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幾乎一絲不掛的身體,安小樓疑惑的皺了皺眉頭,他不記得自己把衣服都脫掉了。地上的衣服丟的亂七八糟,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件件撿起來慢騰騰的穿上。
又是一天開始了,安小樓怔怔的站帳篷裡,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昨天,哦不,前天,那一場血戰猶如一場噩夢,夢裡全是斷肢殘臂和血海汪洋。]
「戰爭早些結束就好了,那樣老子也不需要用春夢來打時間了。」安小樓懊喪的嘀咕道。
「大人,你醒了?」
冷不丁,帳篷門簾被掀開,門口站了個人,看到安小樓正站那裡,他便驚喜道。
安小樓定睛一看,原來是張澤生,他手裡端了個托盤,裡面放了一碗粥。粥軍營裡就是病號飯,只有受傷的士兵才能吃到。
「啊,醒了。」安小樓笑了笑,「大家都還好麼?」他依稀記得自己昏迷之前,軍隊是一處山坳林間小憩的。
「都好,正準備出呢,你醒來就太好了!」張澤生的話語透著一股不由自主的興奮,安小樓能夠安然無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快喝粥,馬上就要開拔了。」張澤生將粥碗小心翼翼的放安小樓身前的矮几上,然後垂手站門口,靜靜地等候著。
「幹嘛那麼生分,你我兄弟一般。」安小樓不喜歡張澤生管自己叫大人,那樣的感覺不太舒服,他還是喜歡跟這些少年兄弟相稱,至少還能將自己的年齡往小里拉,這無論男人女人,都是喜歡年輕的不是麼?
「安大哥……」張澤生於是紅著臉木木的說道,「你現是千戶了,說不定很快就……尊卑有別。」
「很快就什麼?就算老子以後當了皇帝也不會忘了你們!」安小樓嘴賤,純粹是順口胡謅的一句話,卻將張澤生的小臉給嚇的蠟黃。這個原本肥肥的少年經歷了這幾個月之後,身材迅速的消腫,竟然成了一個英俊結實的青年了。
安小樓衝他笑了笑,然後低頭西裡呼嚕一口氣將粥喝完了,這碗忒小,裡面裝的東西對安小樓的胃來說份量也太少,不過他知道現是非常時刻,所有的東西都是限量的,身為千戶應該約束好自己才行。安小樓將碗遞給張澤生,並奇怪的問道:「那個誰,你們戶呢?平時不是她給我送飯麼?」
「龍哥今天好像很累的樣子,或許他也受傷了只是我們不知道,總之一大早就罵人,把所有人都罵了個遍,現好像林子裡生悶氣。」張澤生說道。
「哦,好了,你出去。」安小樓揮了揮手。
早晨的空氣十分的清,並且今天天氣也不錯,若不是戰火繚繞,安小樓還真想這片鳥語花香的地方好好待兩天呢。
玉玲瓏正背靠一棵大樹,手裡惡狠狠的揪著一棵無辜的小草,她出神的想著什麼,竟然都沒現安小樓走近了。
「嗨嗨,貓擰!」安小樓俏皮的打招呼。
也許是太過入神,又或者是安小樓的聲音太難聽,嚇到她了,總之玉玲瓏先是一怔,然後便怒了,臉色泛紅,眼睛噴火,瞪得安小樓渾身跟紮了刺一樣的難受。
「你混蛋!」玉玲瓏甩手將草根丟到安小樓身上。
「啊?」安小樓委屈的看著玉玲瓏,「我咋了麼?」
「哼!」玉玲瓏氣哼哼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女人就是這樣,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會成為恐怖分子。安小樓無奈的看著她,知道現肯定不能去招惹她,否則無異於光屁股捅馬蜂窩。
氣氛有些尷尬,雖然這裡是空氣清的山野林間,但是安小樓還是覺得這裡尷尬的空氣不但沒有擴散開來,反而他身邊越聚越多。就這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有人說道:「安千戶,莫軍師有請!」
安小樓轉身看著那傳令兵,點點頭說道:「就來。」
莫顏正端坐案前,無論是怎樣的臨時駐紮,她總是需要一書案的,因為身為軍師她要處理的事務太多了,尤其是現。
「末將參見軍師。」安小樓行禮。
「啊,安千戶,你來了?」莫顏從一堆卷抬起頭來,那一剎那的模樣逗得安小樓直想笑,他心裡暗暗勾勒著,若這莫顏是生他那個年代,再配上一副眼鏡,那就是一個十足十的女書獃子,不過這女書獃子長得也太漂亮了些。
莫顏站起身來,略活動了一下手腳,同時問道:「你傷勢好轉了沒有?」
其實那裡還疼,十分疼,你想啊,做個闌尾手術後還不給你縫合傷口,那得是怎樣一種感覺?
「誰曉得呢?許是好轉了一點,不過疼啊……」他倒是實誠得很。
莫顏皺了皺眉:「一定要快養好傷,全軍將士的心都掛你身上了。」
「嚇,有這麼嚴重麼?」安小樓被莫顏說的話嚇了一跳。
「有。」莫顏十分嚴肅的看著他,於是安小樓知道她不是客套或者開玩笑,事實上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情還沒濃到那份上,而莫顏又從來都是一個嚴肅的女子。
「生什麼事了?」此時安小樓便是再怎麼遲鈍,也嗅到一點異樣了。
「張將軍離營了。」莫顏猶豫了片刻,她本來想把事情說的婉轉一點,免得嚇到安小樓,可是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麼說才合適。
「啥?」安小樓吃驚的張大嘴巴,張沖,那相當於是個師長啊,怎麼說走就走?
莫顏伸手從書案上拿起一張紙,紙上洋洋灑灑寫滿了一整篇字,她將那張紙遞給安小樓,而後者粗略的看了一眼,他實是沒耐心看完,不過就掃了這一眼他就已經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這上面數乃至上千字其實可以簡單的歸納為以下一句話:「我帶兵不當,不好意思這裡混了,走了。」
這古人也真是有趣,明明很簡單的意思,非要表達的那麼麻煩,什麼哭啊泣啊悔不當初啊……安小樓皺著眉,將那張紙遞給莫顏。
「怎麼辦?」安小樓問道。
張沖可是地字營的統兵大將,除了莫顏之外,他是這裡重要的角色,毫不客氣的說,是那些士兵心的爹,現『爹』不辭而別,還不知道那些兵們會有怎樣的反應呢,尤其是這戰事頻頻的時候。
「我已經修書一封,派人連夜送往元帥處。」莫顏也一般皺著眉,「只是群龍不能一日無,眼下地字營需要一名將軍。」
安小樓隱約覺得,他有些自找麻煩的嫌疑,雖然建功立業陞官財是好事,可是速太快了,有些時候反而會讓情況變得糟,他短短時間內從一個火頭軍升做千戶,已經相當於是坐了火箭的速了,若是再……安小樓不敢想像會生什麼事。
「呵呵,不怕,有莫軍師你呢,以你的才華,莫說是一個區區統兵,便是做元帥都能勝任不是麼?」安小樓打著哈哈說道。
莫顏搖搖頭:「這不行,我有我的事要做,而且帶兵打仗這並不是我所擅長的,安千戶,其實我心早已有了人選,所以特地請你來商議一下。」
聽到這話,安小樓的腦袋就有些大,他捧著肚子,彎下腰來,哎唷哎唷叫喚著:「痛,怎麼突然痛起來了呢?」
這一下倒把莫顏也給嚇著了,她慌忙喊道:「來人,請軍醫!」同時快步走到安小樓身邊,攙扶著他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