆匆告辭離去時間緊迫無論是他還是安小樓都沒有心情去做過多的客套。
「你要火藥做什麼?」等郭在佐走遠了莫顏開口問道。
「自然不是開山炸石了。」安小樓笑道「我想或許離東瀛人全部登陸的時間已經不遠了敵人雖然已經損耗六萬但是依舊有二十四萬等著我們這二十四萬人你有何見解?」
「王來順已經率兵趕到了除掉傷殘士兵我們目前還有兩萬兩千人若是加王來順的四萬多我們也算有一隻規模龐大的軍隊了。」莫顏道「只是不能硬拚到時候只有見機行事了。」
安小樓拿手指戳著桌子說道:「你說的是沒錯可那跟硬拚有什麼區別?我們要盡力避免傷亡並給他們造成傷亡!」
「未知安帥有什麼高見?」莫顏這個晚開始又對安小樓有些冷淡了她生氣的時候就會稱呼安小樓為安帥心情好了就叫他小樓。
安小樓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事實他也知道莫顏究竟是為什麼不開心:多半是因為魯知秋了。安小樓只猜對了一半若是放在平時他一定會打破沙鍋追根究底的但是現在他的全部心思都在戰爭究竟要怎麼打才能贏的輕鬆愉快呢?
「我想東瀛人若是攻入釜山城第一件事就是去猛將山看金礦。」安小樓緩緩說道。
「然後呢?」莫顏皺眉看著安小樓雖然她自己覺得安小樓其實是個很簡單的人但有時候她真的無法弄清他心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