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樓接過那紙頭,展開來看了看,又遞給謝如煙和小月看了看,直到她們都點頭時,才算作罷,一轉身,哼了一聲便離開了這敘嫻雅院。
當安小樓帶著謝如煙和小月重站山塘街上時,頓時覺得心裡一陣輕鬆,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對謝如煙笑道:「從此以後,你是自由身了,感覺如何?」
謝如煙對安小樓笑了笑:「身如浮萍影飄零。」
安小樓聽了這話心一陣揪痛,是啊,謝如煙還是敘嫻雅院的人時,她總算還是有個家的,管那家裡骯髒無比,可如今青天白日下,她竟是孤零零一個人的,不過想雖這麼想,安小樓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笑著說道:「先跟我回家去。」
童三好和周媽媽早已起床,兩個忙裡忙外收拾屋子,安小樓每次來時,都會現三好忙活,似乎這院子裡永遠都有忙不完的活兒一般。
他們推門進去,安小樓大聲叫道:「三好,我回來了!」
「哎!」童三好響快又脆生生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安大哥,我……」她一手拿著抹布,一手提著一隻小木桶,站那小門旁,就愣住了,因為看到了安小樓身後的謝如煙和小月。
「安大哥,這兩位姑娘是?」童三好緩緩走到安小樓身邊,問道。
「哦,這位是小月姑娘,這意味便是我跟你提及的謝如煙謝姑娘,有名的才女。」安小樓指著她倆介紹道,「如煙,這位便是童三好姑娘了,她一向幫我打點這裡的。」
童三好和謝如煙兩個同時哦了一聲,又幾乎同時互相道了個萬福,安小樓對三好道:「三好,我們家還有多餘的房間?」
「有的,自家住的院子裡還有幾間空房呢,怎麼了?」三好問。
「是這樣的,如煙姑娘可能要暫時住我這裡幾天,還麻煩你幫忙安置一下。」安小樓笑著說,「辛苦啦,三好。」
「這有什麼,安大哥的朋友也便是三好的朋友,來謝姑娘,快些進來歇歇腳,早飯馬上做得了……」三好忙不迭的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將手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拉過謝如煙的手就說道,「謝姑娘果然是美人兒,真是讓三好自慚形穢了。」
「童小姐這是哪兒的話?如煙比不得你的……」謝如煙輕笑道。
「安大哥,那我就帶如煙姐姐進去啦,這裡反正你是不會客氣了。」三好笑語如靨。
安小樓看著三個女孩子的身影消失那通往後院的小門裡,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坐椅子裡,竟似癱軟了一般,這兩天生的事,於他來說,是是有些……有些什麼呢?安小樓仔細腦海尋著合適的詞彙,一個詞蹦了出來——不可思議。
也許是昨夜休息的不好,也許是早晨起來的太猛,總之當一切似乎塵埃落定時,安小樓坐自家廳裡的椅子上,竟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晨光的照耀下,他打起了瞌睡。
「咦?」一聲訝異驚醒了淺睡的安小樓,他睜開眼睛一看,眼前站著的這個虎生生的年輕人正是周康。
周康一見到安小樓便喜不自禁,開口道:「安大哥,終於又見到你了。」
「周康?」安小樓問道,「這麼早,近怎麼樣啊?」
「嘿,安大哥,你還別說,我按照你教的去做了,也聯絡了十幾個願意跟我一起反抗那刀疤的兄弟,現我們也有人也有力量了,若是那刀疤敢再來,一定討不到便宜的。」周康很是興奮的說道。
「呵呵,那就好,不過一定要記住安全第一!」安小樓囑咐道。
「放心!」周康向裡面張望了一下,「我娘呢?好幾天沒見,怪掛念的。」
「裡面,你快去,剛好趕上早飯,就一起吃了。」安小樓指了指裡面說道。
「哎好勒!」周康是個直性子的人,也不與安小樓客氣,便爽快的應承下來了。
這個小院子裡,人氣是越來越旺了,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安小樓也已經漸漸融入這個社會,現身邊親友一大幫,無論何時何地,他都不覺得孤單無助了。
「唉,真是不容易。」安小樓不禁又想起剛來時候的窘迫,自己近這是怎麼了,這麼愛憶苦思甜。
「什麼不容易?」唐爾正笑著走了進來,安小樓一看他春風得意的模樣就知道,侯三已經把謝如煙被贖出的事都告訴他了。
「人生世不容易啊,你說是不是?唐大哥!」安小樓衝他笑笑,伸手請他坐下,「坐,謝姑娘沒有回胭脂弄,她說不願意再去那種地方,所以暫時寄居我這裡了。」
「安賢弟,為兄的真要多謝你了!」唐爾正沒有坐,反倒是長身一揖,深深到底,他內心,此刻對安小樓的感激是無可言說的。
「哎,唐兄你這是何苦呢?」安小樓托住了他的胳膊,「快坐,現事都解決了,就是不知有否後患。」安小樓想的便是那賈連生,畢竟他乃高官子弟,能不能就這樣放過謝如煙,還是要打個問號的。
唐爾正坐下,正色道:「賢弟暫時不必憂慮,今天一早,那位賈公子已經啟程回金陵了,至於為什麼誰也不知道,好像是家有急事,我想不管是真是假,暫時謝姑娘應該是安全了。」
安小樓一邊聽,一邊皺起了眉頭,總覺得這裡頭也許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道道,可又不能憑空猜測,只好多加防範了。
「走唐兄,我們進去喝兩杯!」安小樓笑道。
「好!今日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史家大院。
書院裡史聰兒正賣力的讀著《千字》,安小樓坐自己的椅子上打瞌睡,數學數字0到9都教完了,他暫時不打算教加減乘除法,對於史聰兒來說,畢竟科舉才是正途,自己也不能完全只憑一時喜好,誤了別家子弟。
午吃飯的時候,安小樓帶著史聰兒去飯廳,這一天的飯桌上,多了一個人,一個久已不見的人——史家表少爺笑棠。
「喲,這位不是……」表少爺一見安小樓便笑了,努力的回憶他的名字和姓氏,大概是驚訝於他能夠表弟手裡存活這麼多日子。
「表哥,這位是安先生呀。」史玉婷提醒道,同時拿眼睛向安小樓傳遞了個道歉的信息。
安小樓對此是無所謂的,反正他跟這個表少爺也是四不搭的,他是否知道自己是誰,是否知道自己的名號都沒關係。安小樓和史聰兒如今好的像是一個人一般,平日裡只要安小樓家,那史聰兒必定是粘住他的,就連吃飯也要挨著坐。
史雲龍摸著大肚皮從內間出來,坐座。
「笑棠,什麼時候回來的?」史雲龍似乎對外甥出現飯桌上感到很意外,又有些欣喜,畢竟這個外甥目前是他的得力助手。
「舅舅,我剛剛回來。」笑棠笑著給舅舅倒了杯酒,「看起來您氣色不錯啊,家裡一切也都還好啊!」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咧嘴笑了笑,衝著安小樓。
「哦,你是說安先生麼?嗯,我很滿意,聰兒也很滿意!」史雲龍狠狠誇讚了安小樓一番。
「舅舅,近有一筆大生意,也不知道該不該做……」表少爺一邊吃菜,一邊看似漫不經心的對史雲龍說。
「哦?大生意?」史雲龍似乎有些興趣,「是哪一省的?」
安小樓把嘴裡塞滿了醉蟹,無意就瞥見了史雲龍的眼睛,那眼神有點古怪,讓他覺得這舅甥倆打什麼暗語。
「嗯,浙江的,很大筆買賣,我估摸著還有半個月就要到蘇州了。」表少爺說道,「我前些日子老家也聽到過一些……」
「吃菜,吃過飯後,到我書房來一下。」史雲龍打斷了笑棠的話。
「咳咳,好的舅舅。」表少爺忽然被酒嗆到,乾咳了幾聲,不再說這些「生意」上的事了。
安小樓沒有去猜測他們有什麼勾當,也懶得猜測他們有什麼勾當,只要自己的工廠有錢賺就可以了,這一天,史雲龍分了他第一個月的紅利,白花花的銀子一千五兩,這讓安小樓感到很滿意,雖然史雲龍時候極力遊說他把錢繼續投進工廠,但是安小樓沒那麼打算,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是懂的,何況,這個史家,怪怪的,讓他很沒安全感。
後捨酒肆終於要營業了。
安小樓這個上午向史聰兒宣佈今日休假之後,便急匆匆趕到了山塘街彩色的綢緞球,大大的招牌,成掛的鞭炮,還有四個侍女,兩個小廝全都到位了,童三好也穿戴一,帶著周媽媽站門口等候安小樓。
望著這座自己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座宅子,安小樓心生感歎,這塊方寸土地上,上達青天,下至黃泉,全部都是我安小樓的,他心裡很是感慨的想道。
酒肆開業之前,安小樓便撰寫了一份傳單,交給印刷作坊印製了兩份,由兩個小廝站街頭結尾散了一整天,而且還是限量供應,人們起初對這玩意兒感到很陌生,很抗拒,後來看到那傳單上圖並茂,內容豐富,便生了好奇之心,那小廝卻並不會誰要便給誰,而是奉了安小樓的命令,專門撿著那些穿著華貴的,花錢大手大腳的人,這讓那些沒得到傳單的人心裡都癢癢的,一來二去,人們便對這叫後捨酒肆的地方十二分的好奇,外加幾分期待了。
「安大哥!」三好遠遠看到安小樓的身影,便飛奔了過來。
「三好。」安小樓現已經十分習慣她的存,對這個把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都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女孩,他簡直太滿意了,這個三好若是放自己那個時代,簡直就是男子娶妻的模板,既有勤勞持家的一面,又有溫柔善良的一面,要緊的是她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死心塌地忠貞不二,漸漸的,安小樓現自己也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善良的女孩,他悄悄躲過眾人的耳目,將三好的小手握掌心。
「三好,這些日子辛苦你了。」安小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