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信是從何而來?」莫顏揚了揚手上的書信說道。
「恐怕你們比我清楚?」白面書生看了看莫顏手裡的信箋,冷冷說道。]
莫顏皺了皺眉,眼前這山匪如此桀驁不馴的模樣讓她有些微不適,不過她的素養極好,自然不會把這樣的小事掛心上,只是繼續問道:「這封信從何而來?你們又有怎樣的密謀?」
「呵呵,密謀?」白面書生環視四周,這帳篷裡除了安小樓,其他人他都不能放眼裡,「與你們相比,我們二郎山的一邊恨恨的看著安小樓,戲演的竟是傳神入化。
「哦?」莫顏聽後心內暗暗吃驚,面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她只是哦了一聲,繼續問道,「你可有證據?」
「證據?」白面書生冷笑道,「箭算不算?那支箭還留山寨!不過我想我也沒有必要去給你們尋什麼證據!我沒有必要去取悅你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無需多言!只是山上還有女人和孩子,只望你們放她們一條生路!」
白面書生雖然態冷淡,甚至是驕傲,但他的話語卻處處情真意切,這讓莫顏心也微微感動,她開始覺得安小樓說的也許沒錯,這些山匪是要比軍某些道貌岸然的人強許多。雖然心這麼想了,一向公道的莫顏還是沒有偏聽偏信,她心默默思著,片刻後轉頭對張沖說道:「張將軍,領隊出去的便是這地上躺著的王千戶麼?」
張沖滿頭冷汗的點了點頭:「不錯,那幾十名弓射手還是我親自挑選出來的。」此刻的張沖早已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這件事不能與自己扯上關係,官職要緊。
「那麼您看這封信……」莫顏沒有說完這句話,其實事情是怎樣的她心裡已經大略有數,甚至於她已經隱約猜測到張沖應該也脫不了干係,只是究竟該怎麼處置,她還需要好生斟酌,畢竟戰事即,軍心需要穩定。
「普通士兵定不會寫這封信!」張沖故作鎮定道,「我看其實簡單,責令戶以上官職的將領各自照著這封信寫上一遍,一試便知!」
「嗯!」莫顏點點頭,「張將軍果然不愧是身經戰,胸有奇謀,莫顏佩服!我看就依著將軍所言去做!」
「莫軍師,敢問這若查出來了,該如何處置?」張沖猶豫片刻,開口問道。
「自然是依軍法·論處,不過處置之前,我會想法子通報給嚴元帥,我想他會給我們公正的裁決!」莫顏一字一句說道。
「對對!不錯……」張沖又掏出帕子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心猶如有一隻小兔兒不停的跳躍。
「那麼,我們便不要再耽擱了,天馬上就要亮起來了,這件事必須處理完我們才能繼續行軍不是麼,我看即刻召集戶以上將領前來測試筆跡。」莫顏站起身來說道。
黎明時分,這沉香谷掛來一陣穿堂冷風,原本悶熱的天氣裡竟多了幾分清冷的秋意。安小樓站一塊大石頭旁邊,手裡夾著個乾淨的剝了皮的樹枝冒充南海,假模假樣的吸一口再吐一口。
「唉!」安小樓歎了口氣,「日子過的真快,不知不覺竟然快到秋天了,這戰爭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結束……玉婷那丫頭肚皮應該挺大了?她們還蘇州城嗎?不知大人和唐兄如何了?這該死的岐王,沒事找事幹……」安小樓心頭記掛著許多人的安危,一時間愁緒繚繞起來。
「喲,安大人!」玉玲瓏的聲音他耳畔響起,她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回來並換上了士兵的衣裳,臉上黑一塊白一塊,任誰也看不出這『少年』竟然是個絕色女子。
「哈,你啥時候……」安小樓一看到玉玲瓏,禁不住輕鬆了許多,說話聲音也大了些,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這裡眾目睽睽,不可妄言,於是又壓低聲音說道,「你啥時候回來的?倒叫我好一番擔心!」
「嘁,你還記得我麼?」玉玲瓏哼了一聲,「我一直跟你們身後,看你們已經得手我便返回了,並無人知曉。」
對玉玲瓏的身手安小樓是十分信任的,因此他也沒再多問,只是依舊不時的抽一口。
「你叼一根樹枝作甚?難不成要學那老鷹此築巢?」玉玲瓏看到安小樓手裡的樹枝便揶揄道。
「別說笑了,我這是想抽煙了。」安小樓歎口氣。
「那些人還測筆跡?」玉玲瓏也看安小樓沒什麼精神,也不去揶揄他了,便問道。
「是啊!」安小樓說道。
「你測過了?」玉玲瓏又問。
「我第一個測試了。」安小樓苦笑道,「你以為我能逃了脫嫌疑麼?莫軍師多精明個人物……」
「是呀,人家不但精明,還漂亮呢!」玉玲瓏輕笑道,「那人咋辦呢?」
「他們已經請軍醫去醫治了,不過我估計沒戲,你準備一下,要出場了,須得不要被人看出破綻才行。」安小樓說道。
兩人正說著,就看到有一個士兵遠遠沖安小樓跑來,一邊跑一邊喊道:「安戶,莫軍師有請!」
「哎,來了!」安小樓將『煙』丟到地上,習慣性的拿腳尖捻了一下,囑咐玉玲瓏道:「記得,不要讓人看出破綻來。」
「知道了,你快些去!」玉玲瓏不耐煩的說道。
安小樓一路小跑來到張沖的大帳前,那裡許多將士正不遠不近的圍著大帳議論紛紛,他們都還不清楚生了什麼事,只有測完了筆跡的人心裡有些猜疑。
「不知是哪個想要陷害自家兄弟,可惱可恨!」一個戶模樣的人跟身邊的人說道。
「可不是麼,這要是換了我,早就一斧子劈過去了!」另一個也憤憤不平的說道。
安小樓沒再繼續聽下去,他心頭知道這一場無形的戰爭,他總算是贏了,現王茂生已經無法逃脫罪責。他整了整衣帽,站帳篷門口高聲道:「伙食營安小樓求見!」
「進來!」裡面傳來莫顏略顯疲憊的聲音。
安小樓於是掀開門簾走進去。帳內張沖正背著手不安的踱步,莫顏則坐案後,條案上堆著一堆紙張,上面滿是大小不一的字跡,王茂生依舊躺原處,眼神空洞而絕望,白面書生倒不知去了哪裡,估計已經被押下去了。
「張將軍,莫軍師,你們找我?」安小樓拱手道。
張沖似乎沒聽到安小樓的話,他依舊不安的走動著。
「正是。」莫顏說道,「如今地字營所有戶以上的將士都已經測完筆跡了,我一一對照了,沒有一個對得上號。」
「全測完了?」安小樓一愣。
「是。」莫顏說道。
「那麼王千戶呢?」安小樓指著王茂生說道。
「他動也不能動,如何來測?隨軍大夫來了也稱束手無策。」莫顏說道,「不知你伙食營的那個士兵……」
「我可以叫他來試試看。」安小樓說道,「不過誰都沒有分之的把握。」
「那麼便喚他來。」莫顏說道,「此事早早解決,我們肅清內部,才好上陣殺敵。」
「軍師言之有理。」安小樓抱拳道,「不過此之前,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但講無妨。」莫顏看著安小樓,她軍呆了這許多年,還從沒見過哪個將士如安小樓這般,給人一種若真若幻,如清風一般感覺的,這人究竟從何而來呢?莫顏對安小樓的興趣是越的濃厚了。
「此時言及此事也許多有不妥,但是屬下認為必須得提出來。」安小樓嚴肅道,「那便是跟隨王千戶前去搭救屬下的那些弓箭手兄弟們,一個個勞苦功高,並有擒了數山匪的功勞,還請莫軍師這藏頭信事件結束之後,為他們一一褒獎,這樣才能使得將士們勇猛直前。」
「嗯!」莫顏點點頭,「那麼你呢?」同時吩咐士兵去喚安小樓口所說那精通醫術的伙食營士兵。
「我?」安小樓苦笑道,「我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況且這次還是被救的人,不提也罷。」
莫顏輕輕笑笑,沒有說話,不過心對安小樓是有幾分好奇。
玉玲瓏沒多時便被傳喚進來,她裝模作樣的號脈探鼻息,後站起來拱手道:「啟稟各位達人,這位大人是患了叢林熱,乃是這山受了冷熱兩種毒素侵入身體所致,病症乃是身體僵硬無法言語。這種疾病十分棘手,需要針灸,但是屬下從軍師並未曾帶銀針過來……」
「可有替代之物?」莫顏皺眉問道。
「有,縫衣針也可。」玉玲瓏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