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軍師,為何不許我出兵?」地字營的統帥張衝至今依舊對莫顏阻攔他出兵二郎山感到氣憤。
「張將軍認為我們一定能勝過他們?」莫顏此時正坐帳內讀書,閒暇時候信手拈來一本書去讀,是莫顏此生大的愛好。
「區區山匪,何足道哉?」張沖氣的鬍子一撅一撅的。
「哦?果真如此?」莫顏冷笑一聲,「那我來問你,聽聞有位千戶大人被捉,若是這山匪真不足為道,那麼為什麼那千戶會被活著?」
「這……」張沖語塞。
「我觀這二郎山,叢林茂盛山勢險要,道路崎嶇狹窄,沉香谷易進難出,別說我們只有萬把人馬,便是再來萬把,如果沒有熟悉的嚮導帶路,只怕也難以將這群山匪殲滅,搞不好反而會吃大虧。」莫顏繼續低頭看書,嘴巴卻沒有停下,「你們是否抓了一個山匪來?」
「正是。」張沖雖然脾氣火爆官氣十足而且自高自大,但是軍事莫顏面前他還是不敢造次的。
「既然是這樣,我想我們目前適合做的事情便是等待。」莫顏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應該很快便會送信過來要求換人了。」
「什麼?我堂堂燕家軍怎麼會去接受匪類的條件?這要傳揚出去豈不被世人笑掉大牙?」張沖眼睛一瞪,音量又提高了些。
「為什麼不能?」莫顏反問道,「我看這些山匪的某些人,只怕不比我們差?等。」莫顏一介女流,聲音柔弱細小,可是每句話說出來都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一般。
「等?耽誤了時機誰來負責?」張沖依舊別彆扭扭的。
「我!」莫顏斷然說道。
安小樓坐桌後,他對面坐著的是二郎山的三當家白面書生。
「你確定你能醫治?」白面書生的白衣已經脫下,精赤著脊樑坐安小樓對面,他的胸前有一顆核桃大小的膿包。膿包通紅,尖端可見膿液。
「不能。」安小樓搖搖頭,「我不是做大夫的,自然無法對你下這個保證了。」
「如此……」白面書生沉吟著。
「雖然我不能保證,但是我卻可以試試看,你若願意做第一個嘗試的人,我就願意下刀子。」安小樓手裡舞著玉玲瓏贈給他防身的那把匕,這匕他被抓來的時候曾被收繳上去,現白面書生暫時還給了他。
「我自是願意,否則也不會把這身上的傷給你看了。」白面書生手裡把玩著一個酒壺,壺裡滿是烈酒,酒壺的蓋子尚未打開,屋子裡便已瀰漫著酒氣。
「那好。」安小樓面前擺著一盞油燈,此時雖然還是白天,屋子內光線也並不昏暗,但是油燈卻燃著,「你們把東西都準備好,我便開始了。」
對於白面書生身上的膿瘡,安小樓已經仔細的觀察過,與他當年身上長得那個應該是差不多的。這種東西之所以會長人的身上,完全是因為油垢阻塞了皮膚所致。安小樓二郎山呆了這一日一夜,早已經有所感受了。二郎山山洞冰冷,但是山上卻十分潮濕悶熱,這樣的天氣容易讓人體內淤積過多的濕毒,再加上飲食衛生等各方面的原因,身上長這玩意也就自是難免了。
「除了油燈白酒之外,還需要什麼?」白面書生一臉凝重,他是打定主意要做這二郎山上第一個嘗螃蟹的人。若是安小樓能將自己醫好,那麼山上兄弟姐妹們就不再需要受苦。若是治不好,也不會連累別人。
「好是一盆熱水,好是滾水,然後還要有紗布,要乾淨的,好是鍋裡用沸水煮過的。」安小樓掰著手指頭算道,「這酒不夠。」
「這還不夠?」白面書生有些意外,他手裡的酒壺足足可以裝滿一斤烈酒,他以為安小樓是要拿來喝,若是這一壺酒依然不夠,那麼眼前這人就是海量豪情了。
「當然不夠,要拿來消毒,你還要喝一些麻醉自己。」安小樓認真的點頭回答道。
「消毒?怎麼不是你喝而是我喝?」白面書生奇怪道。
「聽我的就對了,至於詳細的內情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向你解釋。」安小樓說道。
「好。」白面書生點頭。
再半個時辰後,安小樓所要求的東西都備齊了,他將匕油燈上仔細的燒過,又拿酒浸泡了,然後放乾淨的紗布上。清洗了自己的雙手之後,安小樓站起身來走到白面書生跟前,伸手按了按那膿包。膿包已經很軟了,就像是稀爛的柿子一樣,稍微按下去就會有膿液流出。
安小樓皺著眉,他可不是醫學院科班出身,對於消毒什麼的也只能目前這有限的條件下做到細緻了。
「怎樣?」白面書生盯著安小樓,面色稍微有些緊張了。
「你喝兩口,壯壯膽。」安小樓指著酒壺對他說道。
「壯膽?呵呵,某不需要,酒壯慫人膽,你可否覺得我像是慫人?」白面書生聽了這話,微笑著反問道。
「這可是你說的,待會疼的受不了我可不能停下來……」安小樓說道。
「管來。」白面書生笑道。
安小樓執起匕,照著那膿包就輕輕劃了下去,伴隨刀鋒遊走,一股黃白相間的膿液就從那刀口處流了出來。
「就如此?」白面書生泰然道,「一點都不疼麼。」
「不疼?」安小樓搖搖頭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