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怎麼會跟你開這玩笑呢?」安小樓正色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只要周媽媽點頭應允了,明日便可來上工,雖說離開業還有段日子,但是我會從明日起給她算工錢。」
聽到這裡,周康不由得一臉凝重:「安大哥,你這番恩情,我們周家可怎麼報答啊!日後若有用的著我周康的地方,你自管開口,赴湯蹈火所不辭!」
「呵呵,我幹嘛要你去赴湯蹈火呢。」安小樓說道,「不過我那裡距離這裡比較遠,可能周媽媽便不能每日回家了,好我房子大,有地方給她睡。」
兩人正說間,那周媽媽端了一盤菜上來,見兒子與這認識的年輕人打得火熱,心頭也替他開心,便笑吟吟問道:「說啥事體呢?」
「娘,方才安大哥說起你的手藝好,要請你去幫工呢,每個月紋銀兩,是咱家以前的兩倍還多些!」周康拿手比劃了個字,口不住的咂舌,看起來兩對他們來說,的確已是高薪了。
「真的麼?你莫不是說笑騙我的?」周媽媽不敢相信似的看著兒子,及至看到安小樓肯定的笑容,她竟是喜極而泣,「這可讓我們怎麼報答你呢?說句不怕丟人的,我們給逼的做不下生意,眼下正想著要賃出一間房子去來補家用呢……」
「娘,以後不用了,您去安大哥店裡做,我呢就要想法子好好收拾收拾那幫***癟三!」周康咬牙切齒的說。
「兒啊,你可不要做什麼讓為娘擔心的事啊!」聽到周康這話,周媽媽又開始擔憂起來。
「周媽媽放心,我也把周康請了,做店裡的夥計,每個月開三兩銀子,他可比不上您值錢啊,您那手藝!」安小樓豎了個大拇指表示稱讚。
「可是安大哥我……」周康一聽就急了,看到安小樓跟自己眨巴眨巴眼,這才把後頭的話壓了下去。
這一晚安小樓便周康家吃了晚飯,很晚時才出門回去,周康將他送到巷子口,安小樓拍著他的肩膀囑托道:「兄弟,記住,你是上有老娘的人,無論做什麼都要想著她,日後還要奉養她呢,總之一句話,你名義上到我店裡來幫忙,實際上,放手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我相信你!但是有一點,安全第一!」末了他補充道。
得了安小樓這番話,周康哪裡還說得出話來,他喉頭哽咽著,只緊緊握住了安小樓的手,一切不言了。
安小樓一路往史家走著,一邊就算計著謝雲煙的期限,心頭不由得一驚,這不是馬上就要到了麼?
正走著,忽然眼前一道淡淡影子閃過,一襲玄衣的玉玲瓏便擋了安小樓的身前。
「只顧自己吃酒吃的快活,卻是忘記你那相好的了?」玉玲瓏哼道。
「你說的可是你麼?」安小樓藉著酒勁湊上去,笑嘻嘻的說道。
「你!」玉玲瓏臉上騰地紅起來,月光下就彷彿一塊血玉一般晶瑩剔透又帶著點紅暈。
「咳咳,那你說什麼相好的?我可不記得自己有什麼相好的,只知道成天跟我屁股後的就是你。」安小樓正色道,「說,你一出現準沒好事,這次又是啥事?」
「哼!」玉玲瓏哼了聲,「反正也不關我的事,算我今晚多事了……」說完扭頭就要走。
「啊!」安小樓後一點醉意便這驚嚇裡煙消雲散了,他急急拉住玉玲瓏連聲問道,「莫不是謝姑娘出事了?」
那玉玲瓏何曾被男人如此拉扯過,手裡便用力想要甩脫,她雖懂武功,但是不用武功的時候畢竟只是個普通女子,就算力氣大些,也無法與男子相比,而此刻安小樓正處於高緊張狀態,因此手上的力氣反而格外大些,豈容她輕易甩脫的。
「玲瓏,快說啊!」安小樓心裡掛念的是自己的承諾,還有那份友情。
「你!快放開!」玉玲瓏似是有些慍怒了,「謝如煙現沒事,不過明天晚上有事沒事我就不知道了。」
「哦!」安小樓這才長出一口氣,手也鬆開來,「嚇死我了……」安小樓下意識的鬆開了玉玲瓏的手,拿袖子擦擦額頭的汗珠,這天氣,自己竟被嚇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咦,玲瓏姐姐,你不是說不管這事的麼?」安小樓一臉促狹的笑,他看得出那玉玲瓏實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外表剛硬生冷,其實內裡卻也是個良善女子。
「你真想我不管麼?」玉玲瓏面上又冷起來,「而且我也沒說要插手這件事。」說完,她便又起身飛起,給安小樓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記住,明晚夜飯後,速去敘嫻雅院!」遠遠的傳來玉玲瓏淡淡的話語。
安小樓的神色開始嚴肅起來,明天晚上麼?對手雖然背景很牛,但是若事關朋友的一生,也便拼了!他定定神,向史家走去,走了一半,卻又轉了個彎,疾步向胭脂弄走去。
砰砰砰!
「誰?」裡頭傳來小月警惕的聲音,好像一隻刺蝟把刺豎起,一股子誰來惹我我便扎死誰的味道。
「我啊小月!」安小樓輕聲道,他不時的扭頭四下看看,以防止有什麼意外情況,梳弄的前夜,那老鴇子也許會找人來嚴密監視謝如煙。
「安公子?」小月驚喜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後,她把門拉開來,就要把安小樓讓進去。
「我不進去了,你們姑娘明天的事我知道了,告訴她千萬莫要慌張,無論怎樣,都不要想不開,明晚我必定會去敘嫻雅院,走了走了,快關緊門。」安小樓一口氣說完這話,便急匆匆回史家了。
這個晚上注定是無眠之夜,安小樓躺床上翻來覆去的考慮,到底明晚要怎麼辦?就這樣迷迷糊糊過了一夜,一直到臨近黎明時,安小樓才勉強入睡,卻是天一亮又翻身爬起,洗漱一番,坐自己的小院裡考慮斟酌著今晚的事情。
就他正冥思苦想時,來福匆匆進來:「安先生,外頭有位唐大爺要找你!」
「唐大爺?」安小樓一怔,馬上便想到了唐爾正,肯定是他了,昨晚這傢伙肯定比自己還要煎熬,於是對來福道:「快請他進來!」
來福得了指令,便匆匆又出去,過了不多時,引了唐爾正進來,見安小樓與唐爾正像是有要事相商,便很是知趣的馬上退下了。
「唐兄!」安小樓也不與他客套,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另一把椅子,「坐。」
唐爾正愁眉苦臉的樣子,一對熊貓眼,鬍子拉碴也不知道多久沒修了,一坐下便又像是被針紮了一樣馬上跳起來:「安兄弟,你要幫她啊!」
「坐坐!」安小樓皺眉道,「這世上便沒有無解的麻煩事,你也不要跟天塌了一般模樣,我看恐怕就是事主如煙姑娘也沒你這麼頹廢。」
「唉!」唐爾正長歎一口氣,「我怎能不憂心啊,我自己是一介儒生,無權無勢,雖說大人身邊幫襯著,但是依著大人的性子,他是斷看不起青樓女子的,這手,他也不會伸的。」
「我知道。」安小樓心裡說道,我早就知道了。
「安兄弟,你才高八斗,有博學多聞,不畏權勢,這件事,真的得靠你了。」唐爾正給安小樓一連扣了三頂高帽子,雖說知道他是誇張和拍馬,安小樓聽了這話還是覺得很受用。
「今晚你去還是不去?」安小樓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反問道。
「去!」唐爾正毅然決然道,「雖說我多次乞求大人,被他嚴詞拒絕,並囑咐我不許再為此事煩憂,但是我心天可明鑒,便是拼了我這條性命,也要保了如煙周全。」
「好了,你有這份心思,我就算幫,也幫的值了。」安小樓就是要看這唐爾正到底是不是李甲之流,若不是,自己這般煞費苦心幫他,倒也對得住謝如煙這樣一個女子了。
「安兄!」唐爾正忽地站起來,長長一記作揖到底,「今日若如煙得救,即便爾正無法遂願,心也銘記你的恩情!」
「哎,說這些做啥呢,大家都是好兄弟嘛。」安小樓哈哈一笑,緩解自己的壓力,也緩解了唐爾正的壓力。
這一日的白晝,那唐爾正便這史家大院裡消磨掉了,既不出安小樓所住的院子,也不去吃喝,只是走一回坐一回,卻似多動症一般。
終於到了下午,安小樓從書院歸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對院子裡呆,身上落了一身落花的唐爾正道:「走!」
「去哪?」唐爾正好像傻了一樣,也不知心裡想些什麼,真是個經不起事的人啊,安小樓心頭不由得鄙視道。
「當然是去山塘街,據說夜飯後便要生事端了,我那房子不就敘嫻雅院斜對過麼,我們提前先去窩著。」安小樓說道。
「就我們兩個人麼?」唐爾正一愣。
「目前就是,過一會就不知道了。」安小樓心裡暗想,這就要看史老爺上不上路了,原來他午飯時便和史雲龍打過了招呼,要借他一點人手用用,卻也不告訴他是做什麼用,免得這老滑頭知道了害怕。
於是安小樓帶了唐爾正,兩個人出了史府,便徑直奔向那山塘街後捨酒肆了。
一路奔波不提,他們來到了安小樓山塘街的宅子前,後捨酒肆的招牌還未掛起,門前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個婦人正屋子裡忙著,另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台後忙著擦櫃子,卻原來是周媽媽今日來上工了,而台後的,自然便是三好了。
「安大哥?」三好顯然沒想到安小樓這個時候會來,喜不自勝。
「三好,累不累?」安小樓望著她溫柔的笑問。
「不累。」三好笑吟吟的搖搖頭,「這位周媽媽可是你請的?」她指著一旁努力做活的周康媽媽問道。
安小樓點點頭:「正是,不過我可不是請她來做老媽子的,這位周媽媽是我們廚房裡的大廚,以後你要多照顧她。」
三好使勁點頭:「放心,請來的丫鬟和小二明日來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