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
這裡的環境跟凡人界有些類似。
夜晚的月色,溫柔而不失瑰麗。大地一片薄薄的青霧,看上去如同來到了夢幻場景一般。遠處,氤氳升騰的水氣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尤為奇妙。看上去,好像那不是水氣,而是睡夢的植物們呼吸吐出的濁氣。夜風的吹拂下,這些直上直下的「氣」線也開始彎彎曲曲的扭動起來,像是一隻未名的舞蹈。]
絲絲縷縷,連接著天地。
坐煙斗裡的徐淵沒有心思去觀賞這些美景。此時的他,正全身心的打坐,努力恢復受損的精神力。
經歷了傍晚時分那一場戰鬥,雖然他從頭至尾都沒有親自參加,但是他輸出的卻是精神力,以達到對「土之傀儡」的完美控制。結果,那場戰鬥之後,他現,自己胸前的命魂火點居然又熄滅了一顆!
只剩下了七顆!
這才進入鬼怪界三天的時間,居然已經熄滅了三顆命魂火點,這讓他有些後怕——三顆火點熄滅但來的負面效應非常明顯,此時的他,已經隱隱感到身體有些不適,大腦時常會傳來一陣陣的暈眩之感。
「那個阿特雷,毒術當真了得!如果不是我的『土之傀儡』具備神奇的無限重組能力,恐怕,那場戰鬥終勝利的也不一定會是我」他心暗暗想道。
想到這裡,他手臂一動,碰觸到了腰間的繫掛的一隻精緻的號角——長生角。
這玩意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通體灰色,長只有一個手掌那麼大,放嘴裡一吹,會出奇怪的哞哞聲。但是奇妙的是,這種哞哞聲卻可以與那只滿身是毒的巨獸昆蟲溝通。
那隻巨獸昆蟲已經被他捕捉進了山河乾坤袋。
移動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進去,自然又耗費了他大量的精神力,所幸有藍色神行符的存,幫助他抵消了許多精神力的損耗。
其實,進入鬼怪界的這短短的幾天裡,徐淵的進步遠遠超過了凡人界的總和。不但是道術上的進步,符菉製作上的進步也是相當巨大。這幾天裡,他由於身體受限,所以,閒來無事的時候製作了大量的符菉。囤積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如此一來,他符菉上的功底日漸加深,對符菉的理解和運用是日月異。
他摸出一枚藍色的護身符,自言自語道:「妙花生說過,毛家道術裡的符菉之術才是天下正宗的符菉之術,待我這次離開鬼怪界後,一定要去一趟南方的毛家,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學到高深的符菉之術!」
念頭一動,天地輪轉。
周圍環境由黃金煙斗的金色缸體變成了一片巨大山谷。
激盪的瀑布,方法亙古就流淌著,衝擊著,一刻也未曾停歇。
他用飛行術,逕直飛到了水簾洞的洞口。
巨大的洞口堆滿了暗黃色的土元晶石。而,那個石室的入口,卻被一面如水幕柔軟的牆壁給封印了。
寒氣逼人。
「子玉,你裡面還好麼」徐淵站水幕牆前,喃喃的道。
諸多思緒一一湧上心頭,往日的,現的,未來的,所有的念頭,一股腦兒混雜一起,讓他腦袋又痛了起來。
「天機府的少主閻肅知道此事」他苦笑一聲。
這是葉子玉後的話,他記得很清楚。因為這句話,他再一次陷入了對自己身份的困惑去。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是個很平凡很普通的凡人,可是沒想到,所以的一切都踏入海那家地府工作後改變了。他變得不再普通,他變得不再平凡,他變得越來越強大,同時他變得越來越無情——
殺雷諾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絲毫的猶豫。
一條生命,就那麼終結了。
再往前推,拍賣場,周圍上人,當時的那一刻,他竟然沒有任何猶豫,就任憑心的憤怒洩到那些無辜的人身上,讓魁蛇用它無匹的神力把整個拍賣場攪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這要是放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是我變了,還是這個世界變了」徐淵靜靜的站那裡,感受著威風和耳畔的瀑布聲,心那一口古井慢慢泛起了波瀾。
凡人。
究竟什麼是凡人。
凡人的定義究竟哪?
進入地府之前,他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凡人,一個會餓,會困,會累,會怕的凡人。可是,一轉眼,才過去幾十天,他的命運居然改變的如此之大。他可以只吸收一些元晶石能量就能活,他可以幾天幾夜不用睡覺,他可以驅使「土之傀儡」幫他干體力活,他可以施展出精妙的道術讓別人害怕
總之,變化太多。
甚至,連葉子玉都跟著改變了。記憶力那個瘋瘋傻傻的丫頭居然成為一個擁有著神奇體質的女人,除了那張臉,其他沒有一處像葉子玉的。她真的是葉子玉嗎?而且,居然還一直暗保護著他,這究竟是因為什麼?
一想到這些,徐淵就頭腦脹。
「看來,我必須快到達青丘國,幫李婉完成她的復國大業。葉子玉臨終前說過閻肅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必須快返回凡人界找他問個清楚」
他沉吟道。
打定了注意後,他不再那麼煩悶了。從手指取出一枚戒指,稍微一用精神力,便感知到了裡面的空間。
看來,雷諾的死讓這枚儲物戒指成為了無主之物,任何人都能擁有它。
徐淵只用心瞥了一「眼」,便「看」到裡面堆成小山的元晶石。
這是一個類似山洞的空間,遠沒有山河乾坤袋大,但是足夠儲存一般的東西了。只見那金燦燦的猶如黃金一樣的金元晶石,整齊的堆那裡。初步估量一下它的數量,估計絕對超過五千塊!
這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如果換成金幣,絕對超過了五千萬!
「這次看來真正撿到了財寶。金元晶石是五種元晶石裡面難開採和製作的,但是沒想到這個雷諾居然擁有這麼多的金元晶石,難道他家擁有這種礦藏?」
想到這,他越來越覺得,礦藏這個世界就意味著勢力和財富。
「我與矮人族有著良好的友誼,如果我能插手到礦藏裡去,起碼,設備和機器這一塊沒有任何人比我有優勢!礦藏對於修道者來說是生命一般的存,嗯,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插手進去」他擰著眉毛,忽然產生了這個想法。
他把戒指裡的金元晶石全部取了出來,整齊的放置土元晶石的旁邊,反正水簾洞的洞口非常寬敞,放置這些元晶石,綽綽有餘。
放完後,他又馭空而下,來到了山谷不遠的一處開闊地帶。
巨獸昆蟲似乎正休息,它肚皮朝上,醜陋的肚子上下起伏。怪異的小眼睛此時也悠閒的閉著,似乎對這裡的環境非常滿意似的。
徐淵現這隻大昆蟲的外形有點像瓢蟲,但是體型比瓢蟲大了不知道幾萬倍,而且它口還有一個巨大的口器,這也是瓢蟲所沒有的。
「一身是毒,長相又這麼醜陋,乾脆就叫你阿丑!」他靜靜的說道。
這一聲讓阿丑忽然醒來,它彆扭的扭動身子,笨拙的翻過身來,用小眼睛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小的人類。
這樣的對比十分明顯。阿醜的身高達到了四米多,是一個龐然巨獸,而徐淵則兩米不到,站阿醜面前,甚至還不如它一個爪子長。
「以後,阿丑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我的坐騎!我會帶著你縱橫天下!」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霸氣。
甚至徐淵自己都不知道這種霸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從葉子玉死去的那一刻起,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像自己了,彷彿深深隱藏骨髓、血液的真正的自己開始甦醒了。
一言一行,無比自信。
彷彿一個曾經無比輝煌的人生,重開始了它的旅途。
到底是甦醒?還是改變?徐淵已經無法弄清楚,他唯一清楚的是他與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
阿丑黑色的猶如鋼鐵的身軀,一動不動的站那裡,小眼睛裡還帶著一絲迷惑和不解。似乎還納悶這個主人怎麼換了一張臉。說到底,它只是一個智商不高的靈獸,而那枚長生角,便是能指揮它的東西。誰拿著長生角,誰就是它的主人。
看了半晌,它匍匐下去,彷彿行著跪拜之禮。
徐淵看出了它眼裡的臣服,滿意的點點頭。收了長生角,離開了山河乾坤袋。
重回到了煙斗的徐淵,盤腿而坐。感悟著自然,溝通著天地。
就這麼坐了一夜。
一縷陽光射入眼簾的時候,徐淵從入定醒來。打量著下方的大地,覺一夜的飛行已然來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放眼望去,到處是黑色的淺灘和軟泥,稀稀拉拉幾顆光禿禿的樹生長軟泥上。
還有一片片的小巖丘,盤虯臥龍的樹根,上面爬滿了各種蛇與蛤蟆。
這種情形不是一片兩片,而是整個視野裡,全部是!根本看不見能走的路!而視野的頭,黑色的大地出現大量的黑色植物,與灰濛濛的天連一起,看上去似乎一個整體。奇幻而又令人心生寒意。
徐淵心一動。立刻取出矮人王贈送給他的卡茲莫丹大陸的地圖。對照之後,現原來這裡就是那個著名的黑暗沼澤。
如此一看,果然與黑暗沼澤的名字相符了!
「厲家我來了,你們那麼對待子玉,現,我徐淵要為她討回一個公道」他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一想到葉子玉那渾身的傷痕,那股殺戮之氣又瘋狂的蔓延開來。
他架起煙斗,快速朝裡飛去!
黑暗沼澤。
死神法杖就是來自這片土地。
傳說是卡茲莫丹大陸神秘的一個地方。這片沼澤裡,有著數不的魔獸和各種危險的植物。甚至一不小心,就會被那些沼澤下面的食人怪物捉去給吃了。
據說,這些食人怪物,外形怪異噁心,一雙手臂如同淤泥的顏色,經常偽裝成一根樹枝或者爛泥,每當有旅者經過這片沼澤,他們便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旅者足跟,一直拖進淤泥裡。那裡,就是他們的王國。
但是,黑暗沼澤面積巨大,它一邊是埋骨之地,屬於亡靈族,一邊是人族聯盟的土地。所以,它等於是連通著兩個種族的要道。
傳送陣有限的情況下,很多人會選擇橫穿黑暗沼澤這條要道。尤其是某些商隊以及進來獵殺魔獸的公會戰隊。
這片黑暗沼澤實奇特,此時明明是清晨,往上看,陽光明媚,往下看,卻灰濛濛一片。似乎黑暗沼澤有神奇的力量把陽光擋住了。
這樣灰濛濛的環境下,很容易迷失方向。而黑暗沼澤如此巨大的面積,裡面一旦迷失方向,無疑已經被宣判了死刑。所幸,徐淵有飛行器,根本不用路面行走。
一邊飛行,一邊打量下方環境。就這樣,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大半,按照煙斗的速,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深入到黑暗沼澤深處了。
然而,就這個時候,他被下面一陣馬車的輪軸聲驚動了。
沼澤地居然有馬車?
這讓他有些驚訝,打量下去,現高大茂密的黑色蔓籐間,果然有一輛馬車行駛!
奇怪的是,馬車的車輪不是普通車輪,而是外層包上了一層鐵皮,頗有點類似履帶車輪。這種車輪摩擦面積大,可以有效的防止馬車陷入沼澤地柔軟的大地。
要知道,整個黑暗沼澤其實就相當於是一片黑色的海洋上面覆蓋了厚厚一層的淤泥與雜草。
這樣的路面,雖然很軟,容易陷進去,但是由於淤泥的厚很大,所以,如果不是特別重的東西,如果摩擦面夠大,一般不會陷入其!
看到這裡,徐淵來了興趣。
這裡可是黑暗沼澤的深處,此地居然有人。這些是什麼人?來這裡幹什麼?難道是商隊?
「不像」他暗暗否定了這種的猜測。因為他看到那個馬車很秀氣,看外表的裝飾,甚至有點女氣。再加上馬車外面四個一臉警戒的護衛,他立刻聯想到了這馬車裡可能坐著一個貴族小姐。
「正好,我鬼地方大的出奇,厲家的位置可不好找,我且問上他們一問」
他路的前方,降下煙斗。
等到那只馬車車隊現前方路上忽然出現一個陌生人類的面孔時,唰唰唰唰,四把刀立刻抽了出來!
「你是誰?」
為的一個軍官模樣的男人喝道。徐淵看著這個男人,心有些意外——這個軍官居然還是個少年。
「我想打聽一下路」他也不隱瞞,直接說道。只是說話間,那種淡然的態立刻引起了其餘三個護衛的不滿。
「你可知道我們是誰?我們是人族聯盟維克多公爵的手下,你別擋住我們的路,否則格殺勿論!」
這一句格殺勿論讓徐淵眼立刻閃出一絲寒芒!
自從拍賣場入魔之後,心那股殺戮之意便始終未曾消,稍微一點外界的刺激便都會導致他行為失控。
為的少年軍官看情形不對,立刻說道:「非常抱歉,閣下,您有什麼問題可以問我」
剛說完,忽然他盯著徐淵愣了愣,然後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閣下是不是叫徐淵?」
徐淵目光忽然一閃,寒芒甚,低沉道:「你認識我?」
他拍賣場一入了魔,化作死神,收割了幾十條貴族的生命。這件事可以想像,引起的震動必將極大。當時,他雖然陷入瘋狂的狀態,可是仍然沒失掉某些理智。黑袍始終未曾把他的面目展露出來。因此,不可能有人認識他。而此時,這個少年居然認識他,而且立刻交出了徐淵兩個字。這讓徐淵瞬間萌了殺心!
少年軍官忽然感受到了對方眼裡一股殺意,意識到這其可能有誤會,急忙擺手道:「不,不,徐淵你可能誤會我了,我沒有惡意我們不是見過麼?你忘了?」
「哪裡?」徐淵瞇著眼。黑袍早已扔掉。現的他穿的還是奧斯帝國的宮廷教士的金色服裝。肩頭還有教士獨有的教廷肩章。
少年軍官似乎見到徐淵特別興奮,有點激動的說道:「就礦場的帳篷裡啊!愛德華堡郊外的礦場!」
這麼一說,徐淵忽然覺得這個少年有些眼熟起來。仔細一想,隱隱記得好像真有這麼一個人,可是再仔細一想,又覺得沒見過。
看見徐淵遲疑的表情,少年軍官燦爛一笑:「徐淵,可能你當時沒注意我,我是維克多公爵身邊的一名護衛,那天我被公爵派去一路保護管家去視察礦場。」
徐淵目光閃爍:「你好像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少年軍官加激動,卻極力壓制,彷彿怕後面那三個護衛知道似的。他長的特別俊秀,尤其是那藍色的眼眸,看上去像是一片純淨的藍天,沒有絲毫雜質。白白淨淨的臉上,是增添了一絲俊秀的味道。
「徐淵,見到你我好高興,真的真的好高興!」少年激動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徐淵眉頭一皺,淡淡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飛墨!」少年軍官大聲說道,「我叫飛墨!」
「飛墨?」徐淵腦海仔細了一下,遺憾的是,他認識的人,並沒有這個名字。
飛墨似乎並不意徐淵的冷漠,他非常開心,說話間那種興奮的勁兒讓後面三個護衛都迷惑不解。
「飛墨子爵,我們該繼續趕路了,厲家那麼遠,這個鬼地方我可不想呆呀,咱們好天黑前趕回去。」一個護衛撇撇嘴,打量著四周說道。
厲家!
這兩個字徐淵耳朵裡瞬間轟鳴了起來。
「你們要去厲家?」徐淵不動聲色的望著飛墨,平靜的問道。只是這種平靜,聽上去卻帶著一絲冷漠到極致的味道。
飛墨彷彿正沉浸巨大的喜悅裡,似乎沒有意識到徐淵話語間的情緒變化。「是啊,維克多公爵讓我帶人把這幾個女人送給厲家做僕人。」
「僕人?」
「厲家的位置偏遠,又是黑暗沼澤裡,人手不夠,正好維克多公爵與厲家的家主是世交,於是就答應送他們家幾個女僕,為了安全,公爵就把我派來了。」飛墨解釋道。
厲家!天意如此,你害我子玉,注定要被我滅亡!
徐淵雙目赤紅,忽然間瘋狂的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