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反應讓史雲龍覺得很滿意,並且他認為時機已經成熟了,是時候把萬濤給拋出去了。
「萬堂主!」史雲龍慢吞吞的坐下,慢吞吞的叫道,「我想請問你了,我女婿身上這傷,是怎麼來的?」
萬濤臉上的肌肉因用力咬牙而鼓起落下鼓起再落下,他的面色鐵青,握著酒杯的手也因太用力而青筋爆起。良久,只聽得萬濤沉聲道:「幫主,您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家的私事,我又怎麼會知道呢?」
「你不知道?」史雲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怎麼聽說手底下的人是你萬大堂主的院子裡找到我女婿的呢?」
「什麼?」這下人群又炸開了鍋,大家紛紛交接耳著,拿眼不住的斜視萬濤。
萬濤覬覦史玉婷的美色,這整個漕幫是人皆知的,萬濤強行求婚後,漕幫內曾經廣播消息,告知他人他將要娶史玉婷為妾,沒錯,是為妾,因為萬濤老家是有三個妻子的。這件事曾讓漕幫不少的年輕後生憤恨不已,這些老骨頭渣膝下大一些的孩子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他們有許多將史玉婷列為了夢情人,聽到這件事,自然心裡都不舒服了。
現史雲龍一說出這兩件事,聰明一點的人馬上就明白萬濤為什麼要將安小樓傷成這樣了,也明白史雲龍今天這個堂會的目的了。
「你不知道?」史雲龍冷笑道,「呵呵,我就知道萬堂主你會有此一言,來啊,帶人上來!」
於是立刻就有人押了乙和丙上來,有明眼的人一眼就看出來這兩個傢伙是萬濤的手下了,因為整個漕幫只有揚州的堂口弟子是繫著紅黑相間的腰帶的。
「這不是萬濤的手下麼?」有人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嘀咕著,現他們不稱呼萬濤為堂主,而是直呼其名了,這以前,是沒人敢這樣的。
史雲龍背後有人,這漕幫算是個秘密,除了幾個極為親信的人,幾乎沒人知道這件事,因此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萬濤的來歷了,大家一直都認為萬濤之所以能夠漕幫橫行霸盜,全是仗了史雲龍的勢,也因此還有許多人私下對此表示不解,現史雲龍要翻臉了,場的人無不心大感暢快,一個個暗舉好了石頭,準備落井了。
萬濤一看到乙和丙被帶上來,眼皮子便開始不住的顫動,這是他的一個習慣,每逢緊張或者想要殺人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的顫眼皮,他手底下的人都清楚他的這個習性。
「堂……堂主……」乙和丙哆哆嗦嗦的跪地上,看了看萬濤,一個個的垂下了頭,他們沒有向萬濤呼救,是因為他們知道萬濤今天就是泥菩薩,而這一場酒席,是地地道道的鴻門宴,泥菩薩坐了獨木舟來赴鴻門宴,他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麼會分身來救自己呢?
「你們兩個,為什麼會這裡?」萬濤咬牙切齒裝模作樣的問道,其實他當然知道乙和丙是安小樓抓了來的。
「我們……」乙和丙說不下去了,因為他們感覺到了有道火辣辣的目光正盯著他們看,那便是史雲龍。
安小樓這會倒是悠閒自的很,他正大口大口的吃著桂花糕,來福伺候的很賣力,一手茶碗,一手糕點盤子,不時的還要拿扇子幫他扇扇風,今天史雲龍是主角,他安小樓不過是來看戲的,又或者,他是導演,安導。
「我來問你們!」史雲龍端坐上座,如同一尊肅顏的彌勒佛一般,他的眼睛裡透著凶狠的光芒,看著乙和丙沉聲問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是誰的手下?」
「回幫主的話,我們是揚州人氏,乃漕幫弟子,是萬濤萬堂主的手下,我們跟了他七八年了。」乙和丙聽到史雲龍問話,便爭先恐後的搶著回答,他們都想要一條活路,這樣的江湖幫派裡,拍了幫主女婿的板磚,並且綁票以及企圖撕票,這件事足夠讓幫裡的規矩將他們千刀萬剮一萬遍的了,他們是人,普通的人,他們想要一條活路。
「你們可認識他?」史雲龍用手一指安小樓,問道。
「認識!」乙和丙面面相覷,回答道。
「你們是怎麼認識他的?」史雲龍又問道。
「是萬堂主指給我們看的,並且讓我們帶著一票兄弟將他打暈,帶回宅子裡去的。」
「放肆!一派胡言!」萬濤騰地站起來,伸手嘩啦一掃,他面前桌子上的杯盤碗碟就全部被掃落了,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菜汁酒水濺了他一身,一向喜歡乾淨的萬濤也不管不顧了,他伸出腳來,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指著乙和丙就喝道,「你們兩個混球,枉我對你們如親兄弟一般,此刻竟然如此的陷害我,我幾時讓你們這樣做來?」
萬濤的表現倒是出乎安小樓的意料,原本他以為萬濤仗勢無所顧忌,這會應該是冷笑並大大方方的承認然後再傲然的說一句:「我上頭有人!」才對,可是他卻這樣抵賴起來,難不成那個八叔並不會縱容他恣意妄為?安小樓不由得對他背後的那個八叔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萬濤的怒而氣急敗壞,讓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笑話,包括史雲龍內,場所有漕幫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萬濤這樣的氣急敗壞,他們都心裡冷冷的笑著,看著這位平時不可一世的二世祖這裡醜態出。
「堂……堂主,您就承認了,幫主興許會看以往的情分上,饒咱們一次啊!」乙情真意切的說道,他確乎是真心實意這樣說的,因為目睹了甲被慘烈的「分屍」之後,他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活下去,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那樣的死法太淒慘了。
「萬濤!你要做什麼?」史雲龍並沒有萬濤開始撒潑的時候就阻止他,他靜靜的等待著萬濤將潑撒出來,讓所有的人都看了他的笑話之後才組織他,「你當我們這些前輩都是死物麼?」
史雲龍的聲音裡透著凜冽的殺氣,萬濤此時都不由得被鎮住了,他緊緊的咬著牙關,目光瞪住地面,雙拳緊握,指節嘎嘎作響,似乎是想作,可是卻又不敢作,他知道今天大約是逃不脫了,可是內心卻又抱著一絲幻想,他幻想史雲龍或許會看八叔的面子上,就這樣訓斥他兩句算了。
只可惜史雲龍並不是那樣想的,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把萬濤踩死,踩的永不翻身,這些年他受夠了這傢伙的頤指氣使了,今天他要藉機把這些年心頭淤積的氣悶全數返還給萬濤,然後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歸隱了。
「幫主!」萬濤少有的對史雲龍恭敬起來,他抱拳道,「屬下有話要講!」
「你有什麼話,還是等他們兩個先說完再說,做事要有個先來後到不是麼?」史雲龍輕輕一笑,將一隻胳膊肘擔了他身前的桌子上,他用肥肥的手撥弄著眼前的酒杯,又將目光轉向那兩個跪地上的人,問道,「我來問你們,確乎是萬濤指使你們綁架安先生的嗎?」
乙和丙於是拚命的點頭,搗蒜一般的點頭,並說道:「正是我們堂主,他那日從幫主府邸出來後,滿懷憤恨,說這個安小樓壞了他的好事,他一定不會讓那人好過!於是當天我們就留了兩個兄弟守門口,並跟蹤上去,趁那安先生不備,將他打暈帶到了宅子裡,萬堂主還說,等他娶了大小姐,就把這姓安的給宰了,幫主,小的所言句句屬實啊!請幫主饒我們一條狗命!」
史雲龍深呼吸了一口,強忍了怒氣,他的手拇指不停的食指指節上捻動著,他考慮要怎樣處置這個萬濤。
「幫主,萬濤如此大逆不道,竟然敢這樣做,安先生雖然不是我們漕幫的人,但是他一旦成了漕幫的女婿,便與我們漕幫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了,這便是窩裡反,是對兄弟舉刀子,萬濤心地歹毒啊幫主!」先前那個紅臉漢子站起來,激憤的說道。
「對,幫主,今日決不能輕饒了他!」其他人隨聲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